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滑下,一股微寒的氣流透過他的掌心緩緩流進她的肌膚,一寸一寸,引領著她溫吞的內息,一路往下。
努力集中思緒,回想著秘藉中的行功心法,玉傾顏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去想此刻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積攢起丹田內全部內息,跟隨他的手掌氣流引導,一路往下。
溫熱的內息與微寒的氣息交匯,彼此糾纏,就好像兩隻相互追逐的蝴蝶,纏綿不去,彼此相依。
“感覺到了嗎?”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他的臉頰緊貼著她的臉頰,那彷彿上好絲綢一般潤滑的肌膚質感,令她留戀不捨。
想動,卻動彈不得。
張口,卻啞然無聲。
他卻彷彿讀懂了她心中所想,輕柔地吻著她,在她耳畔柔聲呵哄,“乖!聽話!別怕!一切有我!”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她呼吸驟然一緊,身體緊繃,心跳飛快,像要蹦出胸膛。
“乖,別怕!”
他輕釦了她的十指,五指交纏,脣貼上她的脣,溫柔地落下纏綿一吻。
“一會兒,跟著我的氣息行功,知道嗎?”
他的聲音纏綿耳畔,她的心跳如鼓。
雙修?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雙修嗎?
驟然的緊繃和緊接著化開的快感一瞬間涌入腦海,意識中的幻境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她急促喘息,所有知覺在瞬間無影無蹤,她掙扎,努力想要醒過來,身體一抖一抖,有如抽搐的病人,顫抖得厲害。
身體發光,發熱,……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越燃越烈,似乎想將她燃燒殆盡……
好燙……
好辣……
不——
不要——
尖叫著,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從頭到頸,大汗淋漓。
拋簾望向窗外,已是日上三桿。
天哪!她只是做了一個夢,竟然就睡了這麼久!
殘留的那抹散不去的惆悵縈繞心田,熱血沸騰的抵死纏綿之後,身體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輕快與舒暢。想起夢中男人的話語,她試著提氣運氣,發覺內息雖然比昨日順暢,卻並無什麼深厚之感,不免自嘲。
她一定是想練功想瘋了,纔會做這樣的雙修之夢!都是被白曉月那廝禍害的!啥要求不好提,偏偏要跟她雙修,可恨!
玉傾顏搓了搓臉,努力清醒神智。
昨晚不過一個春夢,當不得真啊……
打呵欠,定定心神,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得!已經這個時辰,今天怕是又不用上朝了!
像她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終日不上朝之人,真難爲皇帝竟然能夠容忍她!如果換成她是皇帝,恐怕早就下旨砍了她!
不過幸好皇帝能夠容忍她,若不然,她不就慘了?!
胡思亂想間,穿衣起身。雖然不上朝,假還是要告的!不知道綠君柳有沒有幫她請假呢?還是出去看看吧!
繫好腰帶,穿上繡花鞋,下地,剛準備打開房門,冷不妨,門外傳來綠君柳溫和的聲音,“錢三少來訪,真令寒舍蓬蓽生輝。家主正在小憩,錢三少來得恐怕不是時候。”
錢三少說:“聽聞玉丞相多日抱恙在身無法早朝,錢某甚感掛念,特來探望?!?
“有勞錢三少掛心,家主身體尚可,就是偶感風寒,稍有不適,藉機不朝,在家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
“哈哈!綠先生真會說笑!不知玉丞相起來沒有?”
“尚未。”
“如此,我便來得真不是時候了。既然玉丞相未起,那我改日再來拜訪?!?
“有勞錢三少白跑這一趟,君柳心中不安。君柳送錢三少?!?
“客氣!請——”
二人彼此客套著緩步行離玉傾顏房門。此時,房門“吱悠”一聲打開,玉傾顏一襲男兒妝走出房間,對錢三少說:“錢三少慢走。”
二人聞聲轉頭,看見玉傾顏起來了,錢三少摸著胖敦敦的肚子笑呵呵道:“玉丞相早!錢某冒昧來訪,還望玉丞相不要見怪!”
“哪裡!區區小病,何勞錢三少掛心,傾顏惶恐。”
“玉丞相客氣了!”錢三少笑瞇瞇說,“玉丞相,錢某此次來訪,一是爲了探望玉丞相病情,二是想請問玉丞相一件事情?!?
“哦?何事?”
“玉丞相,借一步說話。”
玉傾顏怔了怔,旋即笑道,“錢三少,這邊請。”
綠君柳也很識趣,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我去沖茶。”
綠君柳離開後,玉傾顏和錢三少並肩行走在林蔭茂密幽靜的小院中。你別看錢三少圓滾滾胖嘟嘟看似五短三粗的滾圓身材,可跟玉傾顏並肩走在一起,還高出玉傾顏一個頭。玉傾顏忍不住咕噥在心,這廝看起來矮矮胖胖,咋的就比她還高呢?
靜靜走出一段距離,來到一株梧桐樹下。那裡,擺放著三兩張藤桌藤椅,上放兩副棋盒,很有些休閒寫意的田園野味。
“廝是陋室,還請錢三少不要見怪!”
玉傾顏笑笑,拉開藤椅,請錢三少坐下。
錢三少精明的小眼睛微瞇,呵呵笑道:“廝是陋室,唯吾得馨。玉丞相,好氣度呀!”
“錢三少見笑了?!?
在錢三少對面坐下,玉傾顏問:“不知錢三少此次來訪,有何見教?”
“不敢!錢某此行其實是想向玉丞相詢問一個人。”
“哦?錢三少想問何人?”
“醉千塵!”
怔忡,完全不明白錢三少爲何會突然提起這岔。玉傾顏意外道:“一個風流妓子,怎勞錢三少如此掛心?!?
“玉丞相當真這麼想?”
精明的小眼睛瞬間放射出兩道凌厲的光芒,看起來笑容依然,玉傾顏卻隱隱感覺到有股子怒氣在錢三少腦袋上奔騰翻涌。
玉傾顏無所謂笑笑,故作玩世不恭道:“難道傾顏說錯了嗎?妓子終歸是個妓子,即使她賣藝不賣身,也不能掩蓋她的出身。”
錢三少臉上笑容漸冷,他說:“我以爲,玉丞相出身寒門,自立門戶,必然不會有讀書人那些於腐思想,卻不想,原來是我錯了。”
“錢三少,你似乎不贊同我的話?”
“千塵姑娘雖然出身紅塵,然清高自恃,文采風流,又豈是一般青樓女子所能夠比擬。玉丞相既然看不起千塵姑娘,那就不要玩弄千塵姑娘的感情,利用她爲你做事!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利用一個柔弱女子很無恥嗎!”錢三少冷冷指責。
玉傾顏驀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錢三少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翻話。雖然內心歡喜,面子上卻有些掛不住。她乾笑道:“聽錢三少的語氣,似乎在爲醉千塵鳴不平?爲什麼?難道錢三少也被那個狐貍精迷住了?”
“住口!玉丞相,我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聽到半句侮辱千塵姑娘的話!”錢三少猛然拍案而起,怒道,“玉丞相,既然你不愛千塵姑娘,那就不要耽誤千塵姑娘終身!她要的幸福,你給不起!”
“錢三少,爲何如此激動?難不成,你喜歡醉千塵?”
錢三少挺胸,爽快承認,“不錯!錢某的確欣賞愛慕千塵姑娘!然而錢某對千塵姑娘發乎情,止乎禮,絕對沒有你那些齷齪想法!”
玉傾顏僵怔。
這下可好!她倒成了兩面不是的大壞蛋了!
不過,錢三少竟然喜歡醉千塵……
這絕對是她始料不及的事情!
醉千塵與錢三少不過區區幾面之緣,錢三少混跡商場早已見貫各色各樣的人物,他怎麼就會看上醉千塵呢?
不可思議啊……當真不可思議!
“錢三少,你來尋我,就是爲了醉千塵?”
“千塵姑娘賣曲賑災務款之時曾經承諾,他日來錢某府中爲錢某唱曲。然而數日已過,仍不見千塵姑娘前來。錢某心有掛念,故而前來相詢?!?
啊咧?!唱曲?!這麼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忘記了!
玉傾顏抓頭髮,神情略顯糾結。最近光顧著練功,完全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後。不想錢三少竟然找上門來。嗚哇哇!看來這曲兒她不唱也不行了!
玉傾顏定定心神,面帶微笑說:“醉千塵如今不在府中,等她回來,我必然將錢三少的原話轉告?!?
剛纔行經後院水井,確實看見竹竿上曬著女子衣物。他進府以來未曾看見半個下人,也沒有看見半個女子,想來那些衣物應該是醉千塵所有。再加上玉傾顏剛纔之語,更加肯定了他心裡想法,內心難免對玉傾顏更生出三分厭惡。
醉千塵如此出塵脫俗潔身自好的清麗人兒妄故世俗非議,無名無份地跟著玉傾顏,端茶遞水,服侍牀榻之間??捎駜A顏竟然用這樣的惡劣態度對待她。錢三少心中不爽之極。如果不是顧慮到玉傾顏如今的丞相身份,他絕對會利用自己的勢力將醉千塵從玉傾顏身邊搶過來。
即使那樣有可能換來醉千塵一世怨恨,他也寧可冒這樣的風險!因爲他實在看不得醉千塵那樣一個妙人兒被玉傾顏這個草莽之人糟蹋了。
玉傾顏哪裡知道錢三少這許多心思。她內心仍處於震驚錢三少對醉千塵的感情而無法回神。她以爲鳳喻離一個人瘋也就罷了,不想錢三少竟然也存有這樣的心思。意外呀!真真意外得緊!幸虧她現在男兒打扮,若然被綠君柳知道了,這橫醋滿天飛,她還不得被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