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彌散著一層厚重雨幕,幾乎看不到半點太陽,只有金鐵反射出的寒光在黑暗中影影綽綽,顯得越發鋒利森然。
嘩啦啦的流水聲,軍靴踩踏到泥濘處濺射出的水花聲,兵器的碰撞聲不絕于耳,但這樣的聲音卻并不顯得嘈雜,反而因為整齊的腳步聲而變得越發的靜默。
死一般的寂靜!
一種源于大戰前夕的肅殺之氣,令每一名來自諾克薩斯的遠征士兵都感到了一絲壓抑。
如今雖已入夏,大雨滂沱雖不至于凍病士兵,但雨水厚重,幾乎不能視物,又會影響遠程攻擊與輜重運輸,這對于裝備精良的諾克薩斯士兵們而言仍算不得什么戰斗的好環境。
若是尋常的士兵,在這樣的戰斗條件下,所能發揮出的戰斗力恐怕極其有限,但是第九軍團作為諾克薩斯的一支王牌軍團,自然遠非那些雜牌軍可比的。
在綿延幾公里的行軍隊列中部,銳雯和幾個頭戴黑色盔冠的將領認真商議著軍機,他們的盔冠都已被淋濕,銳雯更是干脆披散著她那標志性的白發,在黑暗中目光冷漠而又堅決。
一名諾克薩斯高級將領嘆道:“銳雯閣下,德萊厄斯將軍敗了,通靈學院的強者也敗了,對面那個將領艾瑞莉婭的哥哥澤洛斯更是說服了德瑪西亞的海軍援助。”
“我們徹底輸了!這一場仗我們無論贏不贏,打不打下去,這場遠征都已經徹底的輸了!”
盡管諾克薩斯人都知道他們的遠征軍是一支侵略部隊,但是明面上仍然會用“遠征”二字來粉飾,這是任何侵略者都會給自己戴的高帽,任何人都一樣。
銳雯抬起頭,冷冷地掃了一眼這些因為懦弱而萎靡不振的將軍們,抹了一把流了滿面的雨水,將白發束起,直接跳過了他們高喊道:“首席百夫長,帶你的人進攻!”
“第二,第三大隊左右策應,對面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只要我們像尖刀一樣刺穿它們的胸腹,直搗黃龍——他們必輸無疑!”
“是!”首席百夫長就是南音,他沒有對銳雯的命令作出任何的質疑,因為敏銳地他比鴉更明白銳雯有著不得不打這場仗的理由。
“大姐!”鴉仍然有些遲鈍,他看不到太遠,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讓這些士兵們與自己一同葬身在這里,于是他皺了皺眉,低聲道,“這個天氣我們主動出擊會不會......”
銳雯一字一頓地說道:“照我說的去做,我們不占天時,但對方同樣也不占.......我就不信她能贏我!”
“一切......為了諾克薩斯!”
銳雯已經接到了軍令,來自泰隆的軍令,不知道怎么回事,杜·克卡奧將軍失蹤了,她必須用一場大勝來穩定局面,否則現如今群龍無首的諾克薩斯勢必將會遭受到重創。
到時候不僅是德瑪西亞和艾歐尼亞,甚至連那些被征服的小部落都會揭竿而起,向著諾克薩斯發起絕地大反擊,她絕不容忍這樣一幕的發生。
如今的諾克薩斯正處于它一生中最虛弱的時期,她必須要將這座戰爭巨人身上的傷口遮掩住,因為任何一絲血腥氣都會引起這些被統治的自由民和奴隸的拼命反抗。
他們可以退,也理應退,但絕不是倉惶敗走,抱頭鼠竄,就是要退,她也要贏了這一場仗再退!
而且銳雯不想輸,起碼她絕對不想輸給對面的那個叫做艾瑞莉婭的將軍。
正如張潮同她講的,她曾經在普雷希典守城戰打響的時候,遠遠地觀察過城頭,她看到了過去的張潮曾在那里奮勇殺敵,盡管實力弱小,但仍死戰不休。
和那個叫艾瑞莉婭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兩道身影意外的很和諧,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非常不舒服!
她不想殺掉這個對手,因為張潮會恨她一輩子,但她想擊敗她,堂堂正正地將她徹底擊敗!
很快,黑暗中便傳出聲嘶力竭的喊殺聲,這意味著在不知不覺間,兩方的先頭隊伍已經展開了交火。
很顯然,由于單兵素質并不比諾克薩斯人差,只是軍紀,陣型遠不如諾克薩斯的艾歐尼亞士兵們本應遠不是第九軍團的對手,但是這一切優勢在這個大雨天已經被壓制到了最小。
黑暗中,南音奮力地砍殺著艾歐尼亞士兵們,他幾乎殺到滿身是血,但是仍然有著源源不斷的敵人涌上前來。
諾克薩斯先頭部隊那將近十個軍團幾乎盡數在德萊厄斯的手中敗掉了,后續部隊又慘遭普雷希典絞肉機的洗禮,如今他們幾乎是唯一一支還保存著戰斗力的軍團。
他們小瞧了艾歐尼亞人的抵抗意志,盡管初期他們尚能夠勢如破竹,但是在陷入戰爭泥沼之后,他們已經陷入了孤軍奮戰的窘境,沒有人會來支援他們了。
想到這里,南音的心底升起了一絲悲壯:“就這樣戰死吧......我們不能永遠都依靠張潮,可惜如果還有機會,我真想再對他一聲謝謝。”
張潮走得很匆忙,在把銳雯交給了他們之后,只來得及揮了揮手便離開了,南音知道,那是張潮為了引開眾星之子的報復而做出的幾乎等同于自殺一般的選擇。
“諾克薩斯的侵略者們,迎接來自刀鋒的審判吧。”鮮紅的身影高舉飛天利刃,傳世之劍的刀鋒無一人能迎其鋒芒,她幾乎憑借一個人便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是那個很好看的女人,南音記得他們曾經在普雷希典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是......張潮的未婚妻。
但這一刻,她是敵人。
南音壓下了心中的雜亂念頭,高舉起手中的武器,作為半步鉑金的強大實力徹底爆發了出來,沒有任何艾歐尼亞人能夠抵擋他的利刃。
無論是道館的劍客,還是教派的隱修,殺手,就算是這些單兵能力比起諾克薩斯任何士兵都要高出一截的強悍存在都要在分分鐘葬送在他的手中。
很快,兩個人就迎著對方碰撞在了一起,南音敗的很快,出乎他意料的快。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也是輝煌黃金所成就的史詩。
正當他引頸就戮的時候,那扎起白發的少女將軍便提著符文大劍殺了上來,與那鮮紅的身影碰撞在了一起。
一組三十名士兵組成的戰斗小組迅速地組成了龜甲陣,將他護衛在了其中,盾牌如林,但是南音的心情仍然惴惴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的喊殺聲,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他們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