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當年，就在這窗子下，我在外面，她在裡面，我將手中千年古琴——綠綺琴，親手送給她……我還很清楚地記得，她收到琴時，臉上那抹如此驚喜快樂的表情，只是如今，唉……”宋殷卿越發地悲傷起來，伏在窗邊的的手也發起抖來，一聲聲的哀嘆自他的口中流溢而出，“唉……”
“卿哥哥，你是說，你與寧傾舞姑娘，曾經就住在這裡？可是爲什麼你們放著燕國的瓊樓玉宇不住，反而住起這幾間簡陋的屋子呢？寧傾舞姑娘如此嬌弱的身子，又怎麼經受得住呢？”我見宋殷卿很是悲傷，也不好過分地問及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只好先從那些邊邊角角，不太重要的事情問起。
“殤兒，你有所不知，傾舞雖然是官宦小姐出身，但她喜好自由，不喜歡宮廷裡束縛的規矩，所以不願意進宮與我同住，可是，我從小就與她關係匪淺，這整個燕國的小人兒國中，她又是我最喜歡的朋友，久而久之，我便產生了依賴她的情愫，往常她父親是朝中的大臣，她也不好過分地追求自由，只有每年青黃交接之時，才能到宮外遊玩遊玩，可是，自從他爹孃都亡故後，因爲沒有朝中大臣俸祿的補給，傾舞她遣散了府裡的家丁丫鬟，孤身一人，想要去外面尋找屬於自己的自由天地，當時，我實在是太喜歡她了，我的父皇母后見我們兩青梅竹馬，日後必定會成爲一家人，況且我當時還很小，沒有到接觸皇家朝政的年紀，所以也就準許我陪著她出了宮……”
“後來，你們就找到了這裡？”他講了一大堆，也不管我有沒有聽懂，一個勁地在那裡說著，彷彿是在自己說給自己聽，又似乎是帶著自己的靈魂，翱翔在自己無限美好的回憶裡。
“……是啊。”宋殷卿聽到我突然插嘴，神思終於被扯回來一點兒，他隨即恢復了略微憂傷的深情，繼續說道，“傾舞說這裡遠離燕國，可以讓她暫時忘記失去親人的痛苦，況且這裡地處偏僻，又有誰會出現在這麼荒涼的地方呢，我不想讓她傷心，也不想駁了她的意願，便偷偷叫人好好修葺了一所房子，我怕房子太大了，傾舞又覺得有壓迫感，不自由，所以便只讓他們蓋了一間屋子，我與傾舞以前就時常睡在一間廂房裡，她睡在內間，我睡在外間，我便照著宮裡的樣子，將屋子中間就
用一塊木板隔開，這樣就變成了她睡內，我睡外地格局，萬一半夜三更有什麼惡人進了這個屋子，妄圖對我們不軌，我也好及時醒來，保護傾舞，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聽到這裡，宋殷卿的眉宇間極盡瘋狂，眉眼裡的哀傷越發的濃重了起來，我不禁有些嫉妒寧傾舞，卿哥哥怎麼會對他這麼好，要是卿哥哥能夠一如既往地在這樣對我好，沒有欺騙，沒有交易，沒有利用，沒有目的，那該有多好啊，亦或是，我不是京國前任丞相的女兒，不是卿哥哥敵國忠臣丞相的女兒，那該有多好啊……唉……可是世事哪裡會這麼有這麼讓人如意，前半輩子，我猶如生活在蜜罐子裡一樣地讓人幸福，可是爲什麼，下半輩子，卻要讓我像鬼一樣生活得如此不堪呢？
“殤兒，你怎麼了？”宋殷卿說得正入情，不期然看到我兩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的背影，也是被嚇了一大跳，他感受到氣氛的尷尬，止住了話題，擡眸靜靜地看著我，關切地問道，“殤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卿哥哥你繼續說吧，殤兒想繼續聽下去。”我連忙垂了眼瞼，將自己的失落掩藏得很好，開託到，“殤兒剛纔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孃親，想起他們的慘死，殤兒就覺得很傷心，很難過，殤兒覺得此生還沒有好好地報答他們，他們不應該就這麼早早地離開我。”
“殤兒，你別太難過了，以後我宋殷卿就是你的親哥哥，燕國就是你的家，報仇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辦的妥妥帖帖的，這件事山，殤兒就不要再費什麼心神了，你只管住好，睡好，吃好，其他的什麼煩心的事兒，只管交給我這個哥哥去做吧。”他說得很是誠懇，我心裡忽然劃過一陣暖流，連忙擦了擦已經留下淚的臉龐，說道，“卿哥哥，殤兒知道了，謝謝卿哥哥成全。”
“沒事，”宋殷卿很欣慰地笑笑，眉間因爲寧傾舞的哀愁，也被這一笑，帶下去不少。
“卿哥哥，你快些繼續說你與寧傾舞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殤兒想知道，爲什麼後來寧傾舞姑娘在散香樓遇見你，倒反而不想認識你，裝作從來沒有見過你的那般樣子呢？
“這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宋殷卿嘴邊的笑意沒有掩下去，開口淡淡地說到，“那
一年我的年紀已經到了弱冠，按照燕國皇室流傳下來的規矩，已經弱冠的皇子，特別是太子，一定要好好地梳妝受到國主的洗禮，方纔能真正成爲皇室的一員，而既然成爲皇室的一員，就一定要參與朝政，輔佐國主更好地治理國家，是每一個弱冠皇子的責任與義務，可是，傾舞並不這麼認爲，當時她只有十六歲，恰巧那天我與他狠狠地吵了一架，過了沒幾個時辰，她看到我進了鸞轎，就躲回屋子裡了，當時我年少氣盛，也正在氣頭，見到她跑遠了，也沒有叫她一起上鸞轎，跟著我一起回到皇宮去。”宋殷卿說著，嘴角的笑意忽然越來越淡，直至漸漸地消失不見。
“後來呢？寧傾舞姑娘後來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嗎？”我急切地問，想要知道下文。
“是啊。”一個星期之後，我終於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這裡生活，再說，都一個星期過去了，生在雙方心中的火，也應該熄滅了照例說，去之前，我又猛然間想起，那日在窗外送她綠綺的時候，注意到她的那扇窗戶有些破損了，當時天氣也越來越冷了，我怕她會受風著涼，特意讓人上街去買了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龍鳳雕欄窗”，安裝在這裡，想來，她應該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沒想到，當我坐在這屋子裡，心裡萬般期待地等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回來時，傾舞身邊，竟然有一個男子，當我看到傾舞看那男子的眼眸裡的愛意的時候，我的心也冷了下去。“”
“那男的是……？”我問。
“他的名字是——皇甫擎蒼！”
“什麼！皇甫擎蒼？”怎麼可能？
“是的，我也想問她，爲什麼她會和皇甫擎蒼走在一起，他們又是怎麼相遇，相知的。在我的百般哀求下，傾舞終於說出，那日我乘坐著鸞轎走後，當時他不知道我是因爲自己到了弱冠才走的，以爲我已經撇下她一個人，留下他一個人留在這孤苦伶仃地世界上了，正當她哭泣，絕望之時，皇甫擎蒼出現了，傾舞說她並不知道皇甫擎蒼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可以確定的是，皇甫擎蒼喜歡她嗎，對她好，對她百般呵護，所以她被我傷得已經涼掉的心，又被皇甫擎蒼給燃燒了起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我低語喃喃著，一時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