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入夏時, 逸王帶著出巡的駱雅王妃率先回了京城,隨車帶回一個比南容小一兩歲的孩子。駱雅言道她隨逸王順道回了故鄉(xiāng)探望乳母,不料乳母一家均染了厲害疫病而亡, 僅剩了這么一個孩子, 名叫子衿。南容心知若當真有地方發(fā)生厲害疫情到能使一家盡死的地步, 京中絕不會聽不到風聲, 卻也并不拆穿她, 只答應下來,叫人去請大夫來為子衿醫(yī)治。
(關于這一段在許我一生里比較清晰,這里就不贅述了^^)
駱雅陪在子衿身旁, 極為慈愛地握著那孩子的手,向大夫問起病情時也是十分擔憂。南容在旁聽著, 多次想開口問風蓮的事, 卻始終覺得這等氣氛之下絲毫插不下口, 雖然看不見,但聽著駱雅的言語, 他仍能清晰想見她擔憂溫柔的眼神。耽了半日,他終于想起于風蓮來說京城之中不過兩個落腳地,他一旦回京,不來逸王府,也總要去九曲水。即便他現(xiàn)下未歸, 去央風默若有風蓮消息立刻告知自己也是好的, 一念至此, 便立刻喚人備了馬車往九曲水去。
應門的九曲水門下弟子尚記得他, 知他多半是來找風蓮, 便將他帶了進去,笑說道:“小師弟大約在馬廄——啊, ”他笑起來,“現(xiàn)下不能叫小師弟了,師父新收了一個最小的徒兒,那才是真正的小師弟呢。”
南容發(fā)了一會兒呆,道:“小……風蓮他幾時回來的?”
那弟子算了算,道:“三天前罷。”
南容“哦”了一聲,重復道:“嗯,原來是三天前。”
那弟子見他神色古怪,倒也不好隨便搭話,只帶著他一路前行,南容漸漸聞到馬糞草料夾雜起的味道,皺了皺鼻子,那弟子道:“到了。”過了一會兒又道,“奇怪,剛才師弟還在這里,怎的一會兒功夫又不見了。”
南容垂了垂眼,不久又抬起頭,笑嘻嘻道:“我記得去年在這里有一匹小馬駒出生來著,似乎是栗色的?”
“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很大了,師弟這幾天似乎就是想馴它,常往馬廄跑。”
南容又向前走了些,道:“現(xiàn)在在么?”
那弟子引著他走了幾步,拉著他的手去摸那匹小馬光滑的毛。南容側過頭,一點點專注地摸著,碰到鬃毛時微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捏起來揪了揪。那弟子忽然道:“你等一等,我去取些草料過來。這馬挺溫順,不要大力拍打總不會有事的。”
南容點了點頭,聽他走了開去,不久之后卻有一個聽來甚為熟悉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心急之下趕忙轉身移步,腳下當啷一聲,等腦子反應過來是踢到水桶時已然來不及,絆翻了水桶,整個人都撲在地上,手掌在粗糙地面上滑得一陣火辣辣的痛,想來是破了皮。他慢慢在地上坐起來,衣裳濕了一半,涼涼地貼在身上。他微有些呆滯,側過耳仔細聽,卻是再沒聽到什么腳步聲了。
在地上呆坐了一會兒,終于自己也覺得無趣了,站起來象征性地拍拍衣角,腳步往旁邊一移,又踢到了草叉,正往前倒時被人拉住扶正,那人靜默了許久,才輕聲道:“這里你不熟,不要亂走了。”
南容輕哼了一聲,轉而笑道:“我要博取你的同情。”
風蓮無言,隔了不久,道:“最近忙著救一個人。”
“哦。”南容應了聲,想了想又問道,“很難救么?”
風蓮道:“有些難。但已承了這個諾,便不能食言。因此一時半會之間,便抽不開身了。”
南容聽出了他話外隱隱的意思,怔了怔,道:“嗯,救人比較要緊,不用回逸王府了。”頓了頓,笑道,“哦,對。本來……也不用回了。你已經(jīng)是自由身了。”
風蓮依然無言以對,半晌才道:“我送你回去罷。”
南容悶頭想了一下,道:“算了,救人要緊。剛才去取草料的兄弟應當快回來了罷,我跟他出去就成了。這馬馴好了,記得叫我來看看。”
風蓮又是沉默許久,直到那同門師兄回來,南容請他帶自己出門,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同門師兄放下草料,剛要帶南容出去,一扭頭看到風蓮的臉色,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問,風蓮咬著唇,臉色煞白,緩緩搖頭,朝他擺了擺手。師兄咕嘟一聲,將要說出口的話連帶著口水一起咽下去,帶著南容出去了。
風蓮看著兩個人走遠,噬心之痛終于稍緩,以手撫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所謂的長開眼,實則是一種蠱蟲之名,最喜食未展眉,然其本身劇毒無比,非內力深厚者無以與其相抗。
“若直接讓它去嚙咬小王爺,未展眉定然是可以除凈的,但亦是后患無窮,此毒去盡,他毒又染。”當日徐清風把玩著手中的綠玉瓶,淺笑,卻并不愉快,“你應當慶幸麓南濕瘴,養(yǎng)蠱人世代相傳,這種蠱其實養(yǎng)來沒有什么大用,竟也讓我找到了這一只。現(xiàn)下,便是這樣的情形,只能由一個內力不錯的人,將小王爺身上的未展眉一點一點渡上己身,由蠱吸食干凈,再行下一次。”
她極慢極慢地道:“我簡單說罷,要有人養(yǎng)著它,直到未展眉盡數(shù)除凈。傳說長開眼的毒每夜子時發(fā)作,內勁深厚之人方能與它相抗,卻也夜夜不得安睡,又因人本身受不住太過劇烈的毒性,未展眉只能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渡進己身,耗日持久,是以稱之,終夜長開眼。”
“還有一樣,此蠱極喜食未展眉,因此一旦聞到未展眉的氣息,便會在體內興奮躥動,痛如噬心。若有一天你靠近小王爺時也感覺不到這種痛楚,便說明未展眉已然盡去。”
徐清風閉了閉眼,道:“你聽明白,又想清楚了么?”
在麓南時蠱剛種下,痛楚雖然有些劇烈,卻并非很難忍受,因此他以為自己應當可以承受——直到長開眼緩緩在他體內蘇醒,他才發(fā)覺若是在南容身旁,痛楚竟是劇烈到連說一句話都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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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小皇帝和木先生的坑:
最近基本是兩篇一起更,如果有一天時間不夠的話,還是優(yōu)先更本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