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劉措溪拎著鞋站在門關,看著裘安心穿著睡衣,吃著薯片看著電視。
再看那電視,播放的卻是剛剛自己在演播廳的一幕,而且是重複連環(huán)播放。
“瘋子!”劉措溪笑罵,即刻關上了門,然後走到桌子前,收拾裘安心弄亂的桌子,“要是讓公司的人看到你這樣,還不知道該怎樣膛目結(jié)舌,文質(zhì)彬彬的裘經(jīng)理誰想到在家裡這麼懶?!闭f罷,劉措溪將一些廢紙和包裝袋一起放到垃圾袋裡,正準備拎起垃圾袋去倒垃圾,誰想到裘安心突然小聲抽噎起來。
劉措溪挑了挑眉:“不是吧,裘大小姐,怎麼現(xiàn)在說一說你就成這樣了?”開玩笑歸開玩笑,她忙走過去瞧。
裘安心頭微微低下,頭髮很亂很亂,劉措溪蹲下身子,緊緊盯住裘安心蒼白的臉,通紅的眼簾。
還有一行未乾的淚痕。
劉措溪心中一痛,手輕輕撫上裘安心的臉:“怎麼了?”
裘安心仰頭,手一下子抓住了劉措溪的手腕,仰著臉,淚水仍然順著側(cè)臉流下來。
“他說他要跟我分手……”裘安心聲音沙啞,“他又找了個女朋友……”
劉措溪自然知道裘安心有個男朋友的事情,不過男朋友身在杭州,離B市還有很長一段的車程,而且這個男朋友劉措溪見過,不是很靠譜,但是裘安心卻硬是迷上了,順理成章就談成了兩年之久,如今那男的提出分手,劉措溪也是意料之中。
“我見過他,的確不值得你這麼付出?!眲⒋胂卣f。
裘安心哭著向劉措溪訴說事情,原來是前幾天裘安心去杭州,正巧看見男朋友挽著一個陌生的女人的手從酒吧裡出來,正好看見裘安心,就旋即提出了分手。
看樣子很決絕。
世界上終究沒有什麼完美的事情。劉措溪心中微微苦笑,嘴上還是說:“你想放手嗎?”
答案不言而喻。
“我不想……”裘安心哽咽地說,“我放不下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我怎麼可以放手?我付出了那麼多。”
看來只是不甘心而已,已經(jīng)沒有了感情。劉措溪暗暗下著評語:“那就再周旋周旋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睡吧,別哭了,失戀這檔子屁事用得著嗎?你還是不是那個鐵面霹靂女了?”
裘安心小時候有個綽號叫“鐵面霹靂女”,做事雷厲風行,這是劉措溪從安箬之,安姨那裡知道的。
讓裘安心去睡了之後,劉措溪無力坐在了沙發(fā)上,肩上傳來陣陣的痠痛。
電視上,一遍一遍播著剛剛在演播廳發(fā)生的一切,包括自己在面對問題的時候一閃而過的怒意。
“劉總喜歡哪一款的?準備什麼時候結(jié)婚?現(xiàn)在有沒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了……我就喜歡他那一款的,他想什麼時候結(jié)婚,就什麼時候結(jié)婚?!?
劉措溪失笑,笑著笑著,笑容就變得扭曲,扭曲扭曲,最後情不自禁哽咽起來。
“我在執(zhí)著些什麼呢?這日子,這惱人的日子能儘快點過去嗎?”劉措溪將自己的身體深深陷進沙發(fā)裡,突然感覺這無止境的等待與徒勞,只是浪費自己的精力與感情。
原來以爲這三年可以改變自己,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仍然是那麼脆弱。
每個人,似乎都是生活的模子,在令人窒息的夾縫中殘喘活著,最後終於捱過來了,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與自己的理想偏差了許多許多。
就連彌補都有些困難。
想去幹這些,被形勢所逼,遲遲下不了手。
不想去想事情,被心情所困,夜夜催夢迴望曾經(jīng)。
本以爲忘記,卻讓記憶……愈發(fā)深刻。
好像,從前,自己的內(nèi)心,一直都是接受這種念想的。
到現(xiàn)在,仍然是。
劉措溪蜷縮在沙發(fā)上,低聲咒罵了一句,終於忍不住睏意,睡去。
一片薰衣草田,依稀是以前暈黃的背景。
神秘氤氳著水汽,瀰漫在眼前一層層疊疊加加的迷霧,撥不開,散不盡。
只見一道身影,是淺藍色的曳地長裙。
手捧醬紫色的薰衣草,醞釀著無數(shù)閃爍的醇香。
靜靜走過,記憶釀藏的故鄉(xiāng)。
留下醉人的香。
還沒有完,那道身影突然頓住。
細細一瞧,那襲藍衫已經(jīng)被暗紅色的鮮血浸染。
女子腹部,橫插一道金光,鮮血瞬間沾溼了地上的薰衣草。
手捧的滿滿的薰衣草,被一陣淒冷的風拂過,散開,卻沒有留下絲毫的香味。
“洛溪,你可知罪?”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洛元……”憑空傳來一道微弱的女聲,“爲了殺你妹妹我,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嗎?”
“暫且留下你一縷魂魄,傳世去,萬別讓我再遇見你!”
洪鐘之聲,滔滔之勢,頃刻間將睡夢中的劉措溪一下子驚醒。
沒有做像往常那樣的夢,沒有夢到阮惜常,就好像在編小說一樣,夢到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她忘記了,在甦醒的一霎那,竟然忘記了。
只剩下陣陣的心悸與莫名的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