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看著楚韻歌率領著一眾的副使浩浩蕩蕩的離開汴倉,即使在離開前一刻,楚韻歌都未對軍隊的升遷制度做出任何的建議或者評價,也許劉維陽說得對,楚韻歌心里已經對自己起了防備之心,但自己對他的態度不是說明了他的價值嗎?在最危急的時刻,自己想到的,總是他,但是他潛藏著的威脅卻令人恐懼,難道不應該防備他嗎?
無恥嗎?真的有些無恥,楚韻歌這般想著繼善,他以為自己是什么?一個利用完即可丟棄的工具?真真的可笑,繼善以為同一個計謀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施用在自己身上?這次過后,自己想必再也不會與繼善相見了吧!
“小弟,”楚韻遠滿頭的汗,“影子樓傳回消息,他們已經發現燕啟的下落?!?
燕啟?三年了,沒想到他竟然能夠逃脫三年,姬無塵也真真好的耐性,他用三年的時光磨一把刀,一點一點,將刀鋒磨得鋒利無比,吹毛斷發,待燕啟領受之后,他一定萬分后悔自己這三年的逃逸,因為那是拉長了痛苦。
“嗯,讓他們繼續保護姬無塵和商不忘,”側頭想了想,“大哥,影子樓還剩多少人在汴倉?”
“還有兩百人,”楚韻清壓低了聲音,“你想動他們?”
微笑不答,以目前的形式來.看,動用影子樓只是時間的問題,不過如何用自己卻沒有想好,細細的想來,影子樓的接近千數,為了保護姬無塵和商不忘,同時尋找燕啟的下落,竟然動用了八百人,如果已經發現了燕啟的行蹤,那么……。
不,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那些人.一定不能召回,一定要等到他們平安的將姬無塵送回邯陽, 這樣才算功德圓滿,這樣,嫣然才能夠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小弟,”楚韻清輕聲道:“這一次繼善是不是……。”
輕輕搖了搖手指,繼善目前已.經無足輕重,雖然自己沒有對那份奏章發表意見,但繼善看到燕衛國的軍力強盛,他一定會沿用燕衛國的方法,也就是說,自己對繼善而言,也無足輕重。
“小弟,”楚韻清許是覺得車內過于安靜,所以他頻頻.的打斷楚韻歌的冥思,“寒煙說你這次去燕衛國,一定會助他們興兵與安楚交戰?!?
的確會,自己這一次去燕衛,就是為了促成他們興.兵攻打安楚,只有在嫣然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出現,自己才能順理成章的去安楚,也許那個討厭的女人又猜到了吧!不過沒關系,她不能改變什么,自己要做的,誰都不可能改變。
“小弟,你去安楚,也是為了在安楚國內建立自己.的勢力嗎?”楚韻清童真的笑顯得那么邪惡,“如果月帝知道……?!?
“不是,”楚韻歌抬.眼看著楚韻清,“不是,怎么可能?這邊一切的事我都安排妥當了,我難道不能有自己的事處理嗎?”
驚愕的瞪大眼睛,楚韻清如同吞了一個碩大的雞蛋,“你不是……,那么為什么你要去安楚呢?”
“去見嫣然,”楚韻歌伸手拿起一冊書,揚了揚眉,“我就是去見嫣然?!?
看他飛揚的眉,楚韻清知道他生氣了,而且非常的生氣,他不敢再說,臨行前司馬寒煙所說的話涌上心頭,她說楚韻歌這一去,必須要數年后才會回來,他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他下了一步極險的棋,他的人浸入邊越的軍隊,如果邊越和燕衛不聯軍,就無法浸入燕衛,所以他一定會促成兩國的聯軍,而且,他會去安楚,去安楚發展他的勢力。
因為她說的話很快就會被應驗,所以楚韻清從未懷疑過她的猜測,可是這一次她似乎猜錯了,究竟錯在哪里呢?
走了十數日,將要出邊越國境時,繼善的八百里加快又到了,在密信中,對此次聯軍做出了詳細的規定,每一條規定都要邊越占足上風,甚至在聯軍中,中級以上的軍官邊越要占六成以上,看著那份密信,楚韻歌真真哭笑不得,他以為自己是神,他以為邊越的軍隊與龍鱗黑甲一般足夠令燕衛臣服。
立刻下令停下,寫了一封信給繼善,想必繼善收到這封信之后會勃然大怒吧!他的回信一定無比的尖刻,他一定會怒罵自己無能,既然如此,揚眉一笑,趁著墨還未干,提筆又寫了第二封信。
三天后,繼善的密信果然又至,果如自己猜測的一般,繼善在信中的言辭如同雷霆,楚韻歌看完之后,一言不發,隨后將寫好的第二封信交給楚韻清,讓他發出信鴿。
“小弟,繼善在信中說什么?”放完信鴿的楚韻清一臉疑惑的看著不知在寫什么的楚韻歌,“咱們要不要回擊?”
“嗯,”放下筆,楚韻歌將寫好的紙條卷好,“這個立刻傳回隱龍嶺,讓二哥把剩下的人送下山……?!?
送下山?楚韻清愣住了,“小弟,這可比咱們預期的早半年,究竟發生什么了?”
“大哥,這一次我要讓繼善明白不是他想要我怎樣就怎樣,但是這次賭注我押得太大,不得不小心行事,”楚韻歌皺了眉,然后抬首對楚韻清微微一笑,“很快繼善就要下旨改變軍中的升遷制度,最后一批人此時下山,正是時候,一旦戰事開啟,他們會比預想更快的升到我想要他們升到職位?!?
又過了數日,繼善的密信和隱龍嶺的消息同時傳到,楚韻歌首先看了隱龍嶺來的消息,最后一批人已經如約下了山,楚韻遠目前在做善后,按照楚韻歌的安排,他們很快就會離開隱龍嶺,待繼善發現自己的計謀,隱龍嶺早就人去嶺空了。
滿意的將那封信交給楚韻清,楚韻歌這才展開繼善的信,在這封信里,繼善的語氣軟得不像一個皇帝,他應該了解他所處的位置了吧!對于自己而言,他無足輕重,自己愿意幫他,就幫他,不愿意,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在邊境上停留了一天,使臣隊這才進入燕衛境內,早已得到消息的夏侯至派來的人殷勤的迎了上來,“楚大人,皇上一聽是您帶隊,立刻就派咱們前來迎接。”
一路上前來迎接的燕衛國官員殷勤得令人生疑,楚韻歌暗中與楚韻清協商,楚韻清也覺得奇怪,在路上行了近一月,這日清晨,燕衛國的官員待楚韻歌用完早餐,堆起滿面笑意,“楚大人,有一位楚大人的故人托在下將這個東西轉交楚大人。皇上要準備儀式,所以咱們得在這里停一天,楚大人左右無事,正可以與故人相見?!?
故人?除了燕啟和夏侯至,自己在燕衛國還有故人嗎?緩緩拉開那個精致異常的木匣的蓋子,木匣中躺著一本邊角都盡數翻卷的冊子,天工開物!楚韻歌眼角微跳,他已明白那位想見自己的故人是誰——唐濟民。
從陽泉山之后,他無緣無故的消失,隨后與燕啟有關幾件事之中,都有他的影子,早已猜到他定是投靠了燕啟,但此人一直隱藏在幕后,種種行徑為自己所不恥,所以很少想到他,沒想到他竟有這般的勇氣,敢主動來見自己。
瞬間便下定了決心,微笑著點了點頭,那官員眉開眼笑,想是得了唐濟民的不少好處,“楚大人稍侯,在下立刻安排?!?
此時唐濟民要見自己目的無非有兩個,其一,他并沒有取得夏侯至的信任,所以燕啟失蹤之后,他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他需要重新找一個靠山,其二,他已經取得了夏侯至的信任,所以特意來向自己示威,以表示當日自己放棄他是多么的無策。
“楚大人,”與從前一樣,唐濟民一如繼往的謙恭,他的衣著卻不著痕跡的改變了,變得更符合他的身份,看樣子他此時正是春風得意,看來是第二種可能了,“請坐,咱們已經有許多年未見了?!?
含笑行禮,分賓主坐下,唐濟民小心翼翼的為楚韻歌斟了一杯茶,“楚大人,在下著實沒有想到邊越的皇帝竟然有這般的勇氣可以請出楚大人擔任使臣?!?
沒想到此人雖然野心勃勃,但數年過去,完全沒有任何的改變,一樣的笨,這般說,他是夏侯至的特使,想要離間自己,怪不得夏侯至要安排一天,就是為了促成他完成這個任務吧!這君臣兩人真真的可笑至極。
“唐先生何出此言?”
“難到楚大人真的對邊越的君主忠心耿耿嗎?”唐濟民燦然一笑,“邊越的國君視楚大人為可以利用的工具,頻頻的施恩,事后又頻頻的……,如此反復無常,楚大人難到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
“唐先生,人與人是不同的,”想到他來和自己談忠心,楚韻歌中覺得異樣的惡心,“我主的行事的確令楚某有些不悅,不過為了國家,什么樣的私仇不能放下?”
看著這張漂亮的臉,在笑容背后,隱藏著的東西那么的遙遠,完全無法猜測他的真實想法,唐濟民知道自己輸了,他恭敬的凝視著夏侯至的笑臉,“這個楚韻歌,越來越厲害了,難怪繼善為了求他,不惜裂土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