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暖意融融,房間外黑天冷雨,卻是無人知道的陰暗。
夜未央一身夜襲衣悄悄潛入閱微草堂。至從上次胡洲城客棧聽見熟悉的女聲,翻查客棧名錄後,他就開始懷疑玉傾顏的真實身份。他已經暗中監視了閱微草堂很多天,每天出門時只看見玉傾顏,而閒居院中卻只見醉千塵。
他發現,玉傾顏和醉千塵從來不會同時出現。而無論是玉傾顏,還是醉千塵,她們都跟綠君柳親親妮妮,恩愛纏綿。
一個猜測在腦海中形成已久,只是一直無法證實。今天,他決定夜闖閱微草堂,一定要印證自己的猜測。
如果玉傾顏當真就是醉千塵,那麼他就是女子入朝爲相,欺君枉上,這可是殺頭大罪!只要證據確鑿,玉傾顏鐵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憑心而論,他與玉傾顏無仇無怨,他犯不著如此害她。不過如果涉及到鳳喻離,那又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只要能夠整垮鳳喻離,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總而言之,今夜,他一定要證實心中猜測!
玉傾顏究竟是否就是醉千塵呢?!
藉著夜色掩映,夜未央偷偷潛入閱微草堂,根據他平日裡觀察所得,認清地形,摸索到玉傾顏的睡房。伸出舌頭舔了舔食指,輕輕貼近窗戶紙,捅刮,俯身剛準備偷偷窺視。冷不妨一道紅光從牀簾之中激射而出,有如穿心利箭,直奔夜未央面門。夜未央連忙縱身飛躍後退,險險躲開紅光的攻擊。紅光擊中身後草木,頓時花飛葉散,轟然作響。
緊接著,一道雪白的身影從勁氣推開的房門中飛出,緊接著又關上。一頭流光溢彩閃爍著乳白色金光的銀白長髮在如衣皎潔的朗朗月光清輝之下飄過,緊接著,一個俊美無暇的男子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何人?!”
夜未央驚訝在心。他觀察了這麼久,只看見了綠君柳和白如霜,卻從來未曾見過眼前這個神俊豐瘐的年輕男子!這個男子究竟是誰?!他又爲何會出現在玉傾顏房中?!
莫非……他是玉傾顏的新歡?
一股莫名的怒火剎那間燃燒胸膛,嘴巴里酸酸的,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抹妒忌之意究竟從何而來!
白曉月淡定擡眸注視黑巾蒙面的夜未央,冰藍的瞳眸在皎潔的月色之下散發出幽幽森冷的光芒。
就是這個男人!
是他把傾顏……
恨意,幕天蓋地席捲全身!
不殺此人,他心何安!
“你……是誰?”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強烈殺氣所驚,生平第一次竟然產生了畏懼之意。夜未央禁不住後退半步,警惕地注視著白曉月,揚起聲線,冷聲詢問。
好強大的氣場!
這個男人……好可怕!
聞聲趕出的綠君柳一眼就認出了跟白曉月對峙的夜未央,當即勃然大怒,暴喝出聲,“夜未央,你竟敢來!找死!”
還不等夜未央反應過來,綠君柳縱身飛撲而上,掌風凌厲森寒,直擊夜未央面門,誓要將他一掌斃命。
傷玉傾顏者,死!
掌風撲面,殺氣逼人。夜未央下意識抽出腰間別著的暗紫黑烏流金軟鞭,對上綠君柳的掌氣。軟鞭靈活如蛇,纏住綠君柳的手腕,將他甩向一邊。綠君柳反身躲過,舉掌又朝夜未央追來。
如此大的動靜,再次驚醒了淺眠的白如霜。接連幾個晚上被吵醒,白如霜內心不爽到了極點。他頂著一頭烏雲走出房間,看見院內鬥得死去活來的夜未央和綠君柳,視線落在自己那些無辜遭受池魚之災的草藥身上。頓時烏雲罩頂,電閃雷鳴!
他想殺人!
有綠君柳出手,白曉月覺得沒有自己的事兒了。雖然他想爲玉傾顏報仇,不過他是個懶骨頭,既然有綠君柳代勞,那麼他還是繼續旁觀吧!
其實作爲一個旁觀者那也是很講究技術的活兒!尤其是像夜未央和綠君柳這樣鬥得你死我活要不命的打法。那打得啊,叫一個慘烈!
他們打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打得枯枝敗葉滿地,走石飛砂四濺。而那些隨時隨處濺起的樹枝石塊,絕對是致命的暗器。一個不小心,小命就交代了。幸好白曉月閃得快,否則,都不知道得死多少回。
所以說啊,作爲一個旁觀者看江湖高手比武,那也是件相當危險的活兒,頗具技術含量。
他們那廂打得激烈,打得熱血沸騰,打得全身鬥志勃發,只恨不能將畢生武功全部用盡。白如霜的臉色卻越來越沉,直接黑如鍋底泥。他發誓,他日後絕對要逼玉傾顏立一條家規,那就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院子裡動武!
他的草藥呀……他的無辜又可憐的草藥啊……你們剛剛種下,就被這羣烏龜王八糕子給糟*蹋了!你們放心,我一定爲你們報仇!
眼見白如霜左手伸進衣兜,掌心裡似乎正握著什麼東西,大踏步往綠君柳和夜未央的激戰現場走去,再觀那些可憐又無辜的枝葉全部折斷,只剩下根莖在泥土裡顫微微地抖著,白曉月知道,白如霜這回火大了。他連忙迎上前,攔住白如霜前進的腳步,右手貼上他伸進衣兜裡的左手,柔聲輕勸,“如霜,冷靜!”
“冷靜?!”白如霜從鼻孔裡哼氣,惡狠狠地反駁道,“如果他們毀壞的是你的神殿,你還會叫我冷靜嗎?!”
白曉月一時語竭。頓了頓,他又說:“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夜未央既然已經找上門來,那就證明他開始懷疑玉傾顏的身份!這樣的人,留不得!”
“那就讓我去殺了他!”
白如霜繞開白曉月就想往前走。
白曉月連忙再次擋在白如霜身前,苦口婆心規勸道:“你那是殺人嗎?如霜,你的性子我還不瞭解嗎?對於毀壞你心愛之物的人,你不會殺他,而會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霜,我看你根本不是想殺他,而是想折磨他!”
“既然你知道,那就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白如霜面如冰霜,冷冷指出。
白曉月額頭落下一滴冷汗。然而,他不放棄地繼續勸說:“如霜,既然我們都這麼恨他!讓綠君柳出手解決不好嗎?你爲何一定要親自動手呢?”
“不殺他!我心難平!”白如霜憤怒道。
白曉月額頭N+1滴冷汗。他和綠君柳是爲了玉傾顏鳴不平,而白如霜純屬是爲了要爲他心愛的草藥討回個公道。
房間外人聲鼎沸,激烈的打鬥幾乎要將房子拆了。玉傾顏就算睡得再沉也終於被門外驚天動地的聲音吵醒,她揉著腥鬆的睡眼,懶洋洋地爬起來,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好睏呀!人家還沒有睡夠呢!門外爲什麼這麼吵啊……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嗎?
掀開被子,起牀剛準備下地,夜風透過捅破的窗紙吹入,玉傾顏頓時覺得身上涼嗖嗖的。低頭一看,她頓時驚得張大嘴巴。她明明記得自己睡覺前有穿內單,爲何此刻竟然不著寸縷?!
而且而且而且……身上這些青青紫紫泛著點點桃紅的曖昧紅印,那又是什麼!
還有還有還有……下身那明顯的不適感,以及體內殘留著的點點愉悅未退的歡愉,腰背痠漲發麻,即使她再遲鈍也意識到剛纔發生了什麼!
再思及夢中所見……
難道難道難道……那個夢並非普通的春*夢,而是身體最直接的真實感受?!
莫非莫非莫非……鬼哥哥並非真的鬼哥哥,而是確有其人?!
而那個人……
玉傾顏驚悚了,震撼了,同時惱怒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既然敢用這種無*恥的手段欺騙老孃跟老孃纏綿,你這個偷香竊玉的採花大盜,老孃不會放過你——
撿起牀頭的衣衫穿上,粗粗整理一翻,使自己看起來不顯得那麼凌亂。玉傾顏穿上繡花鞋,綁好衣帶,大踏步走上前打開房門,她要找某人算賬!
剛打開房門就看見房門外打得天昏地暗,玉傾顏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空中激烈纏鬥的一抹青衫和一抹黑衣,驀然高喊,“你們他媽的都給老孃住手!”
一聲暴喝有如平地驚雷炸響,同時驚訝了正在打鬥的綠君柳和夜未央,以及看熱鬧的白曉月和白如霜。四雙眼睛齊刷刷集中在玉傾顏身上,只見某女正滿面怒容死死地盯住他們。
“白曉月,老孃一會再找你算賬!”
重重地甩下這句話,玉傾顏大步流星向夜未央走去。
被玉傾顏拋在身後,白曉月額頭落下N+N滴冷汗。不好的預感席捲全身,光看玉傾顏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好嘛!他承認,這件事情的確是他的錯!可素可素可素……他那樣做也是爲了教她武功呀!正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傾顏,你做人可不能夠這麼不厚道,拐了人家的功力擦乾淨嘴巴轉過身去就不認賬啊——
看見玉傾顏那張跟醉千塵一模一樣的容顏,夜未央的猜測終於得到了印證——玉傾顏就是醉千塵,醉千塵就是玉傾顏,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