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們都給我滾——滾——”
鳳玉櫻猛然背轉身子,雙手緊攢身側。彷彿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她怒指牢門口,憤怒咆哮,“滾——都給我滾——這輩子都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軒轅知命抱簫朝鳳玉櫻僵硬孤傲的背影深鞠一躬,“多謝女皇陛下!”
他知道逼鳳玉櫻做出這個決定有多難,他也知道如果把鳳玉櫻逼急了,狗急跳牆,到時候別說救不出鳳喻離和玉傾顏,就連他自己都會有性命之憂。他賭的,就是在鳳玉櫻心中,皇權更重於一切。他賭的,就是鳳玉櫻會爲了大局著想而放棄兒女私情。
這一局,他賭贏了!
暗舒口氣,朝鳳喻離和玉傾顏揚起無賴的笑臉,連聲招呼,“還不快點過來向女皇陛下道謝!”
鳳喻離雖然意外鳳玉櫻竟然會答應軒轅知命的無理要求,但是,他感謝鳳玉櫻就此放手。他朝鳳玉櫻深鞠一躬,由衷地說:“玉櫻,祝你幸福!”
鳳玉櫻攢拳的手猛然收緊,卻僵硬著脊背,不肯回首。
“多謝女皇陛下成全!”
玉傾顏亦向鳳玉櫻深鞠一躬。
同爲女人,她懂得鳳玉櫻此刻心中的苦痛。看見鳳玉櫻高傲卻異常孤單寂寞的背影,玉傾顏忽然覺得鳳玉櫻很可憐。雖然擁有至高無尚的地位,然而,身邊卻連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對比起鳳玉櫻來說,身邊能夠有如此之多愛人相伴,她其實真的已經很幸福了!
唉……女人又何苦爲難女人……
鳳玉櫻其實也只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可憐女人啊……
剛剛回到醉仙樓,垂耳兔掙扎著從軒轅知命寬大的衣袖中躥出,三下五除二沿著軒轅知命的手臂爬上軒轅知命的肩膀,再躍上他的腦袋,張開軟乎乎肉肉的小手對準軒轅知命的腦門狠狠敲下。
一切發生得太快。鳳喻離和玉傾顏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軒轅知命光潔的額頭上剎那間紅腫了一大塊。軒轅知命吃疼地捂住受傷的額頭,哀哀慘叫,“沒天理啦!沒天理啦!剛剛幫了你大忙,就對我恩將仇報!這年頭,可真是世風日事,人心不古啊!哎哎哎——”
“活該!”
垂耳兔纔不同情軒轅知命呢。剛纔那一下,它已經手下留情,否則憑他的武功,軒轅知命早就一命嗚呼了。
軒轅知命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不過裝模作樣逗弄垂耳兔。他伸出魔掌要抓垂耳兔,垂耳兔動作極快閃開軒轅知命的魔爪,跳到鳳喻離的肩膀上。
這時,二樓樓梯上傳來慕榮雪村溫和含笑的聲音,“恭喜六哥和傾顏姑娘平安歸來!”
軒轅知命擡頭仰首間朝慕榮雪村送出一個飛吻,毫不知廉恥地自誇,“我辦事,你放心!我有出馬,你還怕搞不定鳳玉櫻那個小丫頭嗎!”
玉傾顏忍不住翻白眼。這個軒轅知命實在太過噁心人,她原本死裡逃生心情大好,被軒轅知命這樣一噁心,她覺得自己食不下咽了。
鳳喻離亦忍不住抽眉角。這個軒轅知命噁心人的本領實在太高竿,就連素來對這些事情能夠淡定處之的鳳喻離,也開始不淡定了。
相反,當事人慕榮雪村顯得很淡定,他直接無視了軒轅知命,對鳳喻離和玉傾顏說:“我已在三樓廂房備好酒菜,恭喜二位化險爲夷,平安歸來。”
“我不餓!”
眼尾餘光掃過軒轅知命吟吟笑臉,玉傾顏毫不給面子地表示。
軒轅知命一把挽住玉傾顏的手臂,親妮道:“可是,好妹妹,哥哥我餓了!走走走走走!陪哥哥吃飯飯去!”
用噁心巴拉的嗓音說出噁心巴拉的話語,玉傾顏胳膊上立刻爬起了一起雞皮疙瘩。
忽覺一道銳利殺氣從三樓射來,軒轅知命擡頭,看見三樓梅字房包廂門口那個黑衣勁裝面容冰冷的男人。脣角彎彎勾起,自動屏蔽了那記殺氣。他不顧玉傾顏掙扎拒絕,強行拉著玉傾顏往三樓走去。
遙望軒轅知命和玉傾顏一個強拖猛拽,一個踢打掙扎的身影,鳳喻離輕聲問肩膀上的垂耳兔,“軒轅知命經常如此嗎?”
垂耳兔眼瞼翻了翻,鼻孔朝天,無語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發瘋!他不發瘋的那天,除非世界末日!”
“這個……”鳳喻離禁不住失笑搖頭,“還真是極品了。”
“千萬別小看他!”垂耳兔在鳳喻離耳邊冷冷警告,“軒轅知命絕非善類,別被他的外表矇騙了。”
“看出來了!”
敢在鳳玉櫻面前那樣囂張放肆,軒轅知命的膽量已可見一般。牢牢掌握住鳳玉櫻的弱點,對癥下狠藥,軒轅知命不能說心思不細膩,城腑不深!惹上這樣的人究竟是福是禍?唉!恐怕已經輪不到他來掌控了。
彷彿洞悉鳳喻離內心的糾結,垂耳兔淡淡告訴他,“軒轅知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安定了鳳喻離的心。
遇著這樣的“自己人”是幸,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可就是大大的災難啊!
……
酒過三巡,慕榮雪村端起酒杯,遙敬軒轅知命,“知命王爺千里迢迢趕來,風塵卜卜,辛苦了!雪村在這裡敬王爺一杯,一來爲王爺接風洗塵,二來謝王爺幫我六哥和傾顏姑娘脫身!”
軒轅知命端起酒杯,眼尾餘光掃過坐在餐桌上抱著雞腿啃得正歡騰的垂耳兔,看向慕榮雪村,微笑道:“故友開口相求,知命怎敢不從!多謝慕榮丞相盛情款待!知命也敬慕榮丞相!”
二人共飲此杯後,慕榮雪村拎起酒壺爲軒轅知命斟滿。左手邊的鳳喻離端起酒杯,對軒轅知命說:“喻離也敬王爺一杯!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客氣!客氣!”
二人碰杯共飲後。軒轅知命拿起一根筷子,把玩於指尖,有意無意碰觸垂耳兔的尾巴,在垂耳兔停下吃東西轉身回望的瞬間收回放下。等垂耳兔轉回頭繼續吃東西,他又拿起筷子,狀似無意地輕輕敲了敲垂耳兔的尾巴。
丹鳳眼上翹,脣角勾起,在看見垂耳兔投來惡狠狠的警告目光後,嘴角咧開的弧度更大了,甚至帶著兩三分惡作劇得逞的得意,讓玉傾顏和鳳喻離同時抹了把冷汗。
他們二人同時在心裡爲垂耳兔默哀三聲:月,可憐你了……
“小離子呀,”軒轅知命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話鋒一轉,他開始調戲鳳喻離了。眼角彎彎,弧度越發幽深,三分勾魂,五分攝魄,手中筷子輕敲鳳喻離手背,如同男子調戲女子般,戲謔道,“鳳翔國你眼見著是呆不下去了,要來軒轅王朝坐客嗎?我府坻夠大,絕對裝得下你喲!”說罷,還刻意用筷子根部磨了磨鳳喻離的手背,挑逗意味甚濃。
鳳喻離好看的表情開始掛不住了,身上一陣哆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從來只有他調戲人,今天竟然被別人調戲!這就是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還“小離子”呢!靠!這是什麼變態的稱呼!十足十的像在叫太監!
鳳喻離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良好形象,手指微蜷,緊握成拳。淡定!淡定!淡定!他反覆告誡自己!雖然他已經有相當大的衝動想掀桌子罵人了。
玉傾顏可不淡定了。她猛然放下筷子,生氣地怒瞪軒轅知命,惱火道:“軒轅知命,你個變態!你這麼噁心人,還讓不讓人家吃飯了呀!靠!別以爲你救了老孃,老孃就要對你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告訴你,老孃現在不爽你!想揍你!”
玉傾顏突然爆發的怒火,引來了慕榮雪村、鳳喻離和夜未央的同時側目。垂耳兔似是習慣了玉傾顏偶爾會爆發的臭脾氣,淡定地繼續吃自己的東西。而軒轅知命斜挑的眼睛看起來笑得更開心了,
“妹妹,脾氣這麼爆燥,可收不住男人的心的喲!來!跟著大哥學,一、二、三,深呼吸——”
玉傾顏發現,對軒轅知命講話,那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這個傢伙押根兒就不會看人家臉色做人。
“軒轅知命,你他孃的想認老孃做妹妹下輩子吧!老孃不認你這個哥哥!堅、決、不、認!”
“那可怎麼辦呀?”軒轅知命故作傷心狀,“人家已經向人家的好皇兄彙報了呀,人家的好皇兄還兩眼星星朝思暮想,就期盼著能夠快快見見人家的新妹妹和新妹夫呢!”
靠!還星星眼!
玉傾顏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軒轅知命噁心人的功力實在太高竿,她好想好想好想立刻馬上即時將軒轅知命扔出去人工毀滅回爐重造。
“能夠激怒他人,那也是一種本事。”
慕榮雪村突然開口,打破了僵硬的氣氛,“只有最擅於觀察人心的人,才能夠在短暫的相處中找準切重點,直瞄準心,一語成箋。王爺果然深諧此道,難怪陛下如此敬畏於您。”
軒轅知命收回痞子笑臉,淡笑以對,“丞相過獎了。刁蟲小技,讓丞相見笑了。”
“王爺,您似乎從未試圖激怒我?”
無論一開始見面,還是此刻對飲坐談,軒轅知命的重心始終放在鳳喻離和玉傾顏身上,甚至桌上那隻吃肉的兔子,對他雖然客套相應,卻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軒轅知命搖頭感慨,“那是因爲丞相大人您不好對付啊!”
正如同他擅於觀察人心,慕榮雪村同樣擅長觀察人心,而且更擅於隱藏自己的心思,所以,纔會有九尾丞相之稱。
慕榮雪村不溫不火,他說:“我同樣看不透王爺。”
二人相視而笑。
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