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淺晴始終不敢接近那個密室,她怕聽到那些咔嗤咔嗤的怪聲,那些手術用具和人體骨骼接觸的聲音實在叫人牙酸。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每天打理好營養豐富的飯菜,來犒勞那個自詡在幫她的人,不敢絲毫怠慢。
一日午后,方淺晴正心事重重地在草地上徘徊著,了無心緒地偶爾逗弄一下乖乖。忽然,見穿了一身潔凈白布作為手術服的洛玄一臉惶急來找她,還沒等她問什么事,就一把扯了她往密室里去。
密室里,一副叫人恐怖的情形,雖然不好說是血流滿地,也是滿目鮮紅了?;ㄔ薀脒€是僵直地躺著,可身上纏繞的白布和身下的床墊都被染紅了,看著叫人心驚膽顫。
連一向篤定的納蘭宵翔也變了顏色,眼皮子還一跳一跳的,可見心頭的緊張程度。
“你到底是干嘛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血?”
方淺晴上前一把揪住納蘭前胸,又赫然現他的衣襟上也濺了很多血跡。她手一抖,放開了他。
“我需要很多血換給他!”
納蘭宵翔沉著臉,招呼洛玄先走過去。忽然拿起手中一把小刀,切在洛玄的手臂上。
方淺晴沒料到他忽然瘋,本來就擔憂著花允熾的身體,現在又看到了那么多血,再加上洛玄被刺,眼前一黑,一下子暈了過去。
當她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時,她才醒了過來。她晃晃頭,抹去臉上的水珠子糊里糊涂問道:“怎么,天下雨了嗎?”
“你居然這么沒用,我還沒對你動手呢,你就暈了?”
動手?被一臉邪惡的納蘭一提醒-小-說-網方淺晴才把所有事情想了起來。她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你把他們怎么了,都殺了?”
“你這個女人,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么想地。我是個大夫,不是個屠夫,你既然把你朋友送來叫我救他,為什么動不動認為我要殺人呢?我只是為了替他換皮,血流得多了點?,F在把你和洛玄的血送一點給他,他就沒事了啊!”
方淺晴不由得干咽了幾口吐沫,換皮,換血,他行嗎?
“那我小師兄呢?”
環顧一周現室內就剩下她和納蘭,還是有點不放心。
“他失了很多血,我讓他躺在隔壁休息啊。你那個皇帝也是,睡得好好的呢?!?
忽然覺手臂上有點疼痛,低頭看才現衣袖已經被割去了,靜脈處有個淺淺刀口。想是剛才趁著她昏迷,也輸了血給熾了。
“你是說,他們倆就躺著休息,你卻讓我睡在地上。還拿冷水給我潑醒了?”
醒悟到自己受到了什么樣的待遇,方淺晴像母獅一般爆了,一下子竄到納蘭身邊就去揪著他的耳朵。
“喂喂喂,這個不能怪我好吧?是你直接暈在地上了,我是就地取材而已??!何況我是你師叔啊,你有點規矩好不好,不許扯我地耳朵!”
兩人正在吵吵嚷嚷不可開交的時候,洛玄被他們弄醒了。ap.他坐起先看了看旁邊榻上的花允熾。見他的皮膚已經非常平整,只是面無血色,還是十分虛弱。摸摸他的手,有點冰涼的感覺,忙出來稟報師叔。
“師叔,別鬧啦。先去看看皇上。我看他手腳冰冷不會有什么事吧?”
打鬧著的兩個人總算分開,方淺晴渾身兀自**的。此時又覺得有點寒,一見洛玄出來就萬分委屈了起來。
“玄子,這個家伙老是欺負我!”
一直都忙著花允熾地傷情,又是在納蘭宵翔的幽谷中,二人已經很久沒有親熱地在一起了。聽得方淺晴的嬌聲細語,洛玄的心早就軟了,走過去摟著她的纖腰低聲安慰著。
“晴兒乖,快去房間把濕衣服換下來,待會該著涼了。”
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口,見她眼波中蕩漾著濃情蜜意,忽然又不好意思了起來,且怕她任性的時候在此胡為,忙哄著她趕緊去把衣服換下方淺晴縱然是舍不得,也只能聽話去了,心里卻有幾分擔憂,一時又說不出什么來。
果然,剛剛才換好衣服,洛玄又是變顏變色地來找她,一疊聲地說不好了不好了。
密室里,原本休息得很安靜的花允熾起了很大變化,身上的肌膚充血,變得紅彤彤的,人一陣陣冷,一陣陣抽搐。納蘭想了很多辦法,卻也止不住他的癥狀,不由得急得團團打轉。
方淺晴平息了一下急喘地呼吸,剛才一直在心頭纏繞的擔憂一下子明晰了起來。她轉頭對納蘭說道:“你有沒有方法對付不同血型的排斥???”
“什么血型?什么排斥?”
看著他茫然的樣子,方淺晴不由得猛拍自己地額頭。對啊,這只不過是個古人,雖然他會一些旁人不會的奇技,可他不是科學家,他不懂血型不同是不能輸血的。天,難道熾就要被他害死了嗎?
本想再去責怪他幾句,可是于事無補啊,再說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撲過去看熾,熾的狀況卻是越來越不好了。眼看著他呼吸急促了起來,滿身滿頭的大汗,她用白布給他拭去汗水,可又被迅滲出的汗濡濕了他的全身。
再過得一會,花允熾地痙攣癥狀更厲害,手腳越來越涼,瞳仁直向眼窩里插去。
納蘭宵翔行醫以來,什么膽大的事情都曾做過,先前是將種種設想實施在小動物身上,基本都能成功。然后付諸于救人之上,也著實醫治好了許許多多病人??墒沁@樣的情況,實在不在他知識范疇之內,一時間看著花允熾虛弱下去,卻是束手無策。
“你們都出去!”
淚奔流而出,方淺晴心中充滿了絕望。也許當初不要求非把他變成帥哥就不會生這樣的事情了,丑就丑了,殘就殘了,有什么,總比叫他這樣莫名其妙送命強啊!
不顧二人驚愕的目光,方淺晴狠狠將他們推了出去,砰地把門關上。她回過身,輕輕跪坐在他的榻前,把臉貼在他冰冷下去地臉上,那張臉龐如今多么陌生。
“熾,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地。我光想著要把你重新塑造成一個帥哥,是我錯了,是我老想著容貌,晴兒就是一個色女,,”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她撫摸著花允熾身上已經換好的肌膚,那里不再有一絲疤痕,光潔無瑕。可是,如果換來地是一具完美的尸體,那又有什么用?也許只剩下最后的時光了,她只想靜靜陪伴著他,跟他走完這一段。
把飽含愛意的吻撒在他的眉梢眼角,撒在他額頭,撒在他修長的頸項,再吻上他寬闊的胸膛。
那體溫在漸漸變涼,她的心也走到了絕境。
她覺得她的心也在漸漸變涼,她的雙手環抱在自己胸前,想要汲取些微暖意。忽然,她的手觸摸到了脖中一直掛著的黑晶石。
仿佛是絕境中閃過一道希望之光,那黑無常答應過她要救她三次,那幫著救救別人行不行?
如果這是違背游戲規則的,那可能就是浪費了自己的一次生機,到底要不要試試?
她再次把目光投到了熾的身上,看著他漸漸消失的生命跡象,再想起過去的音容笑貌,她不再猶豫,不再計較得失。哪怕是浪費,那熾已經這樣了她活著成天自責又有什么生趣?
“黑無常,幫幫我!”她一手撫著黑晶石,虔誠地呼喚出來自心底的聲音。
閃光在密室中亮起,黑無常還是那么帥氣,還是那身打扮,笑嘻嘻地漂浮在半空里看著方淺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