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赫然只見不遠處正搭著一個高臺,臺上放著幾大口箱子,箱子裡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仔細一看,竟然全都是滿滿當當的金幣。
魯本斯站在臺上,手裡也抓著滿把黃燦燦的金幣,一邊揮舞一邊大叫:“來呀來呀,快加入青狼傭兵團。本團待遇豐厚,只要通過選拔,立刻就有大把的錢拿,機會難得,千萬不要錯過啊。”
沒有什麼比最直接的金幣擺在那裡更誘人的了,一大羣年輕人把高臺擠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緊盯著那些箱子裡的金幣。
數十名傷愈的魯本斯的手下,則忙著挑選報名的人。在高臺邊甚至還圍了一個簡易的比武場,不少人拿著木劍在裡面乒乒乓乓的打個不亦樂乎,場面顯得頗爲熱鬧。
自與拉維特聯邦的傭兵團一戰後,魯本斯幾乎拼光了自己的家底。傷心之餘,他發誓要招到足夠的人,重建傭兵團。
然而海丁頓的人實在太少,根本找不到人,再加上受傷的部下需要治療,於是他就這麼在維羅尼卡大陸耽擱下來。
現在隨著難民的涌入,魯本斯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一轉眼看到雷蒙,魯本斯大笑著揚了揚手裡的金幣:“雷蒙大人,看來我終於能重建我的青狼團了。”
雷蒙則笑著對他做個了祝好運的手勢。
“啊,那小子資質不錯,別放跑了!”魯本斯突然一指人羣中。
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正從臺邊經過,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魯本斯的手下拖了進去。然後暈頭轉向的被塞了滿把金幣,再稀裡糊塗簽了一份文件,就這麼莫名其妙成了青狼傭兵團的一員。
裡基特看得滿臉黑線:“這…這簡直就是強搶嘛。”
“傭兵有傭兵的做事方式,咱們就別管那麼多了,走吧。”雷蒙拍了拍裡基特的肩膀,兩人繼續向海丁頓城走去。
整個難民營雖然仍舊破敗不堪,但相比初到之時,無論是難民的生活條件還是精神狀態,都有了巨大的變化。所有人的眼中都有著一股昂揚向上的氣息,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再把這些可憐的人難倒。
有這樣的成果,除了有裡基特,夏洛蒂,莫里尼等內政高手的辛勤工作,索菲亞這個公主的親身激勵外,還有賈維爾這個大金主的背後支持,以及雷蒙前前後後所做的協助,幾方通力協作,終於造就了今天這個不可思議的局面。
就在兩人快走到海丁頓的城門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來:“雷蒙大人,原來您在這兒。不好了,城裡出事了。”
“別急,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裡基特問道。
士兵喘了口氣,這才道:“剛剛有幾個地精不知怎麼進了城裡,卻被人給圍住,現在他們正要把地精趕出去。”
沒想到在法拉克城見過的情況,也在海丁頓重演了。雷蒙對那名士兵道:“快帶我們去看看。”
士兵帶著兩人跑進城裡,不多時來到一條大街,隔得老遠就看到一大羣人聚在一起,不時聽見呵斥與叫罵聲從人堆裡傳出。
雷蒙走過去,分開人羣,果然只見人堆中間幾個瘦小的地精瑟縮的擠在一起,驚恐的看著四周的人。
而周圍的海丁頓居民,正大聲喝罵著。
“快滾出去,你們這些骯髒的東西。”“我們的城鎮不歡迎你們!”…
這些地精在法拉克城時,都是受慣了歧視的,因此雖然無故被襲擊,但他們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圖。有幾次地精們想要逃出去,但都因爲周圍的人太多,而退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雷蒙沉聲道。
“你沒看見嗎,這些地精…”叫得最兇的一個男子正要說話,一擡眼看到竟是雷蒙,不禁大吃一驚:“雷蒙大人!?”
周圍的人也都認出了他,這些人都知道地精是雷蒙帶來海丁頓的,急忙讓出半個圈子,場中瞬間安靜下來。
“這些地精犯了什麼事?”見雷蒙不說話,裡基特於是替雷蒙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卻都不說話。剛剛叫嚷得最厲害的那個男子,支吾道:“沒、沒有…”
“既然這樣,爲什麼要做這種事?”裡基特斥道。
那男子低下頭,不再言語,不過看神情卻並不服氣。
雷蒙走過去,對那幾個地精道:“你們到城裡來做什麼。”
其中一個地精大著膽子道:“雷蒙大人,今天發了第一筆工錢,我們只是想來買點東西。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他急急的解釋道,似乎生怕雷蒙以爲他們做過什麼壞事。
“有我在這裡,別怕。”雷蒙溫言對他們道:“你們想買什麼,就去那邊的店裡買吧。”
“不、不用了,我們其實也不是很想買什麼。”那幾個地精站起後,卻停都不敢停留。只是恭敬的向雷蒙行了個禮,便急匆匆的跑掉。
地精雖然離開,但因爲雷蒙人在這裡,因此四周的人都不敢散去,人人都忐忑不安的注視著他,氣氛變得非常緊張。
哪知雷蒙並沒有發脾氣,反而問那名男子道:“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這麼討厭地精嗎?”
那個男子低頭避開他的目光,一言不發。
雷蒙見狀,又轉向另一個人:“我記得你是雜貨店老闆吧。附近的建築工地至少有上千名地精在工作,他們都有不錯的工資,如果這些地精全都進城來消費,你們的生意一定會變得很好。”
“你又有什麼理由要趕他們走呢?”
不知是害怕還是羞愧,雜貨店老闆張了張嘴,但仍然沒有說話。
“這就奇怪了,你們總不會無緣無故這麼排斥他們吧?”看著四周人的反應,雷蒙不由奇怪的道。
這時,之前那名男子咬了咬牙,猛地擡頭:“既然這樣,雷蒙大人,我就明說了吧。那些地精實在是太髒了,凡是有他們的地方,就會有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味。”
此人一說,四周的人似乎得到鼓勵,紛紛七嘴八舌的道:“是啊,那些傢伙好像從來都不肯洗澡。”
“只是幾個還好,要是那些地精全都跑到城裡,天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其實那些傢伙長得倒不怎麼讓人討厭,就是太髒了。”
……
雜貨店的老闆也道:“大人,並不是我不想做他們的生意,可只要有幾個地精到過我的店裡,就沒人再敢上門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因爲這樣嗎?”雷蒙點點頭,跟著轉頭問裡基特:“那些地精真的有那麼臭?”
“呃…總之一句話,根本是殺傷力巨大。”裡基特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您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似的。”
雷蒙從小生長在獸人帝國,那裡是各種髒亂差,早就鍛煉出來了,所以他並不覺得有什麼。這時聽到衆人的訴苦,才發現問題比想象中更嚴重。
想了想,雷蒙問道:“那麼,如果那些地精沒這麼髒呢?”
衆人互相看看,之前那名男子道:“其實我們也知道,那些地精所做的事,是在幫我們海丁頓。所以如果他們不那麼又髒又臭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嘗試著和他們相處。”
“沒錯,如果不是那麼臭的話,他們和普通的獸人倒也差別不大。”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得到衆人的回答後,雷蒙沉吟片刻,跟著一招手:“裡基特,我們走。”
沒想到雷蒙說走就走,裡基特吃了一驚:“大人,去哪?”
雷蒙頭也不回的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去解決那些傢伙的衛生狀況。”
這正是雷蒙聰明的地方,他不會因爲地精是弱者,而且受了委屈,就立刻站在道德制高點,像某些正義過剩人士一樣,用諸如寬容,愛心之類的大空話,或是一番激情四射的演講指責並強迫海丁頓的人接納他們。
這樣不僅無法幫到地精,還會得罪本城的人,最後兩邊都不討好,這樣的“愛心”既狹隘又自私。問出癥結所在,並加以解決,纔是對地精和本地居民都負責任的做法。
所以,既然都嫌地精髒,那麼想辦法讓他們變乾淨就行了。
見雷蒙走遠,裡基特連忙對四周的人道:“沒事了,你們都散了吧。”然後小跑著跟了上去。
雷蒙大人這次又想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