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擎蒼一出屋子,我能明顯地感受到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我四下看著每個人的臉色,心裡百味雜陳 ,可終究是無可奈何,皇甫擎蒼的人是在怕他的地位,權勢,可我不能夠理解的是,爲什麼身爲燕國太子的宋殷卿會如此地忌憚皇甫擎蒼這個異國的對手。
屋子裡,依舊殘存著皇甫擎蒼身上特有的龍炎香,這曾經是我最熟悉的氣味,午夜夢迴時留戀的綿綿情意,皆消散在這滿室的詭異香氣裡,隨著皇甫擎蒼的離開,李丞相和楊太尉兩位大臣都隨之離開,身著烏黑服飾的暗衛也陸陸續續地退出屋子,腳步身漸行漸遠,終於消失不見。
我看著房樑內側透過的唯一視線,慢慢地消失了皇甫擎蒼那抹火紅色的身影,心底莫名地失落起來,曾記得那日洞房花燭夜,他輕柔地吻遍我的每一寸肌膚,呢喃著趴在我的肩頭,對我說,“殤兒,此生此世,本王絕對不會離開你。”可是如今呢?我自嘲地笑笑,當初的諾言,恐怕終是抵不過一方代表權利的玉璽吧?那麼他登上皇位以後呢?是不是就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依照他的野心,他絕不會因此收手,那麼,統一三國,稱霸天下,是否就是他最終的歸宿?他會不會就是一個沒有滿足的惡魔,永遠想要擴充自己的權利,自己的疆域,來讓後人稱頌他的功德。可殊不知,他的榮耀,卻是建立在我們巨大的痛苦上。
“殤兒,你怎麼了?”過了不久,宋殷卿淡淡地開口,溫柔地聲音,透著捉摸不透的猜疑,他在想什麼?我尷尬地低了頭,還是,我的所思所想太過淺顯,被他一看,就知道得了然,巨大的軒窗外,忽然飄起了大片的雪花,伴著泥土裡,開遍田野的繁花,竟然會有種別樣的美麗,那麼悽然,那麼莫名,那麼感傷。
漆黑的夜空,終於抵不上燦爛的陽光,明媚地讓人心疼。
“殤兒?”
宋殷卿又搖了搖我,問道,“殤兒,皇甫擎蒼他們走遠了,京國最近與燕國交戰甚多,他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來的,我們下去吧。”
“啊?恩。”我忽然聽到宋殷卿叫我,‘啊’了一聲後,就麻木地點了點頭,敷衍地應了聲,然後便沒了下文。
宋殷卿仔細地看了我半天,似乎很意外我的落魄,忽然又笑了,溫潤的笑臉像一把刺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裡,爲什麼心會那麼痛?
“那麼,”他仍舊溫潤地笑著,嘴角浮現出邪邪的笑容,“請姑娘抱緊我,否則,在下可沒辦法保證姑娘的安全。”
“恩。”我的臉忽然地紅了,俯身看了看下面的情景,這屋子雖然普通,但房樑與地面相距甚遠,如果不能很好的施展輕功,落到地面,不丟性命,也能落個半身不遂。想到這裡,我便下意識地抱緊宋殷卿地腰身,他的腰很窄,與皇甫擎蒼相比,瘦小很多,卻同樣不變的一點,讓人莫名地有巨大的安全感,彷彿這個世界,有他在,我便再也沒有絲毫的懼怕。怎麼會這樣?我懊惱地甩頭,想要甩掉我我的思緒,不期然皇甫擎蒼的臉忽然和宋殷卿的臉龐重疊,不同的笑容,不同的氣息,慢慢地混淆了我的思維,我開始分辨不清,我的心底,哪一個,纔會是讓我最最心動的人。
忽然腰身一緊,不消幾分鐘,我已經穩穩 落在了地上,慕容竹和戰天隨著我們,也跳了下來。空氣莫名地汨汨流淌著尷尬,慕容竹輕‘咳’了一聲,嗓音依舊有些老頑童的意味,“殤兒姑娘,你該不會對我們殿下動心了吧?”
“我,我沒有。”我心裡一驚,自己也被他嚇了一跳,我怎麼會對宋殷卿動情呢?我喜歡的是皇甫擎蒼啊?就算他傷害了我,可這也代替不了我是他太子妃的事實,縱然要忘記,也要有些許的時間去等待啊。
“醫聖,您就別跟殤
兒開玩笑了。”宋殷卿見我臉色張紅,連忙過來打圓場,“殤兒可不像我那樣,無論你說什麼,都是雷打不動的。”
“好吧,好吧。”慕容竹見自己的主子護短,也不再深究什麼,粗糙卻仍舊修長的手指,來回撫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說道,“如今皇甫擎蒼已經走了,依老夫看,近日裡是不會再來這地方了,剛纔老夫說到的,那日,綁架殤兒姑娘在地下室的幕後主使,究竟是皇甫擎蒼還是皇甫浮華,尚未有確切的定論,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最好在最近的幾天,全力打聽京國明爭暗奪的兩皇較量,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向燕國彙報。”宋殷卿還未等慕容竹說完,就接著他的話柄,說了下去。
慕容竹非但沒有因宋殷卿的打斷,而心生惱怒,反而一臉讚賞地點著頭,花白的鬍子,也因爲激動,在空氣中抖動著。
我默默地看著默契的兩人,心裡不住地讚歎,這該是多完美的聯合,一個足智多多謀,身份尊貴卻能禮賢下士,一個能力驚人,才華過人卻對王者忠貞不二,縱然自己忠實扶持的主子有什麼不當之處,自己也是一笑了之。
“太子殿下,慕容大人,你們慢慢討論,殤兒就不打擾了。”我識趣地向他們福了身,準備離開,自古以來都是紅顏禍水,即使他們因爲我的遭遇,不懷疑我會向皇甫擎蒼偷報他們的談論內容,可是燕國上上下下,怎麼可能都一致地相信我這個京國的太子妃。若是因此閒話四起,我怕是永遠也脫不了身,洗不清罪名了。
正要離開,宋殷卿忽然抓住我的手,語氣柔柔地,讓人安心,“不用擔心別人的閒話,在我的心裡,你不是京國的太子妃,而是我宋殷卿,一直疼愛的妹妹。”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說,他如今,仍舊視我爲妹妹,這是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