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傷她。”我的心一陣痛楚,就像是被尖針劃過,婉兒自小無依無靠,有了姚府纔有了她的家。這十幾年,她一心一意照顧我,就像對待親姐妹般的。如果要她爲我犧牲,她的命運也太坎坷悲慘。我一咬牙,罷了罷了,若是真有什麼危險,也讓我一個人來扛吧,正想著,我回答道,
“我聽你的就是。”
“戴上。”那男子順手一甩,丟過來一個黑紗斗笠,“下了這轎子,自有人帶你到你應該去的地方。記住,你要是玩什麼花樣,我就讓這丫頭吃不了兜著走。”
“我知道。”我被他扣住了雙手,不能回眼去看他,只有他冷厲的氣息仍舊在身後迴盪,讓我一陣膽顫。他到底是什麼人,那麼輕而易舉地躲開子揚街上的人羣,支開姚府的家丁換了鸞轎,他劫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低頭,跟上。”剛下了鸞轎,一名黑衣女子上前抓住我衣袖,長長的指甲,染著鮮紅的豆蔻,像是要滴出血來。
同樣戴著黑紗斗笠,卻遮不住她的絕美芳華,看輪廓,應該是個妖嬈女子,年紀尚輕的妖嬈女子。
那女子拉著我穿過一堵堵人牆,街上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匆,我遍尋不到婉兒的蹤影,急急地反抓她的手,問道,“婉兒呢?她在哪裡,你們答應過不傷害她的,她現在在哪裡?”
女子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狠命的一抓,將我拖到眼前,推搡著我進了一個小巷。
我這才發現,這裡已經不是子揚街,而是一個淒涼荒蕪的街道,我並沒有見過這樣的街景,那街道的拐角,便是那個女子要推我進去的小巷,巷子的盡頭停著一頂黑色的轎子。
寒冷瞬間襲來,恐懼撞擊著我的心,
“上轎。”
“你,你們這是做什麼?”
“哈!綁架你嘍。”女子嬌笑一聲,語帶不屑,“沒想到你這個待字閨中的準太子妃那麼無知,你以爲我們是請你去玩麼?”
“爲什麼要綁架我?”我掙扎著,想要擺脫她的控制,但力量懸殊,她顯然是學武出生,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上去。”我被推著上了轎,裡面黑漆一片,沒有轎簾,沒有環扶,也沒有逃脫的可能。
怎麼辦,怎麼辦。
他們劫持我,肯定是將我用作籌碼,威脅姚府,或者,是皇甫擎蒼。
如果是姚府,可能是謀財,丞相位高權重,也不是沒有拉攏人心的可能。如果是皇甫擎蒼,方纔聽的那女子知道我是他的準太子妃,那麼將我作爲逼迫他放棄太子之位的砝碼就順理些。
畢竟皇甫擎蒼喜愛我,已經成爲子揚城的佳話,亦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轎子一路顛簸,轎外時而熱鬧,時而冷清。我想要呼救,無奈轎子四面封死,轎內的叫喊,外面根本沒法聽見。
卿哥哥……
腦海裡忽然出現宋殷卿淡淡地笑容,他總是給我安心的感覺,就像是我的守護神,給我莫大的庇護。那雙眸子,清澈如泉,盪漾著湛藍的波浪。
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發現我被劫持了?他會不會很擔心我的安危?
爲什麼在遇到危險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會是他?每次的回憶,都帶了些
頭痛欲裂,轎身晃盪,眼前一片眩暈,藍色折射出邪魅之光,
映照出似曾相識的景象。
模糊間看到一片霧氣繚繞,仍舊是那日夢中的水榭。
淡白的絲質簾櫳,大紅的鑲金水鼓,美麗,淒涼。
只是已不是那日我在他身後默然相望的場景,我彷彿是一個看客,靜靜地看著水榭裡悽慘的劇情,卻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
暗紫衣袍的宋殷卿懷抱著淡紫襦裙的女子,臉上,是悲痛,絕望。深鎖的眉頭,緊抿的嘴脣,青筋暴起的手腕,宣泄著他此時的憤怒與不甘。
那紫衣女子依偎在他的懷裡,淡紫的齊胸襦裙,金絲仿綢宮滌,風吹起輕盈的飄帶。單薄的身子斜靠著他的肩,臉龐雖然看不真切,卻能感受到風華絕代。
他們是誰?卿哥哥抱著的,是誰?
爲什麼心那麼痛,那麼難受,就像是自己,快要瀕臨死亡。
“卿哥哥,我,我就要死了……”女子蒼白無力的聲音在水榭裡低低迴蕩,“要是……我能好好珍惜,要是我,當,當初沒有放棄……”話語哽咽,終是沒有再能出聲。
“別再說了,**”卿哥哥將臉埋在紫衣女子的頸間,埋起所有的不捨。
水榭裡的水聲忽然大了起來,卿哥哥喚她什麼,我沒有聽得分明,我心下猜測,這麼美的女子,估計也有一個極美麗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又都漸漸模糊,終於像上次夢中那般消失,虛無,夢幻。
只是這次,我沒有醒來,轎子裡很黑,很黑,我在無邊的絕望中,慢慢闔上眼睛,很累很累。
卿哥哥,你究竟是誰?
黑暗將我吞沒,只是沒有給我要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