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兇禽背上被拋飛而起的少女,嬌小的身影先是有一個微微的上揚,與墜落的兇禽拉開的距離,而后,極速下墜。
在她從空中被拋飛出去的同時,一手握住被隔斷的綢帶纏繞在臂間。
當(dāng)她極速下墜,距離地面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一手甩出,綢帶另一端纏在一根不是太粗也不是太細(xì)的枝條上,受她下墜的影響,不斷向下彎曲,迅速減緩了她下墜的勢能。
當(dāng)綢帶繃直,她距離地面不過剛好兩米左右的高度。
松開綢帶,跌落在堆了厚厚的一層枯枝敗葉的地面上。
掙扎著靠坐在一根樹干上,劇烈的喘息,卻是再也動彈不得。
此刻,夜色漸退,黎明漸至,光線稍微明顯了些。
她這一連串劇烈的行動,崩裂了她身上的傷口,新鮮的血液再次滲出,和她衣服上已經(jīng)將干未干的血衣混合在一起。
“嘩啦啦啦!!”
遠(yuǎn)處的叢林中,傳來一連串更加猛烈的巨響,那是已經(jīng)死亡的兇禽砸落在叢林中帶起的一連串動靜。
緊隨其后的那位消瘦的中年追殺者,此刻卻沒有第一時間向少女墜落之地而來,根本不擔(dān)心她能夠逃跑。
反而馭使腳下兇禽向著另一只死亡墜落的兇禽追去。
最終停在那只死亡兇禽墜落之地旁邊,他抬步走了下來,腳下有點踉蹌,似乎之前那一連串舉動對他的消耗也并不輕。
而就在他踏上地面的時候,腳下那只供他騎乘的兇禽也徹底耗盡了最后一口氣息,永遠(yuǎn)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理會這些,而是來到那墜落的兇禽旁,蹲在它腹部那柄幽藍(lán)小劍造成的傷口旁邊,就想要伸手去將小劍掏出,可就在接近那處傷口之時,他猛地停住了。
折了一根嫩綠的、帶著濃郁生機的枝條往那傷口里面捅了捅。
滋——
本來看上去毫無異樣的傷口,卻在小草接近的瞬間,發(fā)出猛烈的腐蝕聲響,冒出仿佛皮革被不完全燃燒才有的濃黑惡臭的煙氣。
不過,已有防備的中年男子第一時間扔掉了枝條,猛地往后疾退。
冷冷的看著一只巨大的兇禽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一灘濃黑惡臭的液體。
“生魂毒?”他帶著冷笑的自語道,“小小年紀(jì),花樣還挺多啊,不過,終究是嫩了點!”
他這時也想明白了,自從之前叢林糾纏,最后的護衛(wèi)力量自爆給自己造成重大損傷,可用兇禽只剩下兩只的時候,這位在自己看來已經(jīng)虛弱得無法反抗的小侄女,在重傷孤身逃亡之余居然還悄悄的給自己設(shè)了一個套。
她早不催發(fā)晚不催發(fā),偏偏選在自己第一只兇禽死亡,第二只兇禽生命力也透支大半的時候催發(fā)坐騎兇禽的生命力,險之又險的躲過兩次劍芒襲殺,就是要讓自己在眼睜睜看著她勝利逃亡和使出幽蘭飛劍之間做選擇。
而當(dāng)時時間倉促,他根本來不及多想,更不可能讓她成功逃亡,只得使出幽蘭飛劍的本體。
然后又在坐騎兇禽體內(nèi)搗鬼,將幽蘭飛劍禁住,并偷偷下了生魂毒這種偏門惡毒的玩意兒,假如剛才自己真的伸手掏了進去,此刻整個肉身都要潰爛了吧?!
好在察覺飛劍沒有從兇禽體內(nèi)飛出的時候,他就暗暗留了個心眼。
這才沒有中招!
“好心性!好膽識!嘿,倒是我以前小看了你!”
憑自己的小心謹(jǐn)慎躲過了一次精心布局的死亡陷阱,他心中也有點后怕僥幸,心中卻又松了一口氣。也不得不佩服起這位被自己小瞧了的小侄女的心智能耐。
不過——可惜,終究還是要死。
他搖了搖頭。
心中分析著剛才局面,暗暗告誡自己哪怕面對一只兔子也不能真的失了警惕之心,目光一邊在那灘濃黑惡臭的液體中尋找,很快,他再次看見了那柄幽藍(lán)小劍。
不過,此刻一點也不見美麗夢幻般的幽藍(lán)色澤,被濃黑惡臭還帶著一點黏膩的液體包裹住,在一大灘同色的惡臭液體之中,只能隱隱看到一點劍形模樣。
他根本不敢用精神去攝取,誰知道里面還有沒有藏著什么陷阱,另取了幾只干枯的木棍,如同筷子夾菜一般將幽蘭飛劍夾了出來。
在附近找到一條流動的小溪,將上面的惡臭腐液洗干凈,一眼看去,溪流下游視線之內(nèi),接連不斷的有魚兒翻出白肚皮浮出水面。
他再次看向兩根木棍夾著的小劍,美麗的幽藍(lán)之色已經(jīng)不再,仿佛經(jīng)歷過風(fēng)剝雨蝕般盡顯黯淡斑駁。
他試著再次以精神感應(yīng),原本清晰的聯(lián)系變得若有若無,再也無法以心意就能催發(fā)劍芒,更別說直接馭使其本體。
而其威能,怕是連十分之一都不剩了。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明顯表現(xiàn)出肉疼之色。
雖然在把它從那堆腐液之中夾出的時候他就有所預(yù)料,可此刻依然難掩他糟糕的情緒。
“該死的!”
將幽藍(lán)小劍再次揣入懷中,他終于邁步向小侄女跌落之地走去。
無論她有多少機巧的心思,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小花招,何況,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怕是連掙扎站起的行動能力也沒有吧?!
沒一會兒,他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她依靠在樹干上,渾身浴血的身影。
似乎新鮮血液都流得差不多了,哪怕腹部明顯一條猙獰的劍芒造成的貫穿傷,可卻幾乎沒有新鮮的血液流出了。
就連呼吸都變得非常非常的輕微虛弱。
原本閉上的雙眼似乎聽到他的腳步聲,艱難的睜開,向他看來。
明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仇恨,只有濃濃的不解和疑惑,還有一種哪怕是死也想要弄個明白的執(zhí)拗。
“張叔叔……為什么?”她掙扎般問出這句話。
中年男子在接近到她身前二三十米處之時,突然頓住了腳步。
反而向后退了幾步,根本不再繼續(xù)接近,同樣盤腿坐在一株大樹之下,與對面的少女遙遙相對。
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出兩粒丹丸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