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原來你在這裡!讓我好找!”
門外傳來爽朗大笑,緊接著,一個胖呼呼圓鼓鼓的身材好像彌樂佛的男子在三五個小廝的簇擁下走進一品樓,驚動了一品樓裡三三兩兩的食客。
“看!那個不是錢三少嘛!”
“對耶!真是錢三少!”
“錢三少不去醉仙樓,爲(wèi)什麼會來這裡?”
“難道錢三少想收購一品樓?”
……
食客嘰嘰喳喳,議論紛紛,猜測錢三少此行的目的。玉傾顏看見錢三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冤家路窄,到哪兒都能夠撞見這廝。
看見綠君柳,錢三少瞇起眼睛笑呵呵道:“這位不是綠老闆嗎?綠老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幸會!幸會!”
“錢三少客氣了!”綠君柳淡笑不答。
“表哥!”
看見錢三少,鍾翰離很是歡喜,“表哥你來啦!”
“翰離!”
錢三少打個招呼,轉(zhuǎn)向鳳盈雪和鍾落葵恭敬道:“姨媽!姨父!”
鍾落葵抱著酒葫蘆哈哈大笑,鳳盈雪則溫和地朝錢三少笑笑算作問候。
姨媽?!姨父?!
玉傾顏忍不住抽眉角,敢情鳳盈雪跟錢三少是一家子人!
內(nèi)心不覺失望,醉仙樓和一品樓是競爭關(guān)係,鳳盈雪又是錢三少的姨媽,如此一來,鳳盈雪當(dāng)然不可能答應(yīng)當(dāng)一品樓的大廚!
失策呀!失策!
“姨媽,您怎麼會在這裡?”錢三少故作不解詢問。
“哼!還不是某人!”鍾翰離冷瞪玉傾顏一眼,鄙視道,“某人自不量力,想請孃親做一品樓的大廚!可他也不想想,醉仙樓是孃親的祖業(yè),孃親就算要做,那也是做醉仙樓的大廚,怎麼可能做一品樓的大廚!”
“離兒!”
鳳盈雪瞪了兒子一眼,暗示兒子說話注意分寸。
錢三少哈哈大笑,“原來這位先生想挖牆腳!只可惜……先生你事先應(yīng)該打探聽清,姨媽是不可能當(dāng)一品樓的大廚的!”
玉傾顏暗惱。
哼!如果我打聽清楚了也不用被你們在這裡羞辱!
可惡!
看見玉傾顏臉色不好,綠君柳碧玉色的眸底流露出一絲暗惱。他說:“我家先生初來貴地,不清楚情況,還望錢三少不要見怪!”
“你家先生?”錢三少面露疑惑,“綠老闆何意?”
“怎麼?原來錢三少還不知道?”綠君柳露出一臉意外之色,指著玉傾顏,微笑介紹,“這位便是我家先生!”
“這位……”
錢三少聞言驚訝,忍不住打量玉傾顏幾眼,他實在沒有辦法將五大三粗的她與溫文爾雅的綠君柳聯(lián)繫在一起。他說:“錢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玉老闆莫怪!”
“錢三少客氣!”
玉傾顏微笑,雲(yún)淡風(fēng)清地說:“聽說錢三少對我的甜心寶貝糖果屋很感興趣,很想知道糖果的配方,對嗎?”
錢三少笑臉相迎,“好奇!就是好奇……”
“錢三少,咱們談筆生意吧!”
一聽見談生意,錢三少整個人馬上嚴肅起來。他擺出商人的嘴臉,笑瞇瞇地問:“不知道玉老闆想跟錢某談什麼生意?”
“錢老闆手下人才濟濟,相信一定有粵菜系的廚師,對嗎?”
“玉老闆是想?”
“十公斤大白兔奶糖換你一位大廚,這個價錢公道吧?”
綠君柳聞言忍不住抽眉角,這樣的嗖主意虧玉傾顏想得出來!
糖果換人才,有何公道可言!
錢三少聞言詫異,旋即大笑,“玉老闆快人快語,錢某佩服之極。只是……錢某要這十公斤大白兔奶糖無用呀!”
玉傾顏故作一臉詫異,傻呼呼地問:“怎麼,錢三少不喜歡大白兔奶糖?”
“非也!非也!”
錢三少笑瞇瞇搖頭。
“那就是錢三少嫌十公斤太少了?”
某女繼續(xù)裝傻。
“玉老闆真是風(fēng)趣!”
“我給你加到二十公斤,如何?”
“玉老闆,錢某已經(jīng)說了,錢某要大白兔奶糖無用。”
“怎麼會沒有用呢?用處很多呀!你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來禮,還可以放在店面出售!用處多多啊!”
錢三少說:“玉老闆,你的談生意手段,當(dāng)真新鮮得很!錢某這大半輩子遇人無數(shù),就沒有見過像玉老闆這樣談生意的!”
他問:“玉老闆跟這間一品樓是何關(guān)係?爲(wèi)什麼想姨媽留在一品樓?又爲(wèi)何要錢某的廚師?”
玉傾顏回以錢三少四個鈧鏘有力的大字,“萍水相逢!”
“既然萍水相逢,玉老闆爲(wèi)何要管一品樓的閒事?”大家都是生意人,如果沒有利益驅(qū)駛,你爲(wèi)什麼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玉傾顏答非所問,“一品樓是卞涼唯一的粵菜系酒樓。”
錢三少若有所思,“玉老闆喜歡粵菜?”
玉傾顏點頭,豪氣萬丈道:“我玉傾顏此生獨愛粵菜,一心想將粵菜發(fā)揚光大。一品樓是京城唯一的粵菜館,我見不得它倒閉,不行嗎?”
聽聞此言,李雲(yún)洛忍不住多看了玉傾顏幾眼,面露慚愧。
他身爲(wèi)一品樓的唯一傳人,尚且沒有這樣的雄心壯志。而玉傾顏與他們非親非故,卻如此雄心勃勃,一心想將粵菜發(fā)揚光大,對比起她,他差得太遠了。
心,被玉傾顏深深震撼。李雲(yún)洛突然雙膝跪倒在鳳盈雪面前,動情地說:“李雲(yún)洛不敢肯求前輩坐鎮(zhèn)一品樓,只肯求前輩收我爲(wèi)徒!一品樓是祖輩心血,李雲(yún)洛不能夠讓一品樓就這樣毀了!”
所有人被李雲(yún)洛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了一跳,目光統(tǒng)統(tǒng)集中在李雲(yún)洛身上。
遠遠地,李玉琳聽見兒子的話,忍不住輕拭眼角淚珠兒,脣角流露出欣慰的光芒。
靖林,你聽見了嗎?洛兒終於想通了……
“孩子,你先起來!”
鳳盈雪伸手想扶起李雲(yún)洛,李雲(yún)洛卻固執(zhí)地跪在鳳盈雪面前,不願意起來。他說:“前輩如若不答應(yīng),李雲(yún)洛長跪不起!”
鳳盈雪輕嘆,“孩子,你這又何苦。”
李雲(yún)洛擡頭,目光灼灼直視鳳盈雪,認真地說:“李雲(yún)洛自知資質(zhì)愚笨,不配當(dāng)前輩的徒弟!李雲(yún)洛不敢奢求前輩傾心相教,只求前輩能夠在一品樓小住一段時日,每日抽出一點時間提點李雲(yún)洛,李雲(yún)洛已經(jīng)感謝不盡!如果前輩不願意,李雲(yún)洛亦不敢強求!只願長跪此處,但求前輩改變心意!”
“這……唉……孩子,你先起來吧……”
鳳盈雪再次伸手扶起李雲(yún)洛,溫和地說:“孩子,非我不願意教你,而是粵菜並非我所長,我教不得呀。……”
“前輩……”
一直安靜的鐘翰離此時說:“孃親說的不錯!鳳家姐妹四人,各有所長。四大菜系——魯、川、蘇、粵,各擅其一。孃親擅長蘇菜,以妙手生花聞名天下,人稱‘妙手廚神’;二姨擅長魯菜,以花巧精緻聞名天下,人稱‘巧手廚神’;三姨擅長川菜,以香辣味濃聞名天下,人稱‘川辣廚神’;四姨擅長粵菜,以味美香醇聞名天下,人稱‘清雅廚神’。”
“我兒說的是!粵菜是四妹所擅長的,我只懂皮毛。不是不敢教,而是怕教得不好,反而砸了一品樓的招牌。”鳳盈雪真心實意地說。
一旁抱著酒葫蘆不停飲酒的鐘落葵插口說:“離兒不是酷愛粵菜嘛,跟四妹學(xué)藝這麼多年,小有所成,你就讓他留下練練手吧!”
衆(zhòng)人聞言,目光頓時落在鍾翰離身上。李雲(yún)洛更是目光灼熱,暗含乞求,“鍾公子,您看……”
鍾翰離沉吟,偏頭徵詢孃親意見。
鳳盈雪笑道:“如此也好,就讓他練練手吧!廚藝越練越精,許久不用,怕是生疏了。離兒,你跟李公子年齡相仿,彼此交流學(xué)習(xí),也好互相提高。”
李雲(yún)洛惶恐,“雲(yún)洛不敢!雲(yún)洛需要向鍾公子多加學(xué)習(xí)!”
玉傾顏鼓掌,“如此甚好!”
這樣的結(jié)局,真可謂皆大歡喜!
她側(cè)睨錢三少樂呵呵的笑臉,語帶警告,“錢三少,你不會有意見吧?”
錢三少瞇著眼睛笑呵呵回答:“天下菜系本一家,二位公子相互學(xué)習(xí)切磋,錢某怎會有意見。”
“哈!你說的!”
玉傾顏揚眉,笑了。
這錢三少還不錯嘛!雖然愛財斂財,卻並非吝嗇之人,抱著寬容和相互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難怪錢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紅火。
看見他們談妥了,鍾落葵大悅,當(dāng)即假公濟私道:“小兄弟,既然這師也拜了,徒也收了,那咱的美酒,你是不是應(yīng)該……”眼睛瞅著那隻高腳杯直髮亮,任何人都知道他在暗示啥。
鳳盈雪撫額嘆息,她怎麼就會嫁了個這麼嗜酒如命的丈夫!丟臉啊!丟臉!
鍾翰離也對父親的孩子脾氣極度無語。瞧他那副好像小孩子討糖吃的屁顛屁顛的模樣兒,簡直丟死人了!
玉傾顏忍住笑。她覺得鍾落葵實在太可愛了!她喜歡鐘落葵的直爽,有那句,說那句,跟這樣的人交往,很舒服,很實在。
她爽快應(yīng)承,“好!只要前輩留在一品樓,前輩想喝多少酒都行!”
鍾落葵龍心大悅,當(dāng)即鼓掌贊曰:“好!好!好!”
美酒當(dāng)歌,人生幾喝!你拜師,咱喝酒!有酒就好!有酒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