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成氏此時過來,饒是小呂氏再鎮(zhèn)定,心里也是一突,在她原本的計(jì)劃里,應(yīng)該是先連悲泣帶哀迫的令施源同意了,再去對上成氏時,有施源相助,自然要容易許多。沒承想成氏來得這么快,她心里頓時就有股子不大好的預(yù)感,別是成氏有后手罷?
不過她倒底也是個能處變不驚的,心里突突兩回,就鎮(zhèn)定下來了,哭嚎的嘴臉?biāo)查g又?jǐn)[將出來,也不等施太夫人說話,就向成氏撲過去。
嘴里嚎著:“還說得哪門子大頭蒜的媒?我閨女被你兒子占盡了便宜了,今兒你要不給我個說法,誰也別想出這個門兒!”
她聲音大,恨不能將王府里所有人都喊來。
有這么多人的眼睛看著呢,英國公府想賴帳都不成!
西汀苑外頭早就有人得著信兒了,有些夫人奶奶們卻著臉面,不好親自過來的,身邊也都有丫鬟媳婦子過來看熱鬧,雖都不是明目張膽的,但也都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瞧。
小呂氏只瞥了眼院門口,哭嚎的就更起勁兒了,一口一個“英國公府要坑死我們娘倆啊!”“英國公世子辱了我閨女清白,這要是傳出去我閨女還怎么活啊!”
眾人聽著這話,竟一時都不知該說什么好,女方受了委屈了,名聲多少重要啊,不是該捂著才是么?怎么這位錢夫人竟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就有人悄悄議論起來,“那邊兒站著的那個穿大紅鶴氅的不是錢大人的嫡長女么?”
另一個媳婦子顯見著是常跟主子出門赴宴的,就道:“可不就是么!錢大人對這個閨女可是寶貝似的,原本去年就有人上門求娶,可錢大人非要再多留閨女兩年,愣是沒舍得嫁!”又悄悄指著撒潑的小呂氏道:“怎么,錢大人元配沒了?這是又續(xù)的弦么?”
這時就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頭子站出來,抿嘴笑道:“這位錢夫人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元配,續(xù)什么弦啊!”一聽這話音兒就是知道些個內(nèi)情的,忙就有人湊上來打聽,這個小丫頭也不賣關(guān)子,就笑道:“錢大人為官清正,上門來求娶的也都是門風(fēng)頗好的子弟,錢大人看上了兩個,只是怎奈何錢夫人不答應(yīng),哭天嚎地的鬧,非要給自己閨女許個宗室貴胄的嫡子嫡孫。聽說前一陣兒還看上了吳閣老的嫡孫,也是全掛子的本事都使上了,最后才知道那位吳公子雖沒有正妻,后院卻連庶子女都有了三個了。扯了一通,也不知最后是怎么說的。那一個沒成……”
她沒往下說,眼神卻恰到好處的往園子里那一眾人身上瞄了瞄。
在場眾人誰心里不明鏡兒似的呢!
那一個沒成,這就又瞧上這一個了唄。英國公府長房就這一個嫡子,又剛剛封了世子,將來這么大個家業(yè),還不都是世子的么!
錢夫人打的這可真真是個好算盤。
小呂氏也是豁出去了,這一次若是還不成,也沒再可能有下一次了,不說被她家老爺休了回娘家,一頓罰是逃不過的,更可能她閨女這名聲就徹底完了,以后想再嫁入公侯府第,只怕難!
她此時也顧不得眾人心中是何想頭,無論如何也要逼得成氏松口,她知道成氏的軟肋就是這個兒子了,況且成氏又是個極好臉面的,如今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人,成氏必然不肯的,只要往大了鬧,就不愁成氏為了先壓下此事,而敷衍著答應(yīng)。只要有這一聲兒,日后也好再說話。
小呂氏心中思慮著,動作也快,剛才沒能撲到成氏身上,她再接再厲,俯身就沖上前去就要對成氏撕扯,成氏身邊的丫鬟婆子早有了準(zhǔn)備了,一擁而上,將小呂氏架了起來,小呂氏還在一面哭,一面道:“大表嫂就打定了主意一句話不說了不成?今兒大表嫂要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必不依!”
她鬧成這樣,成氏眼里卻只當(dāng)沒瞧這么個人,依舊是對著施太夫人笑道:“二嬸娘要給源哥兒說哪家的姑娘?若是門第品格兒都好的,我便瞧瞧。”
施太夫人怒道:“煥哥兒媳婦是沒瞧見現(xiàn)下的情狀么!還只來問我,我倒想問一問煥哥兒媳婦,你兒子騙人家清白姑娘私會,這該如何處置!難道還竟想不管不問不成!”
一番話說的,理全占到她那頭兒去了。
小呂氏就哀嚎一聲,“你問問你兒子,是不是他約的玫姐兒?”
成氏這才轉(zhuǎn)頭問施源:“這是怎么回事?”
施源一直在一旁站著看小呂氏鬧,就好像此事與他無關(guān)一般,此時聽成氏問,他才笑道:“是兒子約的錢姑娘。”
成氏眼中就帶了絲疑惑,她并不是不信任這個兒子,只是此事突然,她沒想到施源會涉身其中,就皺眉道:“源哥兒不要胡說。”
一邊的錢玫臉色蒼白,簡直搖搖欲墜,目光直往施源身上瞄,時不時捏帕子掩口,十分的楚楚動人。
剛剛聽了施源的那句話,錢玫心中就已經(jīng)篤定了,此事已經(jīng)成了七八分,差也只差在成氏不想松口罷了。不過也不要緊,只要施源心中有意,再有如今這形勢的逼迫,英國公府想不負(fù)責(zé)任也難。心中不由得意的想,這個世子夫人她幾乎就是當(dāng)定了。
施源卻沒有接收到錢玫情意綿綿的眼波,對成氏道:“娘不要生氣,兒子是幫一位同僚約的錢姑娘,因我那同僚一直想約見錢姑娘,錢姑娘卻不肯相見,他才出此下策,由兒子代勞。幸而未出意外,只不過倒底還是唐突了錢姑娘,兒子一會兒給錢姑娘賠罪,還請娘不要生兒子氣了。”
成氏便露出笑容來,道:“既如此,你二叔祖母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說明了也就是了。只是你雖然是為了幫助同僚,但是為未娶未嫁男女私下遞信兒,也實(shí)在太不知禮了些,日后再不許了。”幾句話便要輕輕揭過。
小呂氏聽的滿腦子漿糊,什么同僚?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找這種可笑的借口,當(dāng)她傻么!
錢玫聞言臉色卻是猛然一變。
小呂氏此番真是氣極了,哪里還能瞧得見女兒的臉色什么樣,當(dāng)即就嗷的一聲,哭道:“都說老英國公最是平正公道,怎么竟養(yǎng)出了這樣的媳婦孫子來!置人家姑娘清白于不顧,竟還睜著眼抵起賴來!老國公爺您睜眼看看罷……”說著就開始哭老國公爺和世子。
施太夫人一臉鐵青,長輩的架子端的高高的,斥道:“你瞧瞧你們,這都是些個什么話!咱們英國公府幾輩子掙下來的英名,就這么讓你踩踏在腳底下不管不顧了不成?如今壞了人家女孩兒清白還不認(rèn)帳這種話若是傳出去了,咱們英國公府可不是要被人恥笑么,這幾輩子攢下來的名聲可還要不要了!老國公爺在地下如何心安!”畢竟是年紀(jì)大了,中氣十足的喊了半晌,嗓子就有些受不住,又順了順氣,肚子里積了口氣,聲調(diào)不降反增,道:“還不都改了!源哥兒趕緊給你表姨母表妹賠個不是,好生商量著怎么掩過去才是正經(jīng)!”
施源眉目不動的靜靜聽著,等她說完了,才上前一步,笑道:“二叔祖母何必生這么大氣?總要聽我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再下論斷才是。”又轉(zhuǎn)身對錢玫笑道:“二叔祖母她們聽不懂,錢姑娘也聽不懂么?”
錢玫再鎮(zhèn)定此時也不由得有些慌神,跟之前裝出來的盈盈弱弱不同,她此時臉色青白,額上覆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柔媚的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僵硬。但是她作戲作得好,輕易露不出破綻來,柔聲道:“表哥有什么話不妨直說罷,這般藏頭露尾我又如何知曉?表哥是不是誤聽了什么人的話,若真是如此,表哥告訴我是誰,便是拼著一死,我也不能任由人冤屈了去!”說著就垂首,拿帕子掖淚。
真真是一副可憐的形容兒。
施源便笑道:“錢姑娘何必說得這般嚴(yán)重,不過有一句話錢姑娘說的很是,平白的冤屈任誰也不能認(rèn)的,依我看,還是等錢姑娘見一見我那個同僚再決斷。”
小呂氏聽得有些發(fā)懵,事情的發(fā)展出乎了她的預(yù)料,不在可控制范圍內(nèi)了。她轉(zhuǎn)頭去看女兒,她的女兒她自然了解,果然就在她臉上瞧出些異樣來。小呂氏心中一慌,怕在此時出簍子,將哭嚎的嘴臉一收,忙道:“源哥兒這是在說什么話?一樁事歸一樁事,胡三扯四就能繞過今兒的事兒去了不成?”又使眼色給錢玫。
施源先笑道:“錢夫人不想見一見我那同僚么?再怎么說他也是錢姑娘腹中孩兒的親生父親。”
簡直就是一道雷劈下來!
在場眾人半晌都緩不過神,施源這一聲不低,在院門口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都是張著嘴,全身發(fā)焦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來發(fā)文,我也覺得卡在這里不好,可我實(shí)在是寫不完了呀,我就這個速度,一天最多碼一章的廢柴。
嚶嚶,如果再寫下去,明天就沒法上班了,還有份文件沒敲定呢。
我保證明天這塊兒就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