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出生五天的時候,他爹和他娘在沒有征求他意見的情況下給他取了個大名閔采悠。
小東西每天忙著吃睡,自然不會對爹娘的決定提出異議。
閔嵐笙通過萬皇貴妃的言談心里明白,娘子以后有孕更是難上加難,因此他便更想用心地給她伺候好這個月子。
奈何蘇夏至對于秀才的一片苦心是完全的不領(lǐng)情!
好在春節(jié)過后閔嵐笙又開始了起早貪黑上朝的日子,蘇夏至總算是沒了人在身邊盯賊似的看著她,于是壓力頓消,她優(yōu)哉游哉地過起了坐月子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偷偷地下地溜達一圈就溜達一圈的時光。
最主要的是她終于把糊在前后窗戶上的東西給撕了下去,總算覺著屋里的空氣又干凈起來。
待年年二十九天的時候,依照北方的規(guī)矩,閔家人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給他辦了滿月宴,蘇夏至也算是正式出了月子!
她出了月子,正好也趕上出了正月。
為了趕上年年的滿月宴,今年安逸與小廝特意在帝都多留了段日子,因此滿月宴過去的第二天,兩口子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著兩個禿小子上了馬車往回趕。
兩家人說好,以后年年都在一起過節(jié),所以這次分別倒是少了離愁多了期待。
蘇夏至站在自家門口高高的臺階上,一直目送著安家的馬車出了街口都沒有地方。已經(jīng)做了婦人打扮的顏夕忍不住過來催她趕緊回屋去:“婦人,您這才出了月子呢……”
“這人啊,總得有點盼頭……”蘇夏至眼睛還盯在街口的方向輕輕地說道:“你看看,他們一家子才走,我就又盼著來年過年呢……”
“您啊,就是喜歡熱鬧!”顏夕探頭往門外看了看,見外面已經(jīng)沒了安家馬車的蹤影,她才伸手扶著她往回走:“右相大人府里的巧心公公一早就給您送了補湯,就趁熱喝了吧?”
“唉!”蘇夏至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孩子都生了,這東西就不要喝啦吧?”
“這話您還是和大人商量吧,我可不敢給您出主意。”顏夕瞅著院子里就她們兩個人,遂小聲地說道:“右相大人和閔大人說話的時候我正好聽到了,說這次的方子不但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還有催奶的藥材呢。”
“那……為了我兒子也得喝!”蘇夏至屏息捏著鼻子將補湯一飲而盡,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才開口問道:“說到右相大人,我可是好久都沒有見他了,他最近也住在這里?”
“沒……”顏夕接過她手里的杯子神色尷尬地說道:“右相大人只回來一次,留下很多補品,他到廚房溜達了一圈兒就和閔大人說了會子話就離開了。”
“他說等夫人您出了月子再回來……”
“吃貨!”蘇夏至笑著往姜溫住著的屋子望了望,只覺得好久沒有見到他,還挺想他。
跟在顏夕的身后一起進了廚房,蘇夏至望著屋里的一切都分外親切,高興之余又不忘感慨道:“我就是這命了,進了廚房比進了宮里還高興呢!”
“夫人您進過宮了?”顏夕轉(zhuǎn)身望著她,奇怪地問道。
“……”皇宮,自然是去過的……
只不過她去的時候還是在上一世,那個時候的皇宮自然與現(xiàn)在不同,只要買票,任誰都是可以進去參觀的。
不同的是,那時的皇宮里早就了皇帝與皇后。
而這一世,閔嵐笙現(xiàn)在不過是個五品的京官,資歷尚淺,蘇夏至雖然是他的夫人,可并未有加封品階,因此是沒有資格去進宮面見皇后的。
“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你還當(dāng)了真了!”蘇夏至嘻嘻哈哈地趕緊岔過話題:“我看看咱家里還剩了什么,今兒晚上一定要多做幾個菜……”
……
晚飯的時候,消失了快一個月的國舅大人又出現(xiàn)在了閔家的飯桌上。
只是他看來心情并不是太好,再給蘇夏至把了脈之后,他唉聲嘆氣地把一盆子水煮肉片吃了個干干凈凈,隨后一言不發(fā)地回了屋。
閔嵐笙用筷子撈了撈只剩了菜湯的菜碗,咬牙切齒地抱怨道:“我娘子好不容易才出了月子做頓飯,他倒是不客氣都給吃了!”
“這我還沒吃飽呢!”姜溫去而又返,瞪了閔嵐笙一眼,隨即對著蘇夏至嬉皮笑臉地走了過來:“夏夏,我……有點事兒想要請教你……”
‘啪!’閔嵐笙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又拿起布巾來擦了手,眼睛瞟著越看越討厭的國舅大人慢條斯理地說道:“丞相大人的事情想必是大事吧?我娘子可不懂得那些!”
“朝堂上的事還是到朝堂上去解決的好……”
跟日本國的那場談判閔嵐笙是全程參與了的。
離京前,蘇夏至就把她記憶中知道的,日本戰(zhàn)國時代的那些事情仔仔細(xì)細(xì)地講給了他。
而這些可以被稱作絕密的東西在談判中所起到的作用是無法估量的。
這些,沒人比閔嵐笙心里更清楚。
也正是鑒于與此,他才更加的害怕,唯恐娘子異于常人的本領(lǐng)被外人知曉,因此姜溫一張嘴,不能蘇夏至開口,他便采取了斷然拒絕的態(tài)度!
“在家里當(dāng)然要私事了。”姜溫拉過一張椅子,靠近蘇夏至,也不管旁邊氣得火冒三丈的閔嵐笙,仍舊自顧自的說道:“夏夏,我得罪了一個人……”
“男的女的?”他才一開口,蘇夏至就擠眉弄眼地小聲問道。
“夏夏你……”姜溫見她張嘴就問到了點子上,不禁有些口吃,他想了想,還是據(jù)實說道:“是個女子。”
“那我管不了。”蘇夏至小模小樣地坐直了身子,對著閔嵐笙伸了手:“秀才,咱回屋去看看兒子吧,他睡了有半個時辰了呢。”
“不是一一她們在看著么?”閔嵐笙正對姜溫的話感到好奇,只聽了一半,娘子就要離開,他有點舍不得。
好不容易啊,終于聽到這廝和女人扯上了關(guān)系,他巴不得趕緊有個女人拴住這個見天賴在自己家里的東西,讓國舅大人趕緊滾蛋吧!
“那你跟阿溫聊聊吧……”蘇夏至起身,瞪了眼腦子暫時被門夾了的秀才,徑自朝著屋外走去。
“夏夏……”姜溫正為褚謙謙的事兒苦惱而不得解決的法子,這種事情他不敢和姐姐去說,想著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的心思,他是下了大決心才決定去求助蘇夏至的,誰知自己才一張嘴,人家就拒絕了。
“你可真無情……”他飛身堵在門口,不讓蘇夏至出門,蹙著眉頭愁云慘淡地瞅著她:“你就不能幫幫我?”
“不能。”才出月子的蘇夏至因為天天在家里偷偷摸摸的下地活動,兒子年年也是她一手帶著,從不假手于人,因此身材恢復(fù)的特別快。
不過是個把月的功夫,她現(xiàn)在的樣子只從外表看來已經(jīng)與孕前差不太多。
只是這幾個月來經(jīng)過萬皇貴妃和姜溫的悉心調(diào)理,她的臉色也好看起來,正是水汪汪的,身上還帶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奶香!
姜溫只聞了一下便紅了臉,他身子往后退了退,仍不肯放她離去,只求她能幫著自己出個好點子,也好過自己現(xiàn)在日日受著感情的煎熬……
“若是喜歡一個人,便要全心全意的去爭取。”蘇夏至抬頭看著他,想了想才慎重地開了口。
“誰……誰說我喜歡她了?”姜溫瞪了眼,急著否認(rèn)。
蘇夏至搖搖頭說道:“阿溫啊,你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哪怕是那個答案并不是你想承認(rèn)的或是你不愿承認(rèn)的,你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情。否則,你又何必大費周章地來找我出主意?”
“……”喜歡褚謙謙那個男人婆?姜溫的腦子里馬上出現(xiàn)了她手里執(zhí)著障扇時的樣子,想著她殺人比切西瓜還利落的手法,以及生起氣來就飯量見長的性子……忽然覺得她也確實很特別!
“好好想想吧,少年!”眼前生的俊俏的男子發(fā)了呆,蘇夏至心里暗嘆一聲:終于是春心萌動有了心儀的對象了,這才對嗎!天天追著我這樣一個已婚美少女能有什么前途……
“可有一樣兒……”推開呆立在門口的國舅大人,蘇夏至慢悠悠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若是想明白了,就趕緊行動,否則歲月不待人,你想的再多也是無用的……”
人家兩口子一前一后地回了屋,寬敞的正屋里只剩了患得患失的姜溫一人。
他把蘇夏至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不禁苦笑道:“這個夏夏啊,可真是聰明,我才開了個頭,她就猜到了這么多。”
“可說了半天,我到底該如何做啊?”姜溫靠在門框上揉了揉肚子,心情不好,似乎還想再吃些什么。
桌子上的飯菜所剩無幾,他走過去看了看,一點都不想動筷子:“還是去面館吧,好久都沒有吃那里的湯面的了……”
……
才過了飯口兒,面館兒的食客并不太多。
姜溫只在樓下掃了一眼便徑直上了樓。
樓上的食客比樓下還少些,幾個伙計正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桌子,顯見才有幾桌客人離開。
站在樓梯口,姜溫的眼睛自然地往臨窗的幾張桌子望去,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坐。正看見褚謙謙從一只大碗里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她,只見她嘴巴油乎乎的,塞得滿滿的都是面條,竟連話都說不了了!
吃貨啊……心情在看到她這樣的一副嘴臉后竟莫名的好了起來,姜溫笑嘻嘻地朝著她走了過去:“褚公子,幸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