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
怎麼會……不……不可能……
方纔還好好的,爹爹在府門送我外行,孃親在樓閣上目送我離去,怎麼現(xiàn)在卻……
我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心中一片劇痛,莫大的恐懼瞬時朝我襲來,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鹹澀的液體自嘴角流下,裸露在慘白的肌膚上,粉紅的胭脂融了淚水,竟有些許慘敗。
“不,不可能……”我兩眼空洞,雙目無神,痛苦逐漸蔓延至全身,單薄的描金紗衣微微顫抖,述說著我的害怕與絕望。
轎簾外寒風呼嘯,黃沙愈發(fā)肆延,天色越來越暗,到掛在城樓上的幾顆人頭,如今已不能清除看見,只留下模糊的輪廓瑟瑟發(fā)抖,在風中更添恐怖,似乎在訴說著冤情。
“小,小姐,老爺夫人的……頭旁邊……”婉兒縮著脖子,嚥了口口水,繼續(xù)說到,“老爺,夫人的頭……旁邊,好像是……清管家和他……的兩房夫人,還有啊四,啊五,後院的……老媽媽,砍柴的……林叔,還有兩年前……被夫人收養(yǎng)的傻丫頭……希寶……”
我靜靜地聽著,內(nèi)心洶涌澎湃,臉上卻波瀾不驚,就這樣沉默著聽著一個個曾經(jīng)熟識的人名,在腦海中閃現(xiàn)著他們的音容笑貌,然後告訴自己,他們的人頭,正在這近在咫尺的城樓上,而我,卻不知道兇手是誰,究竟是誰殺害了他們,是誰殺害了我敬愛的爹孃……爲什麼……爲什麼……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痛!心好痛!
婉兒的語氣慢慢的哽咽了,她抹了把滿是霧氣的眼,哭啷著,“都死了,小姐,都死了,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婉兒記得,少爺剛纔還策馬跟隨著我們的鸞轎,打算送我們?nèi)コ情T……可是現(xiàn)在……”
哥哥?
我心裡“咯噔”一下,慌亂地急跳。
哥哥也死了麼?
曾記得他出徵前的溫柔疼愛,撫著我柔軟的髮絲,輕語,“妹妹,放心,哥哥一定完好地回來。到時再帶你去遊遍這三國山水,可好?”
曾記得那日亭臺小榭,望雨亭上,他一襲青衣透著落寞,而我的視線,亦移不開他俊朗的側(cè)臉……
曾記得寧心湖畔,絲竹盪漾著豆蔻的風華,他灑脫不羈,卻仍舊半透鋒芒。
哥哥……
淚……不知已滑落冰眸,溼了紗衣。
正悲泣著回憶我與哥哥美好的過往,婉兒突然使勁扯著我的衣袖,大叫著,“小姐,小姐,少爺,城樓那裡,沒有少爺……”驚慌裡透著驚喜。
哥哥他!沒!死!
大腦“轟”地嗡嗡作響,我猛地往城樓看去,視線急切地想要搜尋哥哥的絲毫。
爹孃的旁邊……沒有!
啊四旁邊……沒有!
後院老媽媽那裡……還是沒有!
哥哥活著!
我突然笑了,還好,哥哥沒有被害,他還活著,姚家不是隻剩下我一個人,哥哥,我傻傻地笑著,你還活著,殤兒好高興,可是……”
我眼眸一暗,莫名的淚又落了下來,“可是,爹爹和孃親都死了,府裡可以相信的人也都死了,你在哪裡?是不是正在被追殺?殤兒好擔心你,哥哥,你究竟在哪裡?”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婉兒見我又哭又笑,許是覺得我是受了刺激,她不安地巡視著我的臉,關(guān)切道,“小姐,還有婉兒呢,就算老爺,夫人不在小姐身邊了,婉兒會永遠追隨小姐,照顧小姐的。”
“婉兒,我……”我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轎外
刀劍聲乍起,婉兒與我面面相覷,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麼。
“小姐,我去看看。”婉兒壯著膽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轎簾,小巧的手,慢慢地伸向外簾,我忍不住好奇,也探了身往外看。
“哐當!”還未來得及細看,低沉的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是重物降落的聲音。一陣跌宕,我與婉兒都被摔在轎底,我揉著發(fā)痛的手臂,婉兒也摔得不輕,一張小臉就要哭出來。
“小姐,這是怎麼了?轎子怎麼停了?”
“這……”我疑慮著。
“小姐別怕,婉兒出去看看。”婉兒這回說得堅定,彷彿此去,是豁出了自己的身價姓名。
寒風隨著轎簾的掀開灌了進來,我攏了攏衣袖,側(cè)身往外看。轎外依舊是蕭索慘敗,城樓下,殘敗的枯枝落葉打著圈兒在空中飛舞,一頂轎子孤零零地落在中央,擡轎的奴僕們已不知去向,一切詭異得可怕。
“姚亦寒,你以爲學了幾套旁門左道的功夫就可以糊弄我們嗎?告訴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嘶啞的喉嚨,忖著這詭異場景,讓人心驚膽戰(zhàn)。
耳邊忽然閃現(xiàn)哥哥的名字,難道,哥哥正在和外面的沙啞音喉的人打鬥?
我一急,拉開轎簾就要往外看。
好濃烈的血腥味,我皺著眉,還未看到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一個身體重重地砸在轎棱,鮮血滋滋流淌,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
是誰?不好的預(yù)感襲來,倒下的人,莫非是……
“哥哥!”
我大喊著,銀色的匕首正中心脈插在哥哥的胸前,他臉色蒼白,我顫抖著試了他的鼻息,沒有,他竟然沒有呼吸了!!
“哥哥!”
聲嘶力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