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當是大意了,上兩次可謂是笨了。一團灰色塵霧飄渺著飛起向遠方,碧落也亟亟飛起,追隨其後,不遠不近卻是追趕不及。
狼精的功力不知深淺,卻不可小覷。兩人的速度都已是極限,狼精化作的塵霧飛的方向全無,一會向東一會向南,飛出了不知多少方圓。
碧落咬牙追隨,狼精在前邊,還能拋下一句話。”後會有期,小神仙。”
碧落本以爲一頭小小妖物不在話下,卻只能看見那團塵霧消失。碧落停下來看著莫名,恨恨的嘆了口氣。
碧落不敢現下回天上,怕太子殷殷的問起思煙的情況時,自己一時失手的事就鑄成了大錯。
也許算有些過失,他覺得錯不在他。所以他寧可想辦法去彌補,卻不想現在迴天上去領罰。
好久沒來人間,碧落站在一棵高高的樹上看著地下,好多螻蟻一般的凡人起早貪黑做著他們並不喜歡的事只是爲了吃飯。
天亮了,天黑了。天亮了,天黑了。
碧落站在那棵樹上看著人間,想著如何應對天上的辦法。
天黑了,天邊的最後一抹光芒也斂了。天地上下一片漆黑,神秘而莫測。遠遠的,一道光芒刺痛了碧落的眼。轉頭看過去,一隻冒著祥光的小金翅鳥居然撲扇著羽翼遠道而來。金翅鳥長得與鳳凰相似,羽翼卻是金色,頭上三根翎羽,尾羽六或十二,真真器宇軒昂,仙氣充沛。他拖著長長的尾羽點亮了天空,亮堂的和白晝差不多了。金翅鳥沒有看見碧落,高昂著三根翎羽的腦袋,優雅的飛往人間宮殿的方向。
碧落只是想去看一場熱鬧罷了,卻還真是看了一場不錯的免費的熱鬧。
跟隨在金翅鳥的後邊,來到了燈火通明的人間的宮殿。奢華,莊重。硃紅色的雕樑畫柱支撐著這個美麗的囚牢。
金翅鳥繞了兩圈後停在了一座城樓上,五彩的光芒引得下面守衛的侍衛都擡頭往上瞻仰。
一個侍衛撒開手驚呼道,“是金翅守護神。是神仙!”然後亂成一片。都丟盔棄甲的長跪於地上匍匐膜拜。
此時,門裡的一個汗流浹背的太監跑出來,對著人羣呼喊,“娘娘生了,生了,是個皇子!”
好多人對著金翅鳥都高呼神仙降臨,保佑我朝皇子降世。
不一時,金翅鳥受夠了膜拜,就隱去光芒隱於黑暗。人羣惶惶散去,各自慌亂不說。
碧落此時走上前,笑嘻嘻的偷偷摸摸小金翅鳥的腦袋,金翅鳥緩緩回頭,看是碧落,才露出年幼的稚笑,化作一個小童模樣。
“席韻啊,怎麼派你來做這亂七八糟的事啊?”
席韻是金翅鳥一族的寶貝,十二翅的高貴血統,而金翅鳥是僅次於鳳凰的類鳳凰鳥類。因上界如今只剩下一隻遠古時期的鳳凰,所以金翅鳥一族擔負下了曾經由鳳凰一族擔任人間帝王守護神的任務。
碧落知道,他坐著的這宮殿是人間的皇宮。今夜,老皇帝的妃子肚子疼了。席韻該是來報喜的,可能是生了個好胎,怕就是被上天看中的下一代的王。
席韻化爲人形,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娃娃模樣。瞇著眼睛笑。 wωw _тт kǎn _¢ ○
“族長讓我來飛兩圈,我也不知道幹什麼,麻煩死了。”
碧落搖搖頭,問了些他們族長可還好,他的法術練得如何了。
不知何時下面又是一陣子的喧鬧,鬧到天都亮了,席韻也戀戀不捨的飛走了,碧落也醒了。
碧落下了地,從土地公公處知道,昨日有祥瑞的那位皇子,死了。那老皇帝昨夜不在皇城,不知曉。那妃子自作主張從外戚那抱來了個公子。所幸,未有人知曉。不過,昨夜卻是鬧了個大的。
碧落不禁失笑,連祥瑞到腦袋頂上了還會死,不能不說他命薄啊。不過,那金翅鳥一族是抽風了麼,不先算算人家命數就亂來飛,真能折騰。
不過,也讓碧落想到了個好法子,貍貓換太子,確實是個好法子啊。現下反正那思煙也沒了,不若去人間找找和她相似的姑娘,希望可以矇蔽太子的眼。
碧落想好之後就在江南一帶四處週轉,希望看見些個漂亮得和思煙姑娘一樣的,就算只有一分相似,有美貌支撐著,自己興許也能活的長久一點點點點。
無奈的是,他實在不知哪些地方能看到美麗的女子。他拍了下腦袋,想起浮黎總是色迷迷說起的地方,那裡什麼女子都有,只要你夠富有,任你挑選啊。對,那個地方叫青樓。
這日,月亮剛好升起。碧落已經連著轉過很多青樓了,那裡無不是些庸脂俗粉,濃妝豔抹,膩歪得很。長得稍稍漂亮點的吧,又太不端莊。那些個女人如何配得上二太子喲。傷神啊。
碧落走在一條碧澈的江邊,人羣不知爲何有些轟動和擁擠,把碧落往一個方向推擠。他好奇的張望,不知何時大家如此激動。
碧落遙遙的往人羣堆積的地方看去,是不知何時矗立在江中心的一艘高貴不失淡雅的渡船。它緩緩的靠近著岸,不徐不疾,岸邊的人,卻爲之癲狂。
碧落有些好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皇上駕崩了,還是有什麼神仙也下凡了。人這麼多,這麼擠。碧落都沒怎麼動,已經被人潮擠向了那個方向。
“兄弟,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碧落拍拍身邊一個書生模樣人的肩膀,一臉迷茫。
“哦,兄臺不知嗎?我們鎮上仙仙閣裡有個白亦姑娘。今日傳說她會出現在畫舫上,好多人都是衝著她來的。”書生還算是溫文有禮的回答了碧落。
碧落仰著腦袋想看清楚些,卻什麼也看不見,他乾脆和身邊的書生聊起了天,“這麼說,兄臺你也是爲了一睹白亦姑娘芳容而來?”
書生這麼一聽,臉皮頓時紅了,連連擺手,“豈敢豈敢,聖人常教育我們不要被色相迷惑也,我,我只是好奇來看看發生什麼事,正巧趕上了。”
都說書生最愛口是心非又臉皮薄,還真是那麼回事。碧落無所謂的點頭笑道,“所言甚是,色相不過一副皮囊嘛。”不再交談,和衆多羣衆一樣等待畫舫上會發生個什麼。
白亦姑娘是仙仙閣裡如今最出色的舞娘,卻也是最最神秘的。好多人想多看她一眼都沒有門路。
今日是畫舫游上了湖,仙仙閣的白亦姑娘要獻上一舞的消息才一說,湖上的小漁舟上都多了好些人。爲的就是看看她。
過了很久,畫舫上還是沒有動靜。碧落擠在岸上的人羣堆堆裡有些悶氣,覺得自己再不從這堆人羣裡出去也許明天的天庭就要傳誦他這個無名的小神仙因下凡辦事不幸被人擠死的新聞了,那他可算是出了大名了。
此時卻從畫舫上傳來一陣幽幽的笛聲,那笛聲像是有些魔力似地,人羣本是癲狂,聽聞這清雅的笛聲都停止了動作。
碧落也愣在了擁擠的人潮中,藉著這笛聲,碧落仰著腦袋看見了。
好多豔麗女子在畫舫上舞著。正中間站著一位身著紫色的少女,身材俏麗。她閉著眼吹著笛子,髮絲隨風揚起,卻別有一番清麗。她不定是上面長得最美的,卻實在是最讓人難忘的。自然垂落的青絲,隨風飄揚的紫衣,碧玉雕成的笛子,秀麗不染塵世的臉龐。她的神色,那麼靜穆,讓人神往。
一段輕揚的笛聲結束後,人羣中很自然的響起延綿的掌聲。
那個手持翠笛的女子把笛子遞給身邊一個身著粉色看上去很乖巧的女孩子。
那個身著粉色的女孩把笛子放在別在腰間,落座在一旁的座位邊彈奏起了琵琶,是一首碧落沒有聽過的曲子。曲子的開始像是潺潺流水過境,經過一片幽幽樹林,有著樹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
天上的仙樂也不過如此。
隨著曲子的節奏,剛剛吹笛子的少女或柔或剛,或仰或伏,收放自如的跳起了舞。這不像是一般的舞蹈,有時候慢慢舒展,有時候卻勁道十足,倒有一種夾雜著舞蹈的武術。碧落瞇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個什麼。
曲子和舞動的姿態渾然天成的融合,碧落的心沒來由的被這曲子這舞弄得澎湃了。看著人羣裡的老少,無不是爲之傾倒的神色,默然,這就是他尋了千遍萬遍的女子。
一曲完。
白亦的舞也收勢。她擡起眼,笑顏驟然開朗,留下一地璀璨。
屆時,從那紫色的幕帳裡走出一位半老徐娘,挽著極高的發,面色紅潤,笑的嬌嗔。
她扶著白亦,轉向岸上。
“各位看官,今天你們還真是來對了。”她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現了還不自知,繼續推著白亦向前。
“別以爲今日我們美麗的白亦姑娘就是跳跳舞而已,呵呵,今日啊,我們仙仙閣最紅的白亦姑娘就開始接客了。”她用胸前抽出的帕子捂著口鼻笑的只抖。可看出她的開心了,白亦這棵搖錢樹總算可以開花了。她是仙仙閣的媽媽桑,別看她現今是這等姿色,二十年前卻也是何等的嬌貴。
她催促著粉色女子去船艙裡拿東西,自己則悄悄和白亦說話。無不是些媽媽桑對這些剛出來的女孩子們的勸誡。
“今日算是我們仙仙閣大酬賓了。被繡球選中的郎君啊,今日不僅可以成爲白亦姑娘的入幕之賓,還只要收三百兩紋銀。以後啊,可不是這個價嘍!”媽媽桑袖子拂過自己笑得燦爛的嘴臉,掩不住的興沖沖對下面的人說。
粉色衣服的女孩子回來了,遞給白亦繡球,白亦不易察覺的挑了下眉頭。她細細的表情變幻也只有碧落險險看見。
她看了媽媽桑一眼,轉身背過人羣,作勢要拋了。人潮在這一刻洶涌澎湃,那些個瞪大了眼睛的公子少爺高興地比自己中榜了還要意氣風發。
碧落想的是,一羣衣冠禽獸啊禽獸。
她身邊的丫頭這時悄悄的說,“小姐,這下可怎麼得了?”
白亦微微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擔心。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時,底下的碧落被擁到了人潮中心。他現在倒不擔心上臺上的人了,倒很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左邊一腳,後面一肘子,讓他腹背受敵,就是仙體如他也有些個難熬。
非常十分的不得已,碧落趁著人羣的騷動,蹲下腰身,悄悄化身成一隻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