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太后捂著胸口叫道:“宣兒,去將黑衣衛招來,哀家倒是要問問誰給了皇帝的膽子?!?
古宣坐著未動,他摸索著拇指上的鐵指環,目光似乎能穿透重重墻壁,看穿內室里那個傀儡皇帝的真面目。
“宣兒?”古宣的不配合越發激怒了太后,她哪里還有之前的雍容華貴,萬事盡在手心的優越之感?
“姑母,這黑衣衛畢竟是屬于皇上的,若宣兒私自調動,恐怕天下人會口誅筆伐宣兒。”古宣找出了理由。
太后冷哼一聲:“你是哀家的侄兒,哀家倒是想看看誰敢如此置喙你?”
古宣心下暗想,這姑母越來越目光短淺了,她常年居于宮中,又因為朝臣的奉承而越發自大,殊不知,眾人之所以如此巴結討好太后不過是因為太后身后的古家罷了。
“姑母,我們還是等等吧?!惫媚覆粸樗?,他卻要為自己打算,若他真的去指揮黑衣衛,萬一哪一日他古家敗了,這可是個出掉他們古家的最好借口。
太后顯然沒有領會到古宣的擔憂,似乎不順心的事都集中在了一起,她極怒地責怪道:“原來宣兒已經可以不聽姑母的話了,莫非宣兒想學那些忘恩負義之輩,盡做些過河拆橋之事?”
很顯然,在太后古黛蓉的心里,古家不過因為她的關系才有了今日這番繁榮場景,一向自視甚高的古黛蓉容不得別人對她的不敬,哪怕是她母家人。
古宣臉色微變,繼而笑道:“姑母多略了?!?
“好,好,哀家倒是要看看,這宮里還有誰敢對哀家陰奉陽違?!惫判男宰幼詠砉殴郑热凰粍?,那就表示無論自己再說什么,他都不會改變主意,太后盛怒的氣焰只好轉向旁人,她對身后的落鳳宮總管太監吩咐道:“楊總管,去傳哀家的懿旨,讓黑衣衛在宏德殿外待命?!?
在太后的意識里,這皇位雖是暮家的,可她隨時都能讓古家的人坐。
楊總管彎腰恭敬地退了出去。
沒用多久,楊總管再次進來,而他身后跟著三個面色陌生的黑衣人。
楊總管臉色不好地稟告:“太后,這…奴才宣了太后的懿旨,只有,只有陳副隊長跟他兩位屬下愿意效勞?!?
青云皇室負責保護皇上的分為兩類,一為明處的黑衣衛,二為暗處的影衛。
不論是黑衣衛或是暗衛,他們均隸屬于皇上,只受皇上統領。
黑衣衛的地位要高于影衛,至少他們有名有姓,亦有官職在身,而影衛則盡數在歷代皇帝掌控之中,只因為影衛在選拔之時已經被喂了毒藥,而解藥只有歷代皇帝才有。
黑衣衛雖是保護皇上,可人畢竟有弱點跟貪念,這其中就有看不清形勢,選做了主的,比如眼前三位。
“屬下見過太后?!标惛标犻L領著兩名屬下恭敬地跪在太后面前。
陳副隊長的聲音將太后從打擊中拉了回來,她不可置信地低語:“怎,怎么可能?這皇宮明明盡在哀家的掌控中,為何哀家的命令他們如此無視?”
陳副隊剛要回話,宏德殿內殿終于傳來細微的動靜。
暮呈懿,也是姬無跨了出來,明明還是那張平凡到有些丑的臉,黑衣卻讓他整個人深沉銳利起來,他站定,目光掃了屋中幾人一眼。
在姬無出現的剎那,古宣已經起身,他目帶審視地看著姬無,卻又在姬無還未開口時恭敬地低頭:“古宣見過皇上?!?
古宣此舉是對太后的背離,太后臉色越發僵硬。
古宣已經低頭,陳副隊長領著兩位屬下硬著頭皮同樣說道:“屬下參見皇上?!?
姬無臉色始終冷冷的,并沒有言語。
太后質問道:“皇帝,哀家倒是想知道哀家到底哪里惹了你,你竟殺了哀家的貼身姑姑?!?
恍若沒聽到太后的嘲諷,姬無總算出聲。
“來人。”
姬無話落,黑衣衛隊長宋軍進門,對姬無抱拳:“皇上?!?
“除了太后跟鎮國將軍,其余人全部處死?!奔o冷聲傳出一道血腥命令。
因為對暮家這江山根本就沒什么興趣,在派遣暗城的屬下過來時,并未刻意要求這屬下守護暮家江山,也就是說,姬無眼睜睜看著先皇在意的江山被他最喜愛的女人折騰。
既然此時他要回來,那么,他就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還有心懷不軌之人。
“皇上饒命!”
“太后娘娘,救救奴才。”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
求饒聲此起彼伏,太后腦子轟的一聲,完全無法思考,她不明白皇帝為何眨眼間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她無法相信自己一手掌握的皇宮里,這個傀儡皇帝會有一天翻了天。
“住手!皇帝,你這是要反了哀家?”各種尖叫聲中,太后的怒喝并未激起任何波瀾。
殿內漸漸安靜下來,空曠的宏德殿只剩下三人,姬無冷冷盯著已經快要厥過去的太后,說道:“若不是你還有用,本尊早就一掌拍死你。”
“本尊要你即刻收回之前那份自作主張的懿旨,除了本尊,莫家大小姐的婚事無人能決定?!?
那道賜婚懿旨是太后下的,自然需要她收回,若他下旨,屆時莫邪凌跟他都會是天下人的笑話,他倒是無所謂,可那女子絕對不想過著人人矚目的日子。
聽著姬無的自稱,以及他對莫邪凌言語中的維護,古宣斂目,眼中莫名光芒閃了閃。
太后在聽過姬無的要求后,徹底暈了過去。
古宣起身,半扶著太后,對姬無道:“皇上,懿旨之事姑母會下,還望皇上能看在先皇的面上饒過姑母。”
這人盡管收斂了氣勢,古宣卻知道即便他拼盡全力一戰,也傷不了對方分毫。
“本尊自不會殺了她?!庇袝r候,死亡并不是折磨人的最好辦法。
那人地下有知,看著自己愛護到死的女人這么糟蹋他的江山,不知該作何感想?
相較于這處的平靜,另一邊則兇殘的多。
司徒清抓緊手中的韁繩,以往干凈清爽早已不見,他渾身狼狽,身上不知有多少處傷痕,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他苦笑一聲,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向同樣疲累的馬屁股上。
他的身后,一小隊黑衣蒙面之人正往這邊追趕。
其中一人抬起手腕上的弩箭,輕輕一按,銀光以極快的速度飛奔而去,直沒入司徒清坐下馬的左腿彎處。
司徒清重重摔了下來。
顧不得往后看,他踉蹌著往前跑。
然,兩腿終究比不過四蹄,少頃,黑衣人圍成一圈,將人困在中間。
眼見著逃脫不能,司徒清索性不再試圖跑了,他勉強起身,瞇著眼看向這一圈人,待看到這些人手臂上一個猛虎標志時,瞳孔一縮,失聲叫道:“暗城的虎部?在下自問沒有任何地方冒犯暗城,不知各位可否給在下一個明示?讓在下也死得瞑目。”
無人回應他。
司徒清抹去臉上的血,舉起手中的軟劍,說道:“既然諸位不愿給我一個答案,那我們就決一死戰吧?!?
那一圈騎在馬上的黑衣人紛紛抽出長劍,躍身而起,跟司徒清混戰在一起。
司徒清即便武功強悍,可面對這么多的對手,加之又身受重傷,沒用多久已然全身無力。
就在他閃神的瞬間,一柄長劍刺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