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站著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轉眼城樓里面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和李承汜。我聽到李承汜的聲音在那頭響起來,就在離我只有幾個人遠的地方,他淡淡地問道:“你們是做什么的?”
然后又是阿碧平穩的回答,跟先前一樣,別無二致。
但是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還記得,阿碧就是李承汜帶過來給我的,他應該認得出阿碧,阿碧并沒有易容,怎的還會問這種問題?難道他沒有認出阿碧,抑或是把阿碧給忘了?
正想著,只聽李承汜“哦”了一聲,又問道:“你們晉國皇宮里的人都走光了吧?”
阿碧答道:“是,多半都走了。只有些少數留下來,都是走不動的,或者不想走的。”
李承汜又“恩”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道:“你們是一起出來的?”
阿碧當然又答“是”。
他就不再問了。我忽然聽到腳步聲,往我們這邊走過來,是李承汜要過來這邊了,他居然也要一個一個地看我們這些人。我覺得心慌,但是這種慌又是和方才因為懼怕丟掉性命而感到發慌是不同的,我也說不上來是什么,但是我并沒有想到死。
我是不想看到他。
我不想看到這個我們晉國的敵人,最大的敵人,一個無恥的叛徒,帶領燕軍的鐵騎踏遍晉國的土地,最終將晉國埋葬的元兇。就是他,一手指揮了這場令整個燕國名垂后世的戰爭;就是他,讓我們晉國無數的將士,包括我的皇兄們,馬革裹尸,征戰無還;就是他,燒了晉國多少城池,百姓流離失所,城里人心惶惶;就是他,讓我和仁軒,和阿碧小衡,這么多日子來膽戰心驚,七嫂還在圍城之日難產而死,我們冒死逃出皇宮……這些,都是因為他!
而我,還曾經愛過這個人。并且至今也沒有愛上其他的人。
我忘了那個曾經在江南四月煙雨樓上跟我搶座位的少年,忘了那個在嘉興南湖上避雨偶遇的少年,忘了他古怪地給我們買了兩把傘。
我忘了那個在圓明園福海邊上荷花叢里偷睡的白衣少年,那個和我在福海里劃船逃避宮人追找的少年,那個帶我在華燈初上的金陵夜游的少年。
我曾為了他遠走江南,走南詔,我們去過杭州,去過烏巢砦,去過神龍山的密林,去過大理的茶花街,逛了瀾滄江邊的蝴蝶會……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不在了,死在我心里,死在我的腦海里。我對他最好的記憶,永遠留在十七歲的那一年,那一場煙雨樓上的吵架。
而現在這個他,我不想看到。
我忽然想起,如今我是易容打扮,完全跟我的容貌是兩個人,他根本認不出我來。想到這里,我不禁微微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想抬頭,只是看著地面。
我聽著那腳步聲慢慢的,一聲一聲地走過來,悠閑從容,果然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繡著金絲蛟龍邊的黑鞋,那雙鞋走到我前方,然后就停在那里。
沉默。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后,李承汜的聲音忽然又響起,好像方才的一刻被誰忘掉了,現在才開始說話。
“把頭抬起來。”他淡淡地道。
我身子一顫,使勁抱了抱手中的筐子,慢慢抬起頭,盡量使自己的目光看上去平靜,看向他。
我有一年沒見過李承汜了。
一年之后的他,已經變了不少,卻又好像沒怎么變。人顯得更加瘦削,下巴上微微有一圈絡腮胡,不知多少天沒有剃胡須,兩邊的臉頰微微有些凹陷,但是那一雙眉毛還是如同第一次看見他時一樣,濃密的同一座森林一般。
我認得出他,他卻不認得我。他果然是沒有認出我,看了我一會兒,眼神里什么波瀾也無,平靜的就好像一潭死水。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微微點點頭,然后就往我旁邊走過去,去看仁軒。
同樣也是一看就轉頭,他又從我身邊走過去,然后在我們前面站定,我們都在他注視之下。
我趕快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聽他能說什么。
半晌,他才緩緩道:“你們走吧。”
然后,就聽見他低聲對旁邊的人說了句什么,那人高聲答了句 “是”,隨后就聽那人對我們說:“你們幾個,跟我來!”
我看到仁軒往后面走去,大概是跟著那領路的人走了,我于是也邁開腳步跟上,后面的人依次隨上,我們又跟著另一個領路的人出了城樓。
黃昏的陽光照過來,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我一邊走著,一邊想到李承汜就這樣留在了我身后,他沒有認出我來,沒有多說半句話,就讓我們走了。
方才那一眼,只怕是最后的一眼。我認得他,他沒有認出我。
我們幾乎是被領著出了玄武門,那帶路的兵一直把我們送到城門之外,這才回去。剛才的一切,種種驚險,就好像夢一樣,全都一閃而過。我回頭看去,遠望高樓上,玄武門上佇立的那個人影,早已經模糊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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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了紫禁城之后,安頓好那位太婆,給了她些銀兩作酬謝,然后找了家客棧,彼此商量一番。因為金陵城剛被占領,城門盤查很嚴,所以出城去尚需謹慎。而且如今身邊還帶了個來路不明的嬰兒。合計過后,我和仁軒就扮作夫婦,正好那孩子就成了我們兩個的孩兒,小衡和阿碧就是我們的侍女。于是把隨身攜帶的衣服找了些出來換上,看起來像是兩夫妻和兩丫鬟的打扮。此時已經近黃昏,入了夜宵禁,出城已是不可能,雖然都頗為心急,但是也只得等到天明。于是便打算在旅館里住一夜,等到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買些干糧,然后上路。
我們一進客棧,很快要了房間就進去了。商量一番之后,已經是晚上,該吃晚飯了。下得樓來,但見客棧內坐著的人也寥寥無幾,彼此都在小聲的說著話,但是那聲音卻總是若有若無的。幾張桌子上點著幾只蠟燭,昏黃的燭光寂寞地跳動著。店小二正趴在柜臺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板則默默的在一邊,一面看著賬本,一面用手撥弄算盤。只聽得那算盤聲一下一下,想來也不是真的在算賬,定然是無聊撥著玩的。
國已破,金陵城里的人也都一夕之間變得陰郁了許多。
我們坐下來,點了些吃的,便彼此沉默起來,因為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外面不時地還有燕軍一隊一隊的來回走著,顯然夜里的宵禁更嚴格。
正無聊地吃著,忽然聽得后面那一桌上,兩個男子悄悄地聊開來。
“看到沒,這是第幾撥了?”其中一個指著剛過去的一隊燕軍說。
“沒留神數,怎么也有四五撥了吧?從天黑下來就沒斷過。”
“唉……”另一個人沒有答話,卻只是嘆息了一聲。
那一個聽了他這嘆息,也沒有吱聲,大概彼此心里都是一樣的滋味。
半晌,另一個忽然道:“你還在這金陵城呆著么?”
“怎么,你想走?”
“對,走。不能再留了,看著就傷心。連皇上都死在宮里了,咱們著老百姓都成了遺民了,還在這兒干嘛?”
我心里一跳,剛端起來的茶杯,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客棧里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那兩個交談的人聲音為此打斷,彼此也忽然都不說話了。
“沒事吧?”仁軒低聲問道。
我抬頭看看他,眼里一片迷茫,搖搖頭。店小二從另一邊過來又拿了只杯子。
皇上果然死了?死在宮里?是被燕軍殺了還是自行殉國?我心中茫然地想著,剛才這一句話,久久回蕩在我腦海里,霎時間好像我所有的過去一齊碎掉了。
馬車沿著大道緩緩向南而行,我和小衡阿碧擠在車里,霽兒總算可以出來透透氣了,這會兒剛喝過牛乳,正在襁褓里呼呼大睡。昨天晚上這小家伙忽然又醒了,又哭又鬧,總是不睡,我們幾個都沒了主意,后來才想到可能是餓了,給他喝牛乳,他又不肯。最后哭得累了,總算可以喝幾口了,喝飽了這才睡著。這實在是沒有辦法,因為母親已經不在了,到哪里去找人乳去?我們幾個于是也都沒有睡好,隔壁的仁軒大概也被亂了一宿,今天早上也是睡眼惺忪的,這會兒還要在車外面駕車。
我們朝著南門而去,不一會兒很快就到了。金陵城的守門這幾日十分森嚴,守城的燕軍嚴把過往的人,出城都要一一的查看。不過我們喬裝得這么好,應該不會有什么破綻。
馬車停下來了,我聽見外面燕軍用怪聲怪氣的北國腔調問話。仁軒便答應著,一切都照原先商定好的說。
“把簾子掀起來。”那士兵命令道。
于是仁軒打起轎簾,我們一齊望向外面,只見那守城的士兵仔細望過來,把我們一一都瞧了個遍。他手里還拿著張畫,似是在按照畫找什么人。他一邊看我們的長相,一邊又看那手里的畫,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又順帶瞟了眼我懷里的霽兒,口中咕噥一句:“你的孩子?”
我趕緊點點頭,心里緊張的就像打鼓一樣,但還是強壯鎮定地坐在那兒,說道:“軍爺就行個好,讓我們一家過去吧。”
“是,是!軍爺,請笑納。”仁軒說著也點頭哈腰的,裝得還挺像,一面遞給他銀子。
那士兵果然臉上現出高興之色,點點頭,恩了一聲,默默地接過了銀子,隨手揣在袖子里,放下了簾子,然后聽他喊道:“行了,過吧。”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心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沒有那幾兩銀子,這人不知道還要盤查到什么時候。
我們順利地出了城,仁軒便把馬趕了起來,小衡閉上眼,念了句“阿彌陀佛”,我道:“看把你嚇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剛才都直發抖。”
小衡道:“我的公主……”
“你還叫我公主!”我趕緊打斷她說。我們出了宮之后就說好,從此任何人再也不能叫我公主,如今晉國已經不在了,晉國公主自然也沒有了。以后這世間只有蕭長安。
小衡連忙道:“是。夫……夫人,”她費了好大勁才改正過來我這個稱呼,“這幾天簡直要嚇死人!要么就逃跑,要么就生孩子,還要喂孩子,出宮的時候嚇死我了!我都簡直以為我們要被抓住了,要不是李承汜那廝突然要見我們,只怕現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一聽她提起李承汜,心里就是一沉,昨天李承汜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就浮上腦海。阿碧見我突然又不高興,于是用手肘拐了拐小衡,示意她不要說話。
阿碧忽然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圓明園么?”
我點點頭:“慕容舉的錦囊里說他就在那兒等著。咱們到了那兒應該就找到了。”
“這么說我們要跟著公……跟著夫人去南詔么?”小蘅道。
我笑道:“怎么,你不想去么?不想去我把你就找個人嫁了吧。”
小衡搖頭道:“不是,奴婢長這么大,還沒去過南詔呢!最遠就是跟著……跟著夫人你那次去江南的,玩了幾天,還沒有玩夠。”
去江南?我想起來了,是去年父皇南巡的時候我跟著去的,也就是那一次在嘉興碰到李承汜。我忽然想到,怎么今天出了金陵城,一切都結束了,我反而老是想起他呢?
一切都結束了,我的過去,都沒有了,新的未來在南詔,那里有段容謙,有許多的未知在等著我。
正想著,忽然聽得小衡一聲慘叫,兩眼瞪得大大的,捂住胸口,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我和阿碧嚇了一跳,然后就聽見外面馬聲嘶鳴,仁軒急忙拉住馬韁,馬車急速地轉彎。
小衡一動不動了,我推開她,卻是推不動,竟然背后被人一箭貫穿,那雙手拿開來,還露著箭頭。我幾乎不敢相信,驚呼道:“小衡!”可是哪里會有回音?小蘅當場就已經沒氣了!
只聽仁軒在外面大聲道:“公主不要出來,千萬保護好自己!”
我大驚,抱緊霽兒,慌張地道:“怎么了?小衡……小衡她……”
“是追兵來了,他們在放箭!”
追兵?怎么會有追兵?
這時候阿碧掀開簾子,往外面一望,大聲說:“仁大哥,我騎馬帶公主先走,你斷后吧!咱們在圓明園見!”
仁軒看她一眼,很快地點點頭。
“小蘅……小蘅她……”我指著小蘅的尸身,哪里想到剛剛還說笑的人,轉瞬之間,就成了一具尸體?
“顧不得那么多了!她……她已經活不成了!”阿碧沉聲道。
于是阿碧扶著我,我抱著孩子,從馬車里下來,一下馬車,但見飛箭如雨,根根射來,紛紛扎在馬車上,而仁軒正揮動長劍,在我們身前形成一道劍影,將那些長劍全都擋在外面。我往后面看去,果然看見一隊人馬正往我們這邊馳來,人人都全副武裝,披堅執銳,顯然是有備而來。
仁軒和阿碧動作都很快,紛紛擋箭。阿碧用的居然也是一把短劍,我竟不知她何時也有自己的兵器。他們把我拉上馬,然后就縱馬狂奔。但是箭雨太盛,我們還是紛紛負傷,仁軒左臂中了一箭,阿碧和我都被流箭劃得多處傷口。
奔了好一會兒,那一陣箭雨已經過去了,但是后面的人依然窮追不舍。仁軒喘了一口氣,他已經殺紅了眼,身上凌亂不堪,手持長劍,口中道:“你們快走,我這里拖住他們。”
阿碧答應一聲,我趕緊說:“師哥你怎么辦?他們人這么多!”
仁軒冷笑道:“這幾個人還不能把我怎么樣!公主放心,你們快走!”他翻身下馬,口中喊道:“阿碧妹子,公主托付給你了!”
阿碧點點頭,口中喊道:“仁大哥保重!”
我喊一聲“師哥!”,但是馬跑得很快,仁軒已經被撇在后面。
這邊阿碧一拉韁繩,馬聲嘶鳴,立馬轉了個向,她一踢馬肚子,那馬兒就如同受驚了一般,沒命似的狂奔了起來。
馬跑了一陣,追兵果然沒有再追上來,只是不知道仁軒那邊如何了。我心里焦急,孩子在襁褓里放聲大哭,我心里更加慌亂。又想起剛才小衡的慘死,我們正談到去南詔一事,她轉眼就命喪箭下,不禁悲從中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們明明已經出了城了,怎么還會有追兵?那些人都是誰?
“阿碧,你在做什么?這不是去圓明園的方向啊?”我覺察到不對,問道。
阿碧在我身后,卻只是策馬前行,并不回答,她一揮馬鞭,那馬便跑得更快了。
“你說話啊?阿碧!你在做什么?”我心中疑心大起,按住她胳膊,頭腦中那些問題全都一股腦兒地涌上來,再也忍不住,大聲追問道:“難道是你在暗算我們?你怎么會武功的?你怎么會攜帶兵器的?那些人是你引來的么?”
阿碧不答,只是沉聲道:“公主無需知道這么多,只需記得阿碧不會害公主便是。”
我開始在馬上掙扎:“你放我下來,你這個叛徒,枉我對你這么信任,你居然背叛我!”
阿碧用一只手按住我,不讓我動,她力氣竟然甚大,我根本動彈不得。只聽她略帶愧疚地低頭道:“公主,請見諒!阿碧也是逼不得已!但是那些人確實不是我引來的!”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怒聲問道。
忽然,我想到她的來歷,她是李承汜送過來的,難道……
“是李承汜指使你這些的么?”
阿碧沉默,并不答話。
“你快說啊,是不是他?”
阿碧在馬上,狠狠抽一下鞭子,面色凝重,思量許久,終于吐露道:“公主……公主果然聰明。不錯,我確是公子安插在公主跟前的……但是阿碧敢發誓,從未做過對公主不利的事。”
“安插?”我沒有想到居然還問出了這一層,這已經非同小可:“李承汜……他讓你做了什么?”
“阿碧一直是為公子效命的,他的話從不敢違抗。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奉了公子的意思。”她含糊答道。
我“呸”了一聲,罵道:“少廢話!快說他到底指使你做過什么?”
阿碧緘口不答,我腦海中忽然想到了那日父皇在御花園散步,我之前曾碰到過阿碧的一幕,當時我心中隱隱覺得奇怪,她那時候不應該出現在那里,難道她是……
“我父皇的死……那日……在御花園里……那兩個小太監……”我顫聲道。
阿碧默然,半晌方說道:“公主既然猜出來了,阿碧……阿碧也沒有什么不敢承認的。不錯,那日,的確是阿碧告訴那兩個小太監的。”
“你……”我又想要拼命掙扎,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怎么也掙不開。誰能想到,與我一同共患難的阿碧,一向沉穩干練,背后卻其實是個探子!是北國安插在皇宮里的奸細!
李承汜啊李承汜,你果然好計謀,早算計好這一切,那么早就安插一個奸細在我晉國皇宮中,我還一片天真地認為這是你對我的些許關心!
阿碧兀自還在快馬加鞭地向前趕路,耳邊風聲呼嘯而過,霽兒還在大哭。我心亂如麻,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李承汜,他怎么可以這樣?
阿碧突然說:“公主,這孩子不能再哭了,這樣會引來追兵的!”
我冷冷地說:“你想怎么樣?繼續把這孩子害死么?”
阿碧沉默一陣,一揮馬鞭,馬兒嘶鳴一聲,嘚嘚加快奔跑的節奏。然而霽兒的哭叫聲不止,好像憋了從出生以來的所有不滿,此刻一股腦兒都要傾瀉出來。
阿碧終于忍不住道:“公主,實在不能再讓他哭了,奴婢怕是要多多得罪了。”她說著,在我身后的手忽然就是一動,我大驚之下,忙護住霽兒,大聲說:“你要想動他,先把我弄死!否則休想動他一根汗毛!”
“公主!你不要逼我!”阿碧急聲道。
我“呸”了一聲,冷笑道:“要殺就殺,少廢話!今日我們娘兒倆就死在這兒了!”
我正笑著,只覺得身后那只手忽然繞到我身前,我心里一驚,覺得它在我身上某個地方點了一下,然后我就兩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見了。我昏了過去。
昏倒前,耳畔還有依稀的霽兒的哭聲,和馬蹄嘚嘚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就此結束,有些匆忙,明天開始進入第四卷,李承汜正式出場,兩個人又要開始互虐了,相愛相殺糾纏不休。不過這一次,公主已經淪為階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