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已然三日過去,光陰飛逝,離開姚府,嫁入太子府已經過了好幾日,心中甜蜜不已,那皇甫擎蒼,對我極其關懷,彷彿我是一個不能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的瓷娃娃,我在太子府裡的日子,過得也倒舒適,只是那些個苑中的小廝,總是刻意避開我似的,只有在我問他們話時,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平日裡只是低眉順眼地幹活,連話也不講幾個,我不知道這是太子府裡特意的規矩,還是究竟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心中雖然疑惑,倒也沒有很在意,這苑中到底冷清了些。
皇甫擎蒼待人是極公平的,成親三日,如今今日是第三天,他在大婚那晚留宿在東苑,許是怕楊書飄心內覺得委屈,第二日便去了西苑過夜,聽婉兒說,那日她偶然辦事,經過西苑,遠遠地便聽到楊書飄的笑聲了,想來,這一府之主的光臨,是受到熱烈的歡迎的。西苑雖不比東苑來得尊貴,卻也很是奢華,也許楊書飄在楊太尉府裡,一直是備受寵愛的,不僅養成了驕縱的性子,也染上了‘凡事’都要與我相互攀比的習慣,所以,西苑佈置,都是由她一手操辦,佈置家居,都是這人世間頂好的稀罕之物。
我並不屬意與她攀比,畢竟太子正妃的位置,也不屑與她有過多計較,又想起自己在丞相府中,爹孃雖然也是當掌中‘瑰寶’般的護著,但卻沒有驕奢攀比的心思,心性倒也婉約自然。故而東苑只是裝扮中,有清麗脫俗之意,並不似西苑般豪華。但正苑,畢竟是正苑,這骨子裡的威嚴端莊,是沒有什麼奢華,可以與之披靡的。
我心內雖然有些醋意,怨皇甫擎蒼白天公務繁忙,夜裡還要讓自己與一個素來不待見自己的族中姐妹爭寵。可這也是萬不得已,我希望事實如我心中所想般,皇甫擎蒼心裡只愛我花墨殤一人,對楊書飄的疼愛,只是爲了做給楊太尉看,我並不知曉,他這麼做,是因爲博愛,亦或是讓聖上免去對姚丞相的嫌疑,總之,如今我與他也是一家人了,他萬事,都必當不會傷害我的。
既然這樣想著,銅鏡中的自己也
慢慢露出了笑容,婉兒在旁邊爲我挽了個好看的鳳天髮髻,見我臉上浮起了笑意,打趣道,“小姐今兒個怎麼這麼開心啊?連比見了太子殿下還要開心許多呢。”
“你這個壞婉兒,成天只知道打趣我,看我今兒個不撕了你的嘴。”我嬌嗔一聲,摔了帕子,就要來追她,婉兒一躲,讓我落了空,卻不想撞上了剛要進門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生的清秀,本該是個喜慶的臉蛋,如今卻偏偏掛上了淚痕,眼睛青腫青腫的,像是哭了好久的樣子,我與婉兒見了她這般模樣,也猜到應該有什麼不好的大事發生,便不再追逐。
那小丫鬟見撞了主子,嚇得花容失色,忙一骨碌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太子妃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不解爲何她將我看成是豺狼虎豹,示意婉兒攙扶起她,用盡量和婉的話問道,“我並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且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爲了什麼而哭?”
那小丫鬟見了我並沒有要嚴厲責罰她,也就止了哭聲,一雙小眼睛怔怔地望了我片刻,慢慢說了起來,“回太子妃娘娘,奴婢是姚丞相府里長僕常嬤嬤的小女兒。”說著,她似乎又有要哭的衝動,我忙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止住哭聲,這府裡三天前才辦過嫁娶之事,現今卻出現一個小丫頭哭哭啼啼地出現在內室門口,還是太子府女主人孃家僕人的親眷,這要是被傳了出去,成何體統?
“奴婢的娘,三日前,被,被……”小丫鬟說道這裡,再也說不出話,痛哭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奴婢的娘被砍了頭,還將其頭懸掛在城門上,奴婢傷心欲絕,奴婢,奴婢……”
“怎麼回事?”我臉色大變,再看婉兒,她也是驚駭之色,怎麼可能?一個好好地在姚府做事的下人,怎麼可能被無緣無故砍頭?再說,爹爹孃親也不是那種嗜血殘暴的人,要是有人膽敢對下人們做什麼殘忍的事,爹爹孃親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常嬤嬤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要承受如此重的責
罰,尤其是在姚府千金的大婚之日殺人,這不是對姚丞相,乃至太子,皇室的大不敬嗎?
“回太子妃娘娘,不僅是奴婢的孃親一人,姚府上上下下都被砍了頭,並將他們頭懸掛於城門外,皇上說是爲了昭告世人,千萬不可起謀反之心,否則,下場將會和姚府一樣慘。”小丫鬟說得膽戰心驚,已經疲軟在地,她雙目散發著哀絕的神情,喃喃道,“奴婢的孃親沒有做錯什麼啊,她怎麼會有謀反之心呢?奴婢的孃親臨死前,讓奴婢一定要找到太子妃娘娘,將此事告知太子妃娘娘,前幾日太子府裡大婚,府裡防備得很嚴,奴婢一直沒有機會,方纔太子府新進了一批婢女,奴婢就趁機混在這批婢女中,混了進來,索性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就找到了娘娘。”
我臉色如今已經蒼白如紙,這是怎麼回事?爲何一切變化,如此之快?前一刻還在喜氣洋洋地辦熱鬧,此刻就已經噩耗突傳?既然姚府上下已經被砍頭了,那麼,爹爹孃親現在在哪裡?按照眼前的小丫鬟所說,‘姚府上上下下,都已經被砍了頭。’那麼,他們不會也已經……不會的,不會的,爹爹孃親是不會離開我的,“爹爹,孃親呢?他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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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妃娘娘,老爺,夫人,也和家僕們一樣,被……”小丫鬟說得小心,終於嗚咽一聲,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
我踉蹌一下,險些跌倒,她縱然不說的明白,我也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看來爹爹與孃親,也沒能躲過這般厄運,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淚水不可抑制地流下我的臉頰,明明幾日前,我還在孃親懷裡撒嬌,明明三日前,我還歡欣鼓舞地與京國太子成婚,明明我們姚家,正在得寵的盛世,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惹得龍顏大怒,要將我們姚家,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婉兒在一邊,早已經嚇呆了,一張小臉,死灰一般,了無生氣,她口中喃喃,我卻再無心注意她究竟在講些什麼,心內苦澀氾濫,‘哇’地一聲,一口污血噴涌,染紅了羅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