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雷納德真的沖咱們來了嗎?”
看著弗雷迪送上的情報,雷蒙輕輕抽了口氣。
與洛維爾一行人逃回海丁頓后,雷蒙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便不得不面臨另一個重大的危機。從加斯帕德傳來的情報顯示,他們一直擔憂的狂王子雷納德,終于率領大軍南下了。
于是乎,雷蒙只好召集海丁頓所有領導層,齊集會議室商量對策。
聽到他的話,弗雷迪和魯茲對看一眼,前者點點頭:“沒錯。這消息是阿克曼緊急派人送來的,半個月前,他受查理公爵的委派,去邊境迎接雷納德,親眼看到隨行的迪爾克大軍。”
魯茲接口道:“我們占領塔爾斯三城以后,查理公爵只能重新倒向雷納德,所以這支部隊肯定不是來對付他的,那么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
“有多少人?”雷蒙問。
沉默了一下,魯茲道:“5萬人左右。”
“這么多!”“天吶!”
會議室里立刻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所有人無不色變。
上一次貝倫帶了2萬人突襲巨人之印隘口,差一點就得手,那時他們已對迪爾克正規軍的戰斗力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那遠非查理公爵手下那些無能的加斯帕德軍可比。
這一次雷納德親自上陣,而且帶來5萬敵軍這個龐大的數字,足見對眾人的震撼有多大了。
雖然雷蒙曾一次次率領他們以少勝多,戰勝強敵,但這一次眾人仍禁不住生出這樣的念頭:我們…有可能贏嗎?
5萬人,而且由雷納德親自指揮,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徹底消滅海丁頓這個隱患了。
雖然心里也覺吃驚,但雷蒙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么。我們的兵力有多少?“
見雷蒙竟能如此冷靜,弗雷迪眼中閃過欽佩之色,他道:“占領塔爾斯三城后,我們接收了一部分戰斗力較強的俘虜,已經完成整編。”
“加上從流民和居民中征召了一些士兵,目前有2000人左右完成了訓練。所以可使用的兵力大概有15000人左右。”
魯茲又補充道:“此外還有3000人正在訓練,幾個月后就能投入戰斗。”
“這么多?”這個數字讓雷蒙有些吃驚,海丁頓的兵力居然不知不覺已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魯茲道:“是的,而且這還只是巨人之印這條戰線上的可用兵力。如果算上海丁頓和我們在東邊那一大片新占領區域的留守兵力,目前我們的總兵力早已突破了2萬人。”
雷蒙記得,在攻下塔爾斯三城時,海丁頓的兵力總共也不過一萬三、四千左右,沒想到短短時間,就增加了三分之一。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弗雷迪解釋道:“這主要歸功于我們的領土面積迅速擴大,以及不斷有流民前來,因此兵源增加得很快。”
“可是,有這么多人愿意參軍嗎?”雷蒙還是覺得驚訝。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獸人這種全民皆兵的種族,人類很少愿意上戰場去拼命。
夏洛蒂解釋道:“流民幾乎都是不堪忍受查理公爵的暴政,從他治下逃來的平民。加上對公主殿下的忠誠,因此參軍很踴躍。”
“而且。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百業蕭條,根本沒那么多工作可做,我們海丁頓雖說好一點,但也無法安頓每一個人。所以為了吃飯,參軍就成了年輕人唯一的選擇。而且。弗雷迪先生他…”
說到這里,夏洛蒂輕輕嘆了口氣,顯得欲言又止。
弗雷迪倒是毫無顧忌的哼了一聲:“有什么不好說的。為了保證充足的兵源,我特意加強了對查理公爵和迪爾克王國的仇恨宣傳,讓那些年輕人保持足夠的‘憤怒’。”
“此外。在弗雷迪先生的建議下,所有的工作崗位都優先使用流民里的中年人,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甚至只用老年人。”夏洛蒂頗為無奈的道:“從而讓那些年輕人無所事事,只能進入部隊。”
“再加上從新占領地區的居民中征召的士兵,所以我們的兵力才會增加得這么快。”
這時,里基特終于忍不住道:“雷蒙大人,我始終認為這么做不妥,畢竟那些流民正是因為查理公爵的暴政,才會來投奔海丁頓。我們這么做,和對方又有什么區別?”
他是正統的貴族教育出生,看問題總帶著一絲理想化,從而讓里基特很看不慣弗雷迪這種近似“欺騙”的行為。
弗雷迪倒是理直氣壯,他冷笑道:“如果所有流民都只想著躲在安全的地方,看著我們的士兵為他們拼命。那么等到敵人大軍殺來的那一天,只會讓所有人一起完蛋。”
“況且,我們沒有強行征兵,已經很對得起那些人了。”
魯茲首先表態:“我同意弗雷迪的做法。”他是獸人,自然沒有里基特那么多顧慮,對他來說,只要能戰勝敵人,任何手段都是合理的。
隨后,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雷蒙緩緩道:“目前我們東西兩側,均有強敵,海丁頓處在夾縫里,形勢已經越來越危險。所以非常時期,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他這么說,等于是認同了弗雷迪的做法。
“可是…”里基特還想再說。
雷蒙擺擺手止住了他,他沉聲道:“里基特,我理解你的心情,那些流民都是可憐的百姓,逃難來此,本不應該再讓他們卷入戰火。”
“然而在這個亂世里,根本沒有什么世外桃源。如果想要保證父母家人安定的生活,他們就必須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你明白嗎?”
里基特并非真的迂腐之人,做為海丁頓最為重要的內政官員,他比誰都清楚目前的困境。只不過,他觀念中的“正”。讓他一時無法接受弗雷迪的“邪”。
可是,唇亡齒寒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保不住海丁頓,給流民再多的“人道關懷”都無濟于事。
因此,猶豫片刻,他緩緩吁了口氣:“雷蒙大人。我明白了。”
“很好。”雷蒙笑了笑。跟著,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兵力擴張這么快,我們養得起這么多人嗎?”
一直以來,貧窮的海丁頓都是靠著洛維爾商會的財物支持,才能保持繁榮。然而,瑪納斯島已經被海龍摧毀了,商會目前元氣大傷,而海丁頓卻正在拼命擴張,他們養得起這么多兵嗎?
海丁頓的內政事務。一直是由里基特和夏洛蒂共同負責。里基特聞言,自信的道:“完全沒問題。不久前,奧斯頓的農場剛剛大豐收,加上我們在東部的新占領區大力開墾,完全可以保證軍隊的后勤供給。”
夏洛蒂也道:“財政方面,我們和費雷登城鎮同盟的商貿往來密切,加上這段時間繳獲了不少戰利品,財政收入也已經開始漸漸走上正軌了。”
“所以。就算暫時失去商會的援助,短期內我們也能支撐。”
雷蒙高興的道:“那就好。看來。你們倆這段時間的工作很有成效啊。”
里基特低下頭:“您太過獎了,畢竟,海丁頓也不可能永遠依靠別人。”
這時,夏洛蒂頗為憂慮的道:“雷蒙大人,聽說這次洛維爾商會損失極為慘重,連里德先生都逃到海丁頓來了。那么今后…”
雖然話沒說完,但她的意思很明顯。盡管海丁頓的實力今非昔比,足可獨立支撐軍隊擴張,但那只是“短期內”。從長遠來看,他們仍然離不開洛維爾商會這個重要的后援。
然而突然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如果洛維爾商會就此一蹶不振的話,海丁頓顯然也會不可避免的陷入困局。
雷蒙道:“放心吧,瑪納斯島雖然被毀,但所有的艦隊都被派去戈丹草原,并沒受到損失,洛維爾商會實力仍在,相信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他這么一說,眾人都不禁松了口氣。畢竟得知“靠山“仍在,總是會讓人心里踏實一些。
“那么,還是說說咱們的敵人吧。”不過,雷蒙一句話又把眾人拉回現實。
“5萬人啊…”精靈希爾尼斯摸著下巴,不由抽了口涼氣。
這是迄今為止,他們所面對的最為強大的敵人。而且對方一心置他們于死地,眾人無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戰。
“敵人大概多久會到?”雷蒙問道。
魯茲道:“根據情報推算,敵人恐怕已經過了奧拉特城,頂多一周左右,就能抵達邊境。”
“這么快!?”雷蒙不禁一驚,雷納德真是好快的動作啊,根本不給海丁頓一點喘息之機。
“得到情報后,布萊斯和馬庫迪已經開始著手布防了。”魯茲道:“必要的話,我們還能退守巨人之印,利用那里的天險…”
“不,可以的話,盡量別讓戰火燃到巨人之印。”雷蒙搖搖頭:“那兒雖然有天險之利,但卻是我們的最后一道屏障,絕對不容有失。況且要塞還沒完工,一旦被毀,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所以,必須將敵人阻擋在隘口之外。”
“可是,老大,這次我們能贏嗎?”哈洛特顫聲道。
這一次的敵人實在太可怕了,不止是他,會議室中所有人都面露畏懼之色,顯然沒人有信心。
5萬人啊,整整是己方的三倍還多,況且還有那個狂王子,這次無論怎么看都毫無希望。
看著眾人喪氣的模樣,雷蒙摸了摸下巴:“唔,敵人確實很強大,但我認為咱們并非毫無機會。”
“真的嗎?”希爾尼斯驚喜的道。
雷蒙畢竟曾帶領他們一次次戰勝強敵,早已在眾人心里建立起了強大的信心。此刻聽他這么說,眾人又燃起了一線希望。
雷蒙點點頭:“當然。你們還記得格爾隆曾說過嗎?雷納德在國內的地位并非鐵板一塊,相反有許多人都希望他下臺。王弟對他的位置更一直虎視眈眈。只是因為他手握大軍,才沒人敢動他。”
“雷納德手上的軍隊,就是他最大的本錢,因此他這次帶的兵雖多,卻無法承受太大的損失。況且他也不可能對查理公爵完全放心,在深入加斯帕德王國的情況下。必定要有所保留。”
“所以,我認為…”說到這里,雷蒙自信的伸出三根手指:“這一次他實際投入的戰力,不會超過三萬人。”
“為什么?”哈洛特疑惑的道,他顯然沒明白雷蒙的話:“既然有5萬軍隊,他干嘛只用3萬?”
“愚蠢。”弗雷迪輕蔑的哼了一聲。
跟著他佩服的道:“雷蒙大人對局勢果然看得很通透。您這么一說,的確如此。事實上現在雷納德最大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國內的反對者,只是因為迪爾克國王尚在。所以維持著暫時的平和。”
“因此,雷納德必須保證掌握足夠的軍隊,以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故。”
魯茲點點頭:“說得沒錯,所以他不可能將5萬人全部用來對付我們。少主的分析很準確,我們實際面對的兵力,應該只有三萬左右。”
“但就算這樣,敵軍也是我們的一倍。再加上由雷納德指揮,勝算依舊很渺茫啊。”夏洛蒂仍是一臉擔憂的道。
狂王子雷納德。這個可怕的名字早已深深根植于每一個維羅尼卡人的心里,就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也難怪夏洛蒂會畏懼至此。
雷蒙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所以我們的勝算,就在于拖。”
“拖?”里基特等人奇怪的對看一眼:“為什么?”
雷蒙道:“因為我們必須遏制住敵軍的鋒芒,讓雷納德摸不清咱們的虛實,從而贏得寶貴的時間。”
“一旦戈丹草原的部隊抵達,有了這支雷納德不知道的援軍協助,我們就能給敵軍以重創。之前已經說過。雷納德無法承受重大損失,一旦部隊傷亡超過他能接受的范圍,他就會重新估算對海丁頓戰爭的必要性了。”
“可是…雷納德之所以被人稱作狂王子,就是因為他行事瘋狂,沒人可以預料他的行動。”里基特道:“如果這反而刺激到他。讓雷納德不顧一切也要攻下海丁頓的話,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哈洛特把手一攤:“自認倒霉唄。”
“不,因為到那時,迪爾克國內大概已經一片混亂了,雷納德將再也無法顧及我們。”雷蒙狠狠的一捶手。
“總之,關鍵就在與敵人的第一戰,我們必須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弗雷迪吁了口氣:“看來,只能期待那個人的行動成功了。”
這是一個連環計,而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奇普能否成功刺殺迪爾克國王,在關鍵時刻將雷納德的注意力引回國內。否則的話,縱然雷蒙有通天的本事,在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也難有回天之術。
這還是首次,雷蒙要將勝利的希望放在完全不可控的人和事上面。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祈禱了吧。
“好了。”最后,雷蒙一拍巴掌:“大敵當前,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我們一定能度過這次難關!”
散會后,眾人離開會議室,開始各自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雷蒙等人一邊走,一邊商量著事情。這時,他看到索爾一行人在索菲亞的陪同下,向這邊走來。
“啊哈,雷蒙,你在這兒啊。”遠遠的,索爾向雷蒙招了招手。
當初,為了辦事方便,賈維爾在海丁頓鎮里買了一大片房屋,作為洛維爾商會的辦公地點。因此,洛維爾一行人來了以后,很快就安頓下來。
雖然索爾在摩季那大陸的種種威風事跡并未傳到這里。但作為洛維爾商會的幕后boss,里德的頂頭老板,他的身份尊貴毋庸置疑。因此,索菲亞以公主之尊,親自招待他們。
眾人走到近前,雷蒙奇怪道:“你們這是從哪兒來?”
索菲亞道:“我剛剛帶索爾先生他們在城鎮里逛了一圈。”
暗道原來如此。雷蒙問道:“索爾先生,你在這邊還習慣么?”
“哈哈哈,不錯不錯。”索爾爽朗的笑道:“除了廣場那個肌肉男雕像有點古怪,這里實在是個好地方,讓我想起了當初的洛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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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潔西卡則對夏洛蒂道:“您就是本地的鎮長吧。感謝你為我們提供庇護,不然我們真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去了。”
“哪里的話。”夏洛蒂趕緊道:“洛維爾商會是我們海丁頓的大恩人,現在你們有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另外,若有什么需要。請盡管提出來,請把這里當做自己的家。”
隨后,雙方又客氣的寒暄了一陣。這時,一隊神色肅穆的士兵,從眾人身旁匆匆而過,不由為和睦的氣氛平添了一絲緊張。
潔西卡道:“在來的路上,我看到了很多難民,而且士兵也正整裝待發。難道這里要打仗了嗎?”
索菲亞黯然道:“是的,您猜得沒錯。因為一些原因。主要是因為我,海丁頓成了很多人覬覦的目標,所以這里從來都沒停止過戰斗。”
“果然,即使在另一塊大陸,也逃不開戰爭的陰霾。”潔西卡不由得嘆了口氣:“最終受苦的,卻不過是那些普通的百姓罷了。”
她是從20年前的那場戰爭中走過來的。曾見過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的慘狀,所以對這點份外感觸。
“不過,只要有雷蒙,我們就總能擊敗那些人,這次也不例外。所以放心吧。你們在這里是絕對安全的。”說到這里,索菲亞望向雷蒙,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柔情。
經過一系列的事以后,現在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對雷蒙有信心。
潔西卡大有深意的看了雷蒙一眼:“是的,我也相信這一點。”
被兩個女人這么說,就算雷蒙心理素質再好,也不禁老臉微紅。
這時,索爾一把摟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嘿,小子,不錯嘛,堂堂公主居然對你這么傾心,不愧是我…咳咳,不愧是我看得起的人。”
他這若是悄悄話倒也沒什么,可惜索爾并未注意音量,聲音大到足夠旁邊所有人聽見。沒想到索爾這么直白,索菲亞立刻羞紅了臉。
只不過,她堂堂公主之尊,對這話否認也不是,辯解也不是,更不能斥責貴客,弄得她手足無措,簡直尷尬得無以復加。
“咳咳…”一旁的夏洛蒂等人更是不知說什么好,唯有裝作沒聽到,干咳聲此起彼伏,場面極之怪異。
“喂,你究竟在說什么?”潔西卡又好氣又好笑,只好一把拉過索爾,咬牙切齒的道。
對方乃是公主,索爾居然毫不顧忌的拿她開玩笑,這可是相當無禮的行為。她實在不明白,以索爾的精明,怎么會犯這樣的錯誤。
索爾卻是一臉茫然:“我說什么了?”
事實上,他講那番話時,是以一個父親的角度,為自己的兒子而驕傲,因此不知不覺中,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妥。可潔西卡等人不知內情,所以在她們眼里,索爾就是口不擇言了。
就在這難堪的當兒,好在弗雷迪為眾人解了圍。他用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問道,:“索爾先生,據說洛維爾商會的埃米爾被抓走了,現在有消息了嗎?”似乎剛剛的一幕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這話多少化解了尷尬,索爾如蒙大赦,趕緊道:“喔,埃米爾啊,目前還沒有消息。”
雖然惱恨索爾的失禮,但對埃米爾的關心讓潔西卡顧不得責備他。她也道:“這正是讓我們擔心的地方,對方音訊全無,也不知他怎么樣了。”
“不過真沒想到,死靈法師竟然就藏在拉維特聯邦里。”夏洛蒂心有余悸的道。海丁頓曾經是拉維特聯邦的下屬城鎮,還差點被對方給占領,若非雷蒙橫插一腳,天知道海丁頓現在會是什么樣。
弗雷迪道:“現在需要確認的是,那些死靈法師究竟對拉維特聯邦滲透得有多深,究竟是個別現象,還是已經掌控了整個聯邦。”
說著,他惱恨的道:“只可惜我在那邊的情報網還不成熟,無法深入到拉維特的高層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