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寬大的沙發上，劉措溪靜靜注視著慢慢推開門走進來的裘安心。

“怎麼了？”

“江宇南……打電話約你晚上起點江南會館吃飯。”

劉措溪眉目一動，頃刻間似乎蒙上了一層琢磨不透的深幽：“他的口氣？”

“似乎是……”裘安心轉了轉眸，搖搖頭，“很深晦。”

“好，”劉措溪笑意凝凝，“我準備一下。”

。

江南會館放起了悠揚的西方小提琴的音樂。

坐在包廂裡，窗外是婆娑而斑駁的竹影。劉措溪垂著眸子，纖長的手指巧妙把玩著手中的高價白，血色的紅酒投下了瀲灩明晰的光亮。

對面的男子，頭髮蓬鬆而漆烏，一雙溫潤的眸光淺淡如昨，筆挺的西裝穿在身上有種獨特的溫雅感，雙腿輕輕交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放在了膝蓋上。

“阿美……”江宇南輕輕笑著，“你怎麼和阮氏國際幹起來了？”

劉措溪眼簾微深，暗暗猜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失蹤兩個多月的消息，思量片刻，淡淡地說：“感覺很討厭，還有就是手癢。”

“呵呵，”江宇南笑聲如同碎玉，“這不該是你的理由。”

“我本以爲你會跟我提——我by example一下，”他身子前傾，眸光暈沉，如同深黑的墨，帶著溫潤的犀利，“你怎麼會消失兩個多月，這是我最關心的事情。”

劉措溪搖晃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笑意一斂：“我去了法國巴黎。”他果然知道，也沒理由不知道。

她縮指的動作自然沒有逃出江宇南的眼鏡，江宇南脣畔微勾：“恩，我知道了。”

劉措溪還是稍稍意外了一下。

江宇南的話接著說了下去；“五年，你撒謊的功力依舊那樣糟糕。”

。

劉措溪顰蹙眉頭：“宇南哥……我們今天相見應該談一談正事。”

“你的臉，蒼白的……不像個正常人，”江宇南眸光深了深，“阿美，告訴我吧，你一定發生的什麼事情。”

劉措溪拿著杯子的手猛地一顫，手情不自禁一鬆，高腳杯便頃刻間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江宇南的眸子一直就是那般溫潤盯著她。

卻是無比具有威壓的威懾力。

那般固執的存在。

爲什麼他就能發現呢？

“宇南哥，”劉措溪受氣強力裝飾的光鮮，眉宇間已經灰敗不堪，身子軟綿綿倒在沙發上，“如果我告訴了你，請你……替我保密。”

江宇南皺了皺眉頭，點點頭道：“好。”

“我被人強力灌了毒品，北美的LSD。”

江宇南的臉色猛的一變：“怎麼回事！”

“阮晟……趁別人不注意，劫走了我。他也涉及黑道，所以有槍，我的肩膀中了槍子兒，就被他挾持。”

劉措溪蒼白著臉，有氣無力說了些，就抿了抿脣：“就這些了……其它的，我不想多說。”

狹小的包廂裡一片寂靜。

就在劉措溪有些懷疑看了看江宇南。

男子深黑的眸光中，只剩下冰封的冷冽凌厲，目光冰冷嚇人，溫潤的臉龐因爲緊繃著，也顯得格外冷冽。

“宇南哥……”

“你別說了，”江宇南濃黑的眉微微皺起，“明天你跟我去美國。”

“不用了，”劉措溪淡淡笑了笑，“我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

“今天來見你……阮惜常要……”江宇南慢慢地說。

“我知道，”劉措溪面目鎮定，其實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宇南哥，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江宇南明顯鬆了口氣。

劉措溪又輕輕拿起一旁的高腳杯，慢悠悠倒了一杯紅酒：“酒香四溢，這是江南公社最醇美的百年紅酒。”

“醇香，留著餘味，口齒存香，實際上，滑入肚子裡，是鮮紅的液體。”

“真正感化靈魂深處的悸動，”劉措溪頓了頓，執起酒杯，慢慢傾側，將杯中的紅酒全部都灑在了地上，“宇南哥，看到了嗎？有什麼比這樣記憶更深的呢？”

“不愛不恨，那是人性最漠然的疏離。”

“恨，還能證明那個人……是鮮活的。”

江宇南目光戛然深晦而痛苦：“你何必揹負這麼多……”

“萬物起因因爲愛，滅絕因爲冷漠。”

“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我承受不起冷漠，”劉措溪目光似虛似幻，“宇南哥，你回A市吧，江伯父還需要你。”

所有人的不瞭解，人心的複雜，不是所想象那般的純潔。

劉措溪看著江宇南離開後，輕輕又啓了另一瓶紅酒，慢慢倒在高腳杯裡，再次端了起來。

輕抿了一下，口中展開的醇甜的花。

“其實……”

“醇香的香，暫時在脣邊的韻味……”劉措溪垂頭看著自己的手，苦苦笑了起來，雙頰飛上了幾抹紅暈，“我還是依舊往常貪念那香甜韻味……這麼多年了……仍是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