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過,激起滿湖的漣漪,長在水邊的水草在風(fēng)中不停的起伏,風(fēng)吹草低,依稀看得見甸子里星星點點紫色的野花,披著五顏六色羽毛衣的野鳥悠閑的在草叢間踱步,遠處有住在溝邊的獵戶割下的長草,曬成潤白色,在湖邊堆成草垛,如同一朵朵巨大的,正在盛放的花。
湖里不時有銀色的魚如箭一般在水中激射而過,嫣然緊皺著眉,心煩意亂的在湖邊來回踱步,魯小魚抱著靖芷和鬼醫(yī)滿面笑容的迎上前來,“主人,小皇子服了藥,已經(jīng)睡了?!?
陽光下,靖芷瘦弱的臉泛著一絲不常見的胭紅,嫣然愛憐的注視他良久,然后沖魯小魚點了點頭,看她小心翼翼的抱著靖芷走向七寶香車,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車內(nèi),嫣然轉(zhuǎn)過身,“鬼醫(yī),你說檀溝之會咱們能取得勝利嗎?”
許久沒有聽到答案,嫣然轉(zhuǎn)過身,矮胖的鬼醫(yī)負手而立,兩鬢微微發(fā)白,不知不覺間,一向保養(yǎng)得當?shù)墓磲t(yī)也衰老了,他眨著眼睛,看著湖里青翠的浮萍,若有所思的眼神令嫣然覺得他心中有一些難以啟齒的話語在掙扎、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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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yī),前些日子我做了一個夢,”嫣然向前一步,將那朵開得正盛的野花捏在手中,揉成一團,揉得指間滿是花的甜香,“我夢見一只很美的鳥兒,白色的羽衣,艷紅的嘴,尖利的爪,它飛進我的屋里,在我頭頂飛了一圈,突然就消失了?!?
說完,嫣然猛的轉(zhuǎn)過身,盯著.鬼醫(yī)黑胖的臉,“鬼醫(yī),你擅長解夢,你說這個夢象征什么?”
“娘娘,臣不敢說,”鬼醫(yī)搖晃著頭,如.同要將一切的不祥借著這樣的動作讓它們盡數(shù)消散一般,“臣……,臣不敢說。”
心中的不祥漸漸彌漫開來,嫣.然轉(zhuǎn)過身,怔怔的看著湖水一波一波的蕩上湖岸,“鬼醫(yī),我赦你無罪,你說吧!”
深吸了一口氣,鬼醫(yī)抬眼看了看眼前盛妝的女子,.自第一次見她始,就覺得恐懼,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至今,隨著時日漸過,對她的恐懼卻越來越深,這種恐懼,甚至超過了龍皇,那個男子雖然一直冰冷,但他的心思自己還能猜到一二,但是她……,根本無從捉摸。
“娘娘,如您所說,那只鳥兒羽衣華美,象征著娘娘一.個美好的愿望,”鬼醫(yī)上前一步,垂首壓低了聲音,“腳有利爪,說明實現(xiàn)這個愿望存有障礙,那只鳥兒憑空消失,說明娘娘的愿望無法實現(xiàn)?!?
鬼醫(yī)的話余音裊裊,聲音雖輕,但如同重錘一般.敲擊著嫣然的心,呆立良久,她斷然的轉(zhuǎn)過身,“鬼醫(yī),咱們?nèi)ゲ枧铮钣钴帒?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
看她走了兩步,.鬼醫(yī)立在原地,大聲道:“娘娘,臣還有話要說?!?
站定了腳步,嫣然并沒有轉(zhuǎn)身,鬼醫(yī)小步走到她身后,“娘娘,夏衍月在逃出上京之時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他說皇上滅不了六國?!?
如同雷擊一般,嫣然搖晃數(shù)下,然后才面色慘白的轉(zhuǎn)過身,“你說什么?”
“夏衍月在逃出上京之時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他說皇上滅不了六國。”
雖然心里厭惡著夏衍月,但此時,嫣然對他說的話早已深信不疑,滅不了六國?嫣然雖然盯著鬼醫(yī),眼前卻一片空白,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片空白,心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念頭不斷不斷的在心里重復(fù),強壓下去,又猛的浮上心頭。
“鬼醫(yī),我知你對星相也有一定了解,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站了半個時辰,嫣然才顫抖著開口,“你覺得……?!?
恐懼得不敢再說下去,嫣然覺得自己即使有那樣的念頭,也是一種罪惡,也是一種不祥,所以她不敢開口,害怕一開口,那種不祥就會變成現(xiàn)實。
“娘娘,臣看不出來,”鬼醫(yī)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嫣然身后很遠的地方,完全沒有焦點,“娘娘,臣看星相,皇上的主星仍然光芒四射,籠罩著天空?!?
心下微安,嫣然沿著湖岸走向七寶香車,每一步她都覺得那么的艱難,湖水浸濕了湖岸,泥土和湖水溫柔得如同柔軟的床榻,只想撲倒下去,長久的酣睡過去,不知為什么,覺得那么的累,累得不想動,不想再想下去,這一刻只想回到問風(fēng)身邊,讓他握著自己手,感受著他的溫暖,自己便會有無窮的勇氣。
“娘娘,”鬼醫(yī)快步走到她身后,“娘娘,還有一件事臣想說?!?
失神的再次站定腳步,鬼醫(yī)身上的藥味兒沖鼻而來,“娘娘,自一年前,象征著楚韻歌的主星突然光芒四射,而且有越來越亮的趨勢?!?
楚韻歌?眼前又浮現(xiàn)出兒時的楚韻歌和長大以后的楚韻歌,那么不同的兩個人,小的時候楚韻歌是棉里針,可是剛才他初露鋒芒便令自己大吃了一驚,似乎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是這么睿智、這么敏捷。
主星光芒四射?主星光芒四射!嫣然坐在車中,看著酣睡的靖芷,慢慢的握緊拳頭,也許是自己的心太軟了,有的人明知不能留還留下!為了問風(fēng),什么人不能殺?什么人還要留?沒有人,任何人都能殺!任何人都不能留!
馬車停在預(yù)定的地點,等了一柱香的時光,獨孤落日滿面的興奮,幾乎才踏上車,話語就噴涌而出,“主公,侯宇軒應(yīng)允了,他甚至什么都沒要,只是要求離開韓坤國……。”
“不行,”嫣然冷了臉,“侯青云和侯宇軒絕對不能離開韓坤國,皇上會下詔冊封侯宇軒為韓坤侯,全權(quán)管理韓坤州?!?
吃驚的瞪大眼睛,獨孤落日不明白為什么嫣然突然改變了初衷,可是嫣然并沒有給他機會問任何問題,“落日,有一件事兒想你幫我辦……。”
“主公,”話未說完,寧不凡站在車窗下,“司馬寒煙帶了一隊人到了茶棚,他們?nèi)蔽溲b……?!?
全副武裝嗎?嫣然眼前閃爍著司馬寒煙冷若冰雪的臉和眼神,那個女孩子一定知道了什么!
“不凡,不要理她們,你幫我盯緊楚韻歌,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看著嫣然,獨孤落日慢慢靠近她,“主公,你要殺楚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