唯一的一次,我們相愛了。卻誰也沒有發(fā)覺。
卻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恍然,那便是愛情。
只是這時,除了嘆息,還能如何?
那樣脆弱的愛情,如果錯過一次,便是錯過一輩子。
--------------------------------------->>>>>
我心里微動,他在擔心我嗎?輕嘆一聲,伸出手去,輕撫上那微皺著的眉間,看著那原本清澈冷冽的黑眸里染上幾分惱怒,柔聲道:“爹爹,我錯了。沒有下次。”
轎子里原本幾乎要被凍結的氣氛和那人散發(fā)的逼人氣勢瞬間散去。一聲輕嘆,額上輕貼上兩瓣冰冷的柔軟,修長的大手在背上的傷口上拂過,繼而向腿側的傷口游去,時重時輕,麻痛在身上蔓延開來。
“沒有下次。”他的唇離開額頭,在耳邊似有若無的輕輕刮過,軟語呢喃,像是親吻,又像是氣息拂過,讓人有些恍惚。抬眼看他,卻見他眼中亦是如我一般的困惑。心里越來越怪異,想要推開他,卻又無力,只能任他抱著,安慰自己,沒關系,現(xiàn)在抱著你的是你的老爹,沒關系……
“梁太醫(yī)到了。”門外有人稟報,寧出塵將我抱起放在懷里,扯過地上的衣袍將我裹住,點頭示意那梁太醫(yī)進來。
“小少爺沒什么大礙,只是身上的擦傷嚴重了些,卑職開些藥內服外用,歇息修養(yǎng)幾天就好了,注意傷口不要沾水。”那梁太醫(yī)檢查了一下我身上的傷口,又把了脈,便開了方子。他的頭發(fā)花白,留著一撮怪異的山羊胡,頗為滑稽。只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凌厲,我渾身緊繃。
這個老頭絕對看出什么來了。
“小少爺進來可是經(jīng)常頭痛,無法安眠?”他開完方子,突然道。
寧出塵聽他這樣問,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登時又黑了幾分,只是死死的盯著我。我無奈的點點頭。
那梁太醫(yī)倒也不意外,只是樂呵呵的笑道:“少爺思慮過甚,放寬心,時機到了一切自然便會有定數(shù)。若少年還有什么‘不適’,盡可來找老夫。”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他輕笑著點頭,甩甩袖子便告退了,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的信息。
我心下坦然,輕輕的松了口氣,假裝沒有注意到寧出塵凌厲的目光和周圍又低下來的氣壓,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梁太醫(yī)是怎樣的人?”
“身體不舒服為什么不告訴我?”寧出塵只是冷冷的問道,粉碎了我試圖轉移話題的企圖。
我低下頭,小聲說道:”只是覺得沒什么大問題,沒有必要說。”
他的手拂過臉頰,繼而輕輕向下,握住纖細的脖頸,冰冷入骨的氣勢緊緊地將我包圍住。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波動,卻讓人無法抵抗的顫抖。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告訴我。”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魅惑,我有些迷惑了。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他的大拇指輕輕撫著脖頸上細嫩的皮膚,有些遲疑的摩挲著,帶著薄繭的手掌可以感到隱藏的力量,而我,在他手中,如此脆弱。
他松開我,將我按在懷里,冰冷的手指挑開方才梁太醫(yī)留下的膏藥,輕柔的在傷口上按摩揉動,有些麻氧,我下意識的想要躲過,卻被寧出塵捉住,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嘆了口氣,便任他動作。清涼的膏藥很快緩解了身體的疼痛,我閉著眼,緩緩的出了口氣。頭痛也似乎不那么難捱了。
“大人,佟府到了。”
他聞言,松開我。我常常的出了口氣,卻還是呆在他懷里有些僵硬,任他給我穿上衣服,重新綰好頭發(fā),牽著我的手半摟著我走下軟轎。
方才,他確實是想要殺掉我的……吧?或許寧罌不能,但前世的我自小便泡在血水殺戮里,那殺氣雖只是瞬間,卻仍敏銳的察覺得到,有那么一刻,他是想要殺掉我的……
心下輕嘆,這人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早有一個五十左右的瘦長男子領著一大群人守在那大門口等著。寧出塵還是冷冷的模樣,那男子見我和寧出塵下轎,忙不迭的迎過來,笑的煞是親切,我輕嘆,這便是有求于人的姿態(tài),雖無可厚非,卻好生可悲。
將我們一行人迎進門去,這佟府也是雕梁畫棟,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不似寧府的雅致,倒有些大氣象。到大廳坐了下來,那男子,佟氏一族的族長,也是玉晟帝國僅次于丞相的左使,佟世川,便一臉關切的詢問其來時路上的行刺之事。
“沒有大礙,只是一般的小毛賊罷了。”寧出塵淡淡答道,顯然不想多談,佟世川也知趣的轉移了話題。
不多時,一個丫鬟領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女子進了大堂,定睛看去,果然是國色天香,翩若驚鴻,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環(huán)資艷逸,儀靜體閑。眉如遠山,目若秋水,唇綻櫻顆,榴齒含香。好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尤其是那一雙波光漣冼的眼睛,煞是勾人。
我心中暗贊一聲,卻無意間看到寧出塵正皺著眉看著我深思,朝他輕輕一笑,便低下頭去。
那是……寧罌的未婚妻,佟水情。
“來,水情,見過寧大人和寧公子。”
“水情見過寧大人,見過寧公子。”那佟水情纖腰微動,行了個風情萬種的禮,朝寧出塵粲然一笑,真?zhèn)€光彩照人,嫵媚橫流。倒是我這個未婚夫,只是順帶著看了一眼,目光里暗藏著一絲不屑,再無表示。
我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微微皺眉。這佟家比起我這個什么都沒有的寧家三公子看來更中意寧出塵本人,現(xiàn)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了。我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佟水情朝寧出塵頻送秋波,煞是有趣。一邊心里暗嘆,這寧出塵當真是艷福不淺。不過對那佟水情僅有的一些同情心也在那一陣陣橫流的媚眼中被淹沒了。
寧出塵瞟了我一眼,我立刻正襟危坐,裝作什么事也沒有,并且表現(xiàn)出對自己的鞋子突然產(chǎn)生了極大的研究欲望。
寧出塵卻仍舊是一副冰山模樣,只是掃了那佟水情一眼,便道:“起來吧。”
一時間屋里一陣尷尬的寂靜,寧出塵冷冷的不說話,我這個被鄙視的人也悠閑地喝茶,佟老爺一聲輕咳,訕訕的說道:“我家水情年幼不懂事,過門后還望寧大人多多教導。”
寧出塵點頭應道:“自然。”
一群人又開始客套起來。我搖搖頭,這佟世川和寧出塵一比便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只怕被玩死了都不知道。
身上的藥膏藥效逐漸褪去,這會又火辣辣的痛起來,我眼前一陣黑,險些坐不住。正無力間卻被擁到一個有些涼意的懷抱,淡淡的幽香輕輕籠住我,我閉上眼,安心的任那人攬著我的腰,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寧少爺可是不舒服?”佟世川擰著眉看著我,聲音里滿是擔憂,讓我一陣頭皮發(fā)麻。
我暗笑,這下他該頭疼了,女兒嫁了個沒權沒勢的病秧子……
“無妨,勞岳父大人費心了。”我含笑,強打著精神答道。倒是佟世川堅持要我叫他岳父大人,讓我頗有些無可奈何。
寧出塵借口我身體不好便告辭了,那佟家父女一直送到大門口,好不殷勤。
回程的軟轎上,我倚在寧出塵的懷里,閉著眼輕笑:“這可怎么辦?看來跟我相比我的未婚妻更中意爹爹你。”
寧出塵低笑,摟緊我,唇湊到我耳邊,熱氣噴到耳朵上,癢癢的。我心下怪異,微微偏頭,不著痕跡的躲過。
“可是不高興了?”
我動了動,換了個舒適的位置靠在他懷里。這樣可不好,竟然慢慢的習慣了這個懷抱。又想起方才他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心下憂慮,強打起精神,卻仍是隱隱的不安。似是有什么改變了……
邊想著邊調笑道:“孩兒怎敢?那佟水情端的是國色天香,怎會看上孩兒這般姿容平庸又無權無勢之輩?自然是爹爹這般的風華絕代才相配,古來自是美女配英雄。”
突然下巴被抬起來,我睜開眼,卻看到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放大在眼前,一雙翦水黑瞳如銀星般閃爍著,有些莫名的情緒在里面。
他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臉,聲音里含著些許笑意。“重華可不是姿容平庸。”
我愣愣的看著他,尷尬的轉過臉去,……被反調戲了。
耳邊傳來陣陣低笑,我有些氣惱,咬著牙恨恨的想,這男人還真是……惡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