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丞相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弄得回不過神,愣了好一會兒才問沈歸燕:“這是怎么回事?”
沈歸燕抬頭,眼里已經(jīng)滿是淚水,哀哀切切地道:“前些日子相公跟燕兒提要立霜降為姨娘,燕兒覺得霜降一無功勞二無子嗣便沒有同意,沒想到相公今日故意要將燕兒送回娘家,就是為了與霜降茍且。要不是燕兒心生疑竇躲在床下,還就被蒙在鼓里了!”
顧丞相皺眉,看向顧朝北道:“可有此事?”
顧朝北倒吸一口氣,瞪大眼睛道:“我…父親,納妾不是常事么?兒子做的也沒什么不對吧?只不過燕兒太蠻橫霸道,不許我納妾,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荒唐!”顧丞相皺眉道:“有燕兒這樣的好媳婦你還不知足?哪天燕兒真被你氣回了娘家,才有的你哭的。”
顧朝北哼了一聲,一臉無賴樣地靠在柜子邊。
虎昌這才明白這究竟鬧的是哪一出,敢情他們來追查刺客,最后還扯出了顧四少爺?shù)娘L(fēng)流事?這顧四少夫人也是厲害,竟然會躲在床下面。顧四少是不是瞎啊?旁邊的丫鬟明顯沒有少夫人好看,還納什么妾。
被這一打斷,外頭站著的侍衛(wèi)都成了看熱鬧的架勢。虎昌輕咳一聲站起來道:“顧家家事,下官也就不好摻合了,再去其他屋子里搜搜吧。”
“是。”外頭一群人應(yīng)了。
虎昌轉(zhuǎn)頭還朝沈歸燕微微拱手:“少夫人保重。”
沈歸燕猶自抹著淚,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你這不孝子,待會兒來主院用膳的時候我再教訓(xùn)你。”顧丞相瞪著顧朝北,又掃了霜降一眼:“這丫頭交給我,你這院子里也該清理清理了,這么多女人堆著像什么話?”
顧朝北一臉痛心地道:“父親,這些都是母親給我搜集來的美人啊,您怎好違背了母親的意思?”
“夫人這做法就是不對,太慣著你了!”顧丞相一甩袖子:“別說了,霜降,跟我走。”
“…是,老爺。”霜降眼睛都紅了,狼狽地穿上兩件衣裳,很是可憐地看了顧朝北一眼,又有些恨恨地看著沈歸燕。
沈歸燕還在地上抹著淚,壓根沒抬頭看她。上次這丫頭囂張不已地跑來搶了顧朝北去,那賬她還記得,今日正好順手,就將她送出去也好。
北院里的丫頭幾乎都是顧夫人送來的,知道顧朝北好女色,顧夫人便將府里有些姿色的丫鬟都塞進北院,最好讓顧朝北醉生夢死不顧其他。他要去醉花陰,顧夫人給的月錢也是夠夠的,在顧丞相面前,顧夫人顯得對顧朝北極好。鬼宅新娘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個丫頭都不太中用,沒留住顧朝北不說,還一個個被他迷了心神去,心甘情愿幫他做起事情來。
美貌也是一種天生的本事,關(guān)鍵看是拿來做什么了。
亂七八糟的人慢慢都離開了,顧朝北一顆吊著的心也終于慢慢放了下來。
“人都走了,別哭了。”說不清是什么情緒,他蹲下來看著沈歸燕,有許多話想說,最后卻只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今日要不是她,他就慘了。
“你以為我想哭啊?”沈歸燕抬起頭來,一臉的淚:“我背上本就疼得厲害,這么一折騰,現(xiàn)在又是半靠著的,疼得我眼淚止不住了…”
顧朝北一愣,哭笑不得地伸手將她扶到床上去趴著:“你為什么沒有走,還在床下?”
“別問那么多了。”沈歸燕沒好氣地擺擺手:“你還是先看看你床下那位兄弟怎么樣了吧。”
剛才費了她好大的力氣才將那人往里頭塞了,自己躺出來。不然那人一撈開錦緞,定然就看見了。
被她一提醒,顧朝北才想起來,連忙將床下的兄弟拉出來。
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了。
沈歸燕幫著指揮:“你將他放到床里頭來,然后去叫大夫,說是我傷著了,給拿些藥來。”
“好。”顧朝北點頭應(yīng)了,連忙照她說的做。結(jié)果走到半路他才想起來,燕兒沒有走,那被抬上馬車的是誰?
寶扇和追云剛出了京城,后頭就跟上來幾匹馬。追云一愣,連忙加快了速度,馬車卻是跑不過馬的,只得生生被逼停。
后頭的護衛(wèi)都跟上來攔在前頭,追云如臨大敵,伸手就將刀拔了出來。
“打什么打,跑啊!”寶扇一把抓過追云就往后扯。
“少夫人還在馬車?yán)锬兀 弊吩瓢櫭迹骸澳阍跄軄G下自己主子就走?”
對面十幾個人,他們身邊的護衛(wèi)也就七八個,寶扇又不能開口解釋,只道:“打不過還不跑,你是傻的么?”秦客
“主子要我保護好少夫人,哪怕是死我也會死在少夫人前頭。”追云甩開寶扇的手,皺眉道:“枉少夫人平時對你那樣好,你竟然在危難關(guān)頭棄之不顧。”
寶扇給他氣了個夠嗆,看著追云帶了些厭惡的眼神,心里不知為何覺得委屈極了:“你這傻子!”
那頭一群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追云拿著刀喊了一聲“保護夫人!”護衛(wèi)們便統(tǒng)統(tǒng)沖了上去。他正要上前,后腦勺卻猛地一痛,之后便失去了知覺。
所有人都是沖著馬車去的,趁他們沒顧及這邊,寶扇背起追云便走。
顧府早膳,沈歸燕因著傷沒去,顧夫人和沈歸雅也在養(yǎng)身子沒來,桌子上顧朝南和許夢蝶就聽著顧丞相教訓(xùn)顧朝北。
“如今你也有了官職,怎么好還沉迷女色?一院子的丫鬟像什么話?今日還讓副統(tǒng)領(lǐng)來看了笑話,少不得在皇后面前參你一本。”
顧朝北悶頭吃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不當(dāng)一回事。
顧朝南笑道:“等四弟可以出去建府的時候,有多少妾室也是看他樂意。只要正事做好了,何愁別人笑話呢?父親也寬心些。”
顧丞相哼了一聲,罵是罵,但是現(xiàn)在顧朝北是這一堆兒子里最出息的,他也不會罰什么。想了想,還是道:“用完膳我隨你去刑部,你這毛都沒張齊的小子定然不能服眾,我替你去瞧瞧。”
說到底還是有慈父之心的。
顧朝北輕咳一聲道:“今日就不必去刑部了吧?父親等會定然是要進宮的。”
“我進宮去做什么?”顧丞相茫然:“今日沒有遞牌子啊。”
“父親忘了么?”顧朝北放下碗筷道:“宮里出了刺客,不知道是哪位主兒遭了殃。不過都派虎副統(tǒng)領(lǐng)出來了,定然是貴人,少不了父親要進宮去看。”
顧丞相垂了眸子:“是六皇子遇害了。”
桌上的人都是一驚,顧朝北也滿臉驚訝:“六皇子?”
“嗯,一刀傷了肺腑,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顧丞相嘆息道:“方才虎副統(tǒng)領(lǐng)來的時候就給我說了,宮里正亂著,今日我不打算入宮。”
顧朝南的神色有些莫測,許夢蝶卻是很鎮(zhèn)定地繼續(xù)用膳。
顧朝北一臉沉重地道:“六皇子已失太子之位,現(xiàn)在又逢此大難,真是不幸。”侍君側(cè)·美人歸期
想必東宮那邊已經(jīng)亂了套。
“你知道就好,最近莫要再惹了皇后娘娘。”顧丞相道:“要是這次六皇子救不回來,天下怕是又要大變了。”
顧朝北點頭,他不會惹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權(quán)勢滔天,誰碰誰倒霉。不如斷了六皇子,叫她再無可能生篡位之心。
這一步棋很險,幸好是成功了。
現(xiàn)在顧朝北的心里就是一朵一朵小花開,開得漫山遍野,偏生臉上還是一臉嚴(yán)肅:“我會小心的。”
六皇子明澈身中七刀,三刀傷及肺腑,完全是靠珍貴藥物在拖命。皇后在宮里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太后大怒,下令一定要徹查到底。
“六皇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太子跪在皇后下方,一臉真誠地道。
“嘩----”皇后抬手一掃,桌子上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砸向了明尋。
“不用你假惺惺,六皇子要是沒了命,本宮定然會叫害他之人不得好死!”皇后怒道:“深宮之中能進刺客,還那般熟悉地形,真當(dāng)本宮什么都不知道不成?!”
熱茶灑了他一身,太子也一動不動,只垂首道:“尋兒會幫母后徹查此事。”
皇后冷哼,一雙鳳眼里滿是殺意:“給本宮下令刑部,三日之內(nèi)找不到兇手,統(tǒng)統(tǒng)撤職處置!”
大殿里一片安靜,旁邊的太監(jiān)倒是去傳令去了,太子跪在下頭,心里卻是百感交集。
這朝中大事,尚且還是皇后說了算啊…
沈歸燕看著顧朝北給床上的人包扎,他笨手笨腳的,自然是包不好。
“我來吧。”拿過布和藥膏,沈歸燕輕輕挪了挪身子,很嫻熟地替黑衣人包好肩上的傷口。
顧朝北挑眉看著:“你經(jīng)常做這樣的事情?”
“以前哥哥還在京城的時候,經(jīng)常受傷,都是我?guī)椭摹!鄙驓w燕道:“這人的傷口看起來有些深,但也不太嚴(yán)重,失血過多,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
顧朝北看了看她,想起她一直在床下,眉梢突然一跳:“燕兒,你是不是聽見了許多奇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