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兒的臉被輕輕的擡起,撞入眸中的是那似笑非笑的大白臉。
呀,她激靈靈的打了個抖,下意識的向後退,兩手像甩蝨子般猛甩。
“你。”看到她如此反應,巫驚魂惱羞成怒,上前一把擒住她的下頜,他臉色如罩了一層冷霜,眸光如箭,疾言厲聲道:“你甩什麼?本官就碰不得你麼?”他真想撕下她這張臉皮,看她真正的臉是什麼樣的神情。
白非兒動彈不得,下頜的痠痛得厲害,她擰了擰眉頭,睜大杏眸,迎向他的利眸,輕挑脣角冷諷:“我甩什麼關(guān)你什麼事?我,你要碰誰都好,要我?guī)质颤N都行,就是別碰我,本,奴才不好那口。”特麼的,是仇人不單止,可又是個變態(tài)的斷袖,以後天天對著他,她連飯都得少吃。
聽她這一說,巫驚魂更是火冒三丈,他微瞇著冰眸,火焰在眸中狂燒,手上的力度加大,似乎要捏碎她:“不關(guān)我事?你甩什麼本官沒意見,只是你甩的是本官,你說關(guān)不關(guān)我事?你不好那口?你好什麼啊?啊?”
他這樣的作風,平日那些人嘴碎,愛說什麼由他們說去,他也不在意,可這女人眼中那一抹刺眼的嘲諷,他就受不了,莫名的火大。
白非兒蹙眉抓住他的手,臉色漲得緋紅,下頜的疼痛讓她眸中脹起霧氣:“放,放開我,疼,你個變態(tài)。”這痛得她一時嘴快,想都沒多想就喊了出來。
錦葵幾人看得真是心驚肉跳的,哪見過有人敢這樣頂撞四爺?這幾乎都是罵四爺了,他們心裡都直哆嗦,同情的看著白非兒,哥哥呀,你怎麼那麼不上道啊。
白非兒的這一句“變態(tài)”又極度惹火了巫驚魂,他眸中的色彩變了又變,袖下的手握了又握,利眸一閃,用力一摔,把她甩到了地上。
“本官會讓你好這一口的,本官看你有多清高。”巫驚魂臉色微沉,眸光一斂,又變回那風輕雲(yún)淡似的臉,漠然道:“錦葵,去溪魚閣把桌上的文書全搬來這裡,既然本官的近身太監(jiān)身體不適,本官就來這辦公,八角去把這裡的書案騰出來。”
就憑她這個小小女子,想跟他鬥,沒門。
他會把她的利爪一個一個的拔下來。
錦葵和八角火速行動,趕快的幹嘛幹嘛去。
小晴泡了杯茶,怯怯的送上。
巫驚魂只掃了一眼,似不經(jīng)意的說:“小睛,聽說你家小凌子前些日子有了新茶?該不會藏著腋著吧?”
“沒,沒有,不是,是有新茶,可是不知四爺喜不喜歡,小睛就沒敢拿出,奴婢這就重新去煮茶。”小晴原只是負責打掃主殿的奴婢,沒有見過四爺發(fā)怒的樣子,這會兒被嚇住了,嗑嗑巴巴的說。
巫驚魂揮揮手,輕勾一下脣角,揶睨一眼一旁七魂少了六魄的白非兒:“讓你們家小凌子去,她纔是本官的近身奴才。”
“凌公子。”小晴輕扯她衣袖。
白非兒這纔回魂,疾首蹙額,這個人是神馬人種啊?秒變,前一秒還暴怒得要殺人,這一會又心安理得的要喝茶,還什麼搬來這裡辦公?玩的哪樣啊?真是秒變君。
還說什麼會讓她“好這一口”,呸呸呸,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她也不會“好這一口。”
看著那張她作夢都想掐死他的大白臉,本來想回一句沒茶,可一回想,算了,今兒已經(jīng)惹他一回了,不能再挑戰(zhàn)他的極限,既然下定決心要和他玩到底,加上那什麼玉佩好像有點眉目,姑且就忍著吧,自己傷未好,再惹惱他,吃皮肉苦的還是自己,不能再拿自己
的身體作賤了。
白非兒只得吩咐小睛把前些日子收好的蓮子拿出來,再配一些甘草,坐到茶桌前,她手法嫺熟的煮水、洗杯、洗茶、煮茶。巫驚魂坐在不遠處的主廳上首,側(cè)頭輕撫著自己的臉頰,黑眸定定看她,深瞳如同一汪深潭,讓人永遠無法看透,嘴邊掛著的笑似興味似寡淡,又讓人永遠無法猜透。
屋內(nèi)靜靜的,只有杯盞輕碰的聲音,見這大主子和小主子二人都不語,小晴更是大氣不敢出,只有默默的垂頭數(shù)著自己的腳趾頭。
白非兒邊煮茶邊詭異的笑,不一會倒出一杯碧綠清香的蓮子茶,恭恭敬敬的端到巫驚魂面前。
巫驚魂看那清澈碧綠的茶湯,嘴角一絲冷笑,接過來嗅了嗅:“果然是好茶,小凌子當真是煮茶好手,念你帶傷伺候本官,這茶,本官就賞你喝了。”
一聽他說要賞給她喝,白非兒手微顫,差點就灑了,可一穩(wěn)住後,心裡暗罵自己,笨,幹嘛不趁機讓這茶給灑完了?
她面不改色,強裝鎮(zhèn)定,淡淡笑笑:“奴才無功不受祿,怎能喝四爺?shù)牟枘兀俊?
巫驚魂手指輕敲椅子扶手,慢不經(jīng)心的開口:“本官說可以就可以,怎麼?要本官喂?要喂也行,乖乖的,過來。”
他還治不了她?她那點小動作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我喝我喝。”白非兒後退一步,嚇得她趕快一口把茶水往嘴裡倒,燙呼呼的熱茶一進嘴,燙得她哇的吐出來,伸出那小舌頭,小狗兒似的猛吸氣,手不停的扇。
“燙死了燙死了。”她急吼吼的跑回茶桌前,拿起那一壺井水就往嘴裡倒。
小晴跑過來著急的直給她扇風。
錦葵和八角抱著一摞文書進門,一看這陣勢,偷偷瞧了一眼巫驚魂,倆人把文書放好到書案上,輕聲問小睛這發(fā)生什麼事了,眼看著她這樣,又幫不上什麼,只能是乾瞪眼。
白非兒被燙得眼淚都冒出來,含著一口涼水,忽閃著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纔不會在這些人面前掉眼淚,特別是在那個魔鬼面前。
巫驚魂輕蹙眉,緩步走到她面前,定睛看她足足有幾十秒,沒作任何言語,便到書案前看起文書來。
他不知道她是真裝還是假裝,這女人自作自受,本來這杯茶就有問題,她這一吐,就不用喝了,寧願自己受傷也不向他低頭,好倔的一個女人。
“你們?nèi)顺鋈グ桑粝滦×枳铀藕蛑秃昧耍×枳舆^來磨硯。”
白非兒苦著臉,換了一口涼水,耷拉著頭走到書案前拿起墨硯就胡亂磨。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舌間火辣辣的疼,看來是連飯都吃不了了。
巫驚魂一桿子毛筆敲她頭上,輕喝:“認真點,你這是伺候人嗎?或者還是我伺候你?”
哦哦,白非兒摸了摸腦門,低頭看看,墨汁已經(jīng)撒到書案上,差點就撒到他寫的摺子上,她急忙用布條擦了擦,收住胡思亂想,專心對付那墨硯。
專心下來後,她瞄了一眼他寫的摺子,嗯,字寫挺不錯,有點書法家的陣勢,上面的內(nèi)容,好像是江水水患調(diào)查報告之類的,難道又發(fā)生水患了?
他還管得真寬,管殺人還管救災?白非兒鄙夷,努努嘴,含著水的嘴太累了,索性吞了下去。
“錦葵。”巫驚魂筆下未停,大聲喊。
錦葵閃電似的出現(xiàn)在書案面前,恭敬道:“四爺,有何吩咐?”
巫驚魂神情未動,薄脣輕啓:“去藥房給小凌子取燙傷藥,內(nèi)服的
。”
“是。”錦葵又一道閃電似的瞬間消失。
“不用。”白非兒輕喊,她纔不用他的藥,假仁假義,她回頭自己配。
巫驚魂筆下依然未停,淡然說:“不用?那就去再喝一杯。”
白非兒一驚,差點想拿那硯臺朝他頭上扣去,弱弱道:“不用,哎,用藥用藥,不喝那該死的茶了。”這個冷血殘酷又腹黑的大大大太監(jiān),該死該死該死。
“你心裡少罵我一點就少遭點罪,我保證,雖然你很想殺我,可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這個我也可以保證。”巫驚魂放下筆,似是風輕雲(yún)淡,實是咄咄逼人。
對付這個女人就得采取強有力的鎮(zhèn)壓,他們倆之間,哄、誘、拐、騙,都沒有用,想讓她馬上乖巧,除非白家人起死回生,可那是不可能的。
白非兒一驚,眼波微動,張口結(jié)舌的看他,強,真是強人,哪天你別死在我手裡。
她馬上換了一副臉色,眸光盈盈,脣間蕩起一抹假笑:“沒,沒罵您,奴才是在贊四爺好厲害,這毛筆字寫得,大書法家似的,都可以參加書法比賽拿大獎了。”
她心裡悲哀,這算是是大仇人手下茍延殘喘嗎?
“言不由衷也是要受罰的。”巫驚魂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看她抓狂的樣子,也是件舒心的事。
尼瑪,白非兒咬牙切齒,就差沒把牙給咬下來,眸光一閃:“四爺?shù)淖终媸遣诲e,雖然還沒到大書法家那一級別,那也是頂好的了,這是真的,那個那個,您名氣是不太好,但這字,還是可讚的。好了,真心話,別逼奴才了。”
“看來得教教你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太監(jiān)。”巫驚魂復又拿起案上的毛筆,對著她頭上就是一敲:“今天給我把這些全背出來,背不出你就別吃飯了。”
說完落筆飛快的寫。
第一條,無條件服從。
白非兒一看傻了眼,轉(zhuǎn)而心裡狂罵,尼瑪,這誰不知道啊,想要我無條件服從,做你的春秋大頭夢去。
第二條,參考以上。
白非兒狂翻白眼。
第三條,參考第一條。
白非兒真想狠湊他。
巫驚魂擡眸輕瞥她一眼,再復落筆。
第四條。
見他寫下這幾個字,白非兒一轉(zhuǎn)念,竊喜,不是要背麼,這簡單。
沒想到巫驚魂筆鋒一轉(zhuǎn),不允許背後罵主子。
看著那幾個字,白非兒頓住笑,完了,來真格的了。
不一會兒,第九十九條終於完結(jié),看著這一串串的大黑字,白非兒後背已是冷汗涔涔,手腳冰冷。
這死太監(jiān),不折磨她就會皮癢麼?
巫驚魂冷笑,指指那一摞紙:“好好揹著,背出來,方可吃飯,今兒本官晚膳就在這用。”
還怕找不法子折騰她?多了去了。
白非兒狠皺眉,臉上苦得扭成一團麻,跳起來胡亂的抓起那一堆紙,走到窗前,仔仔細細的看。
背就背,本公子可是學霸中的學霸。
日落西斜,天色沉了下來。
巫驚魂吩咐錦葵掌燈後,斜歪歪的靠在椅子上,臉上是若有若無的笑:“可是能背了?”
見她一直在喃喃而念,也不知真能背得出多少,十年前他可是隻用了兩個小時就背了出來,這給她的時間已經(jīng)有小半日了。
白非兒勾脣輕挑眉,挑釁的看他,眸中滿是得意:“那是自然,聽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