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臘象。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但在這北方寒冷地區卻在下著雪,雪是大雪,將大地裝扮成素白,冷意侵人,要在這冰天雪地裡前行是十分艱難的。
沙破天已擰緊了眉頭,他的眸子裡透出了無限的擔憂,如此大雪,什麼時候才能到玉門關?
不只是他,同行的四十九人中,幾乎人人都在擔憂,甚至有人都已有了退卻的打算,但他們好歹也是中原武林中有名有地位的人,儘管命很重要,但面子似乎更重要。
沙破天走到夜漸離身邊,壓低了聲音道:“老大,這雪太大了,有很長一段路都是被冰封著,都有不少人因此而傷了腿骨,很多人都已有了退卻之心,這於我們十分不利!”
夜漸離衣衫獵獵,似乎毫不受冰雪的影響,行走在冰封的道路上如履平地,夜漸離笑了笑,道:“只可惜,我這一隊人全是南方人,對這北方的飛雪天氣難以適應,不過,大鬍子,在這麼大的雪天裡,你最想做什麼?”
沙破天愕然,不明白夜漸離爲什麼不回答自己而是反問了自己一句,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這麼大的雪,又冷,如果是我,我當然想找個地方喝酒暖暖身子,然後縮在一間房子裡睡覺了!”
夜漸離嘆息了一聲,喃喃道:“這就是南方北方的區別,北方人久歷冰雪,儘管冷意襲人,但卻是因時間的關係,而習以爲常!”
沙破天仍然不懂,道:“可是老大,這又與我們有何關係?”
夜漸離道:“崑崙、塞外、長白山之地比之我們南方有何區別?”
沙破天道:“更惡劣,更艱難!”
夜漸離道:“但崑崙有妙巔,塞外有十大苦士,長白山有七大惡人,這些人都無一例外的是高手,要在這惡劣的環境中成爲高手,該有多難?”
沙破天道:“該有多難!每日都在困境中度過,心性的磨練必然較我們南方人更加成熟!”
夜漸離道:“所以,在這個時候,妙巔一定不會蝸居著!”
沙破天悚然,驚道:“老大的意思是……”
夜漸離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時候的妙巔已經派出了人手來搜尋著我們,這種惡劣的天氣裡,我們最自然的想法是瑟縮到一角安穩的度過著,但這個時候於他們來說,卻是再平常不過了。”
沙破天猶疑著,道:“那、那這豈不是辜負了葉門主的期望?”
夜漸離緩緩搖頭,道:“如今我們已經在外,有些事是不需要按步就搬的!”
沙破天這個魔道漢子有著百姓的憨厚,此時也不禁有些結巴,甚至漲紅了臉,道:“可是、可是我們的行蹤豈不是就已爲他人所掌握了?”
夜漸離點頭又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但若一直這樣走下去,被人發現行蹤只是遲早的事。”
沙破天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夜漸離談笑自如,顯是心中已是有成竹,但他卻沒有馬上說出來,而是循循道:“在這大雪天裡,我們的行蹤該怎樣掩蓋?”
此時大雪已住,天光大亮,顯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大雪,沙破天看了看身後,大隊人馬的身後零零散散的腳印清晰的呈現著。
沙破天道:“我想不出,此時雪一住,我們的腳印如此清晰,若是用積雪來掩蓋,必然會留下更多的痕跡!不知老大你有什麼辦法?”
夜漸離苦笑道:“你說的很對,我也沒有辦法毫無痕跡的消除這些痕跡!”
沙破天失望之色溢於顏表,夜漸離這番話說出後,基本上已經奠定了他們只能被動的受著妙巔道人的襲擊。
夜漸離仍是笑如春風,道:“雖然不能消除,但迷惑敵人的辦法還是有的。”
沙破天急忙道:“什麼辦法?”
夜漸離道:“五十人分三隊
,分別向東、西、西南三個方向前進!”
“啊?”
沙破天驚訝了,衆人都有些奇怪的望著他,但沙破天毫不在意,目光灼熱的盯著夜漸離的下文。
夜漸離道:“三隊前進十里,而後踏著原來的腳步前進,而後退到原地,你先指揮他們如此做,後面的到時再說!”
沙破天去傳話的時候,衆人極度的不情願,他們本來就對於這惡劣的天氣感到不適應,這會兒卻有一個魔道的人在他們面前發號施令,更爲莫名奇妙的卻是這個令的內容。
“什麼?要我們向不同的方向前進十里?”
“還要踏著原來的腳印倒退回來?”
衆人極度的不情願,更有甚者已經擺明了不配合了。夜漸離饒有興趣的看著沙破天,心中卻在想著他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沙破天一臉絡腮鬍子,銅鈴大眼圓瞪,腳一跺,二話不說,直接前行到那人面前,大錘般的鐵拳轟然砸下,這個人立馬口噴鮮血的倒栽在雪地裡。
沙破天道:“媽的,大爺也不是好鳥,少他媽挑釁大爺的底線!這個計劃是老大定製的,有意見你們找老大去,大爺只是給老大傳話的一個小卒子而已!”
這個魔道漢子太暴力,太血腥了,衆人看他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就連夜漸離也對沙破天的作法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找沙破天口中的老大?找暗閣殺人不眨眼的閣主去理論?
這不是找死麼?
沙破天也樂了,看這幾十個人一聽到老大的名頭,立馬安靜了下來,看來老大更適合在魔道上混了。
沙破天不禁嘿嘿的傻笑著。
“哼!”
一聲冷哼在沙破天背後響起,驚得這個粗獷的漢子一聲冷汗,待發現是夜漸離時,站到一旁嘿嘿乾笑。
夜漸離嚴肅道:“既然各位已經明白了,那就快速行動吧,這個時候妙巔派出來的人也快到了,若不想正面遇見他們的話,各位都明白該怎樣做!”
夜漸離說的很簡單,直指要害,沙破天在一旁大呼真絕!
其他人也聽得明白,事實上這些明白了都很簡單,所以他們行動起來十分的迅速。
幾個時辰之後,這片雪地從南方許多零散的腳印在幾個人的腳下又變成了東、西、西北三個方向。
極目望去,零零散散的腳印三個方向幾乎都是一樣,這四個人都已皺緊了眉頭,其中一個長髮披肩的年長的漢子,在其眉心正中一條傷疤幾乎將整個面門劃成了兩半,端得是嚇人。
這人道:“有意思,竟然三面都有,主人預料的不錯,葉無痕所言絕非虛辭!”
在他右手旁的一個人擡起頭來,這個人滿臉盡是紅疹,偏偏又有一塊臉頰十分的白,那是一種病態的蒼白,他有一個外號叫作惡鬼,惡鬼道:“大哥,那我們該怎麼辦?”
老大叫惡煞,是長白山七惡人之首,惡煞道:“主人只給了我們兩個指示,一是確定他這次的大敵所言是否屬實,二是在屬實的情況下察出這羣人的行蹤!”
惡靈也就是七惡人中排行第三,惡煞左手旁的那個臉上帶著一塊靈秀的面具的就是惡靈,惡靈道:“看這腳印,他們顯然已經兵分三路,我們該怎麼追?”
站在惡煞身後的惡影一直沒有說話,但這會兒他開口了,惡影道:“自然是分開來追。我和大哥一道,兩位哥哥各選一道,但請務必小心,我們七兄弟,缺誰都不可!”
惡影就是惡影,他說話的口氣另外六個人都已經習慣了,但惡鬼、惡靈卻更知道一些不爲人知的層面,小七之所以叫惡影,正是因爲小七就是大哥的影子,大哥無論做什麼事或是準備做什麼,小七都能猜透,也就是這樣,小七才叫惡影。
這七人在經受過家破人亡之後,深入長白山,有著奇遇,但性格也因此而大變。他們誰都不信任,
但除了自己兄弟之外。
四人武功奇高,雷厲風行,身若青虹,呼嘯著而去,很快就已變成了一個小點。
四周白茫茫一片,也不知過了多久,四人又聚在了原地。四人俱是眉頭緊鎖,顯然是遇上了難解的事。
惡煞道:“西北上的腳印一直延伸出去十里,而後消失不見,沒有絲毫掩蓋的痕跡。”
惡鬼搖了搖頭,凝重道:“向東的那條路也是如此,十里過後便再無一絲腳印,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在那周圍卻清掃出了一片積雪,上面有一行字!”
惡煞道:“什麼字?”
惡鬼盯著惡煞,一字一句道:“妙巔鬼才!”
“妙巔鬼才……”惡煞喃喃了幾遍卻是沒有絲毫頭緒,只得將頭轉向了惡靈,期待惡靈能夠帶來一個好的消息。
惡靈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張面具閃閃發著光,惡靈低沉的嗓音更加的沉悶,道:“向西的這裡也差不多,十里之外,便是平坦,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但在十里處卻與老二所看到的一樣,那裡也清除了一大片空地,被人用功法以堅冰留下了一行字!”
“什麼?你那兒也有?”惡鬼驚道,“我這裡也是用堅冰留下的!”
惡煞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道:“什麼字?”
惡靈一字一頓道:“玉——門——隕——身!”
妙巔鬼才,玉門隕身!
四人都已震驚,惡影突然道:“爲什麼西北方向沒有字?”
惡煞驚醒,道:“快追!”
西北方向十里處,一行字展現在四人的面前,令得四人幾乎咬牙切齒。
“爲人走狗,不知廉恥,少不更事,眼失慧光,如若知恥,性命可保!”
整整二十四個字,卻是如二十四個巴掌摑在了四人的心上,惡煞臉色忽紅忽白,半晌才道:“先前不見,此時才過多久?痕跡也沒有留下,看來真是遇到高人了!”
“唉!”
一聲嘆息,道盡四人心中的辛酸,花費老大功夫,得來的全是恥辱,這讓四人都有些心灰意懶。
太陽出來了,照得雪地閃爍著金色的光澤。
“走吧。”
一聲走吧道盡內心的無奈,誰會樂意自己的苦心孤詣被人當作了猴來耍?
那麼,夜漸離他們這一行人究竟去了哪裡呢?而西北方向本沒有字爲什麼又突然間有了呢?
這恐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在他們這邊被七大惡人中的四人追尋的時候,姜無意也遇到了。
只不過姜無意採取的手段與夜漸離的手段迥乎於天地。
當惡天、惡地、惡人追來的時候,姜無意正帶著四十九人悠哉悠哉的等著他們。
三大惡人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姜無意已經欺身上前,一掌襲向惡天,一拳卻打向了旁邊的惡人,而另一邊的惡地卻被另一人纏上。
惡天、惡人的武功都不差,但姜無意卻堪堪能與這兩人拼成平手,這時候,姜無意帶來的人中又一個漢子跳了出來,這漢子舔了舔手中大刀的刀刃,一聲大喝,迎向惡人,招式都懶得用,直接一式普通的大砍罩向惡人的頭頂。
惡人的武功當然不是蓋的,相反他反應十分迅疾,腳下奇異的一轉,他已到了大漢的背後,一式鐵指如已點向了大漢的脊背,大漢也不慌張,大刀回收,已掃向惡人的肋骨,惡人的鐵指如若扣上大汗的脊背的話,自己的肋骨也勢必會被大漢手中的刀掃中。
在保命的情況下,惡人一定會收勢迴轉,那時便是自己的大刀一招制敵的時候!
大漢的心裡已經給惡人作出了最好的回擋路線,他甚至已能看到惡人死在自己的刀下。
“咔嚓!”
但一聲咔嚓的聲響將他的一切幻想都已破滅,脊背的疼痛將他拉回了現實——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