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七七四十九天的回魂夜。”軒轅老爺子喟嘆,郁悶地告訴我,“吸食那么久的靈犀香,再加上這個男人身上的陽氣,意味著她已經(jīng)能夠徹底聚集三魂七魄,成為一只強悍的猛鬼!我還是那句話,這趟渾水你別沾,小心會死人的。”
哪怕在幽靈大巴上,軒轅老爺子都從未說這種重話,但如今,僅僅面對一個鬼魂,他卻無比悲觀,這讓我非常警惕。
“真有那么恐怖?”我深表懷疑。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軒轅老爺子很無奈,“罷了,我也懶得勸你。但是你記得,任何的選擇,后果都要由你一己之力承擔(dān)。那玩意邪性得很,而且,你也千萬別用時間來衡量一只鬼魂的可怖。當(dāng)然,年份久遠的鬼一定非常恐怖,但那并不意味著剛誕生的怨靈就很脆弱。”
“自古以來,衡量猛鬼的標(biāo)準(zhǔn)只有兩條——怨恨和法力。活得久遠的鬼能修煉法力,或者靠吞噬活人積攢法力,而新生的怨靈卻強在怨恨上!怨恨越強,它越是恐怖,甚至修煉很久的老道士都未必是對手。”軒轅老爺子幽幽嘆息。
怨恨有多強,猛鬼就多強。
如果她臨終前恨意滔天,那她就會成為恐怖的奪命厲鬼,殺人如麻。
我將這一番話,原汁原味地分享給在座所有人。
陳冬的臉色頓時鐵青,眼神閃爍,像是有些欲言又止的話。
我沒工夫去猜測陳冬的想法,但我本能地覺得,他肯定有些事情隱瞞了,沒告訴我們。但這也無所謂,很多雇主都是藏藏掖掖的,并不會將所有事實據(jù)實相告,畢竟人人都有些無法說之于口的秘密嘛。反正他給錢夠爽快就行。
“回魂夜,繡花鞋,靈犀香……”趙胭脂輕嘆,“本以為這一趟會手到擒來,沒想到,倒是有些古怪。看來我們得慎重點,大家伙兒一塊去老屋瞧一瞧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guān)的線索。也好共同進退,免得真出事的話,咱們被逐個擊破。”
本來一直牛叉哄哄的清風(fēng)道長,也再沒好意思裝腔作勢,乖乖地跟我們呆在一塊兒。顯然,那些詭異的事實嚇唬到他了,讓他格外的警惕。
于是,所有人都在陳冬的帶領(lǐng)下,一同入住林中老屋。
那是一棟極其冷清的老屋,周圍特別荒涼,而村莊中也是格外的死寂,根本就沒幾個活人。
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些白發(fā)蒼蒼眼眶凹陷的老奶奶,佇立在自家門框前,靜靜瞥向我們,眼球渾濁,了無生機。雖然活著,但也跟行尸走肉沒兩樣了,顯然那是積年累月的無聊生活導(dǎo)致的。
“這個村莊,也很邪性。”清虛道長皺了皺眉,有點郁悶地說,“死氣沉沉的,充滿著一股陰煞之氣。”
陳冬隨口敷衍道:“荒村的所有成年人里,除了腿腳不靈便,實在沒法行動的,基本上都外出打工掙錢了。留下一群老弱病殘在這塊地方受窮挨餓,久而久之,自然大家都滿腹怨念,村子的氣氛也會陰冷起來。”
我的心思沒在荒村上,這跟我們的目標(biāo)不相干。
所有注意力,都被我放在那座純木制造的鄉(xiāng)村別墅上。它的格調(diào)非常高雅,看上去也極為奢華,看來陳冬果然是出身豪門,哪怕修筑一間偏僻的鄉(xiāng)間避暑別墅,也是這么高的規(guī)格,實在令人驚嘆。
但我已經(jīng)沒那心思關(guān)注這些了,我好像……
“我在那扇窗戶旁,看到一個女人撩起窗簾往外看。”悟法禪師忽然說。出家人不打誑語,而且我也瞧見了!
清風(fēng)道長顯然沉溺在別墅的奢華裝修中,一臉的垂涎欲滴,我琢磨著,他八成覺得陳冬很可能會嫌棄老屋不吉利,會在除魔后廉價出售,所以他也能夠趁機撿個便宜。
“怎么可能?”清風(fēng)道長不耐煩地說,指著門口風(fēng)吹日曬都已經(jīng)有點生銹的鎖,“那鎖安然無恙,很顯然已經(jīng)太久沒有人在這棟別墅里居住了。咱們,應(yīng)該是出事后的第一批訪客吧?”
陳冬已經(jīng)臉色煞白,本能地點了點頭。
趙胭脂微微一笑:“準(zhǔn)確地說,咱們應(yīng)該是出事后的第一批‘活人’訪客。至于其他東西嘛,那就不好說嘍。”
陳冬本來蒼白的臉又變得鐵青,很顯然被趙胭脂那句話給嚇唬住了,嘴唇抽搐得很厲害。
“你們眼花了吧?別自己嚇唬自己。”清風(fēng)道長很不耐煩地提醒所有人,而且率先,趾高氣揚地走向鎖。他倒是有點本事,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符咒,黏貼在鎖上,隨后它就咔嚓碎裂掉。
我不禁多瞧了兩眼,沒想到還有那種溜門撬鎖的古怪符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我有鑰匙的。”陳冬無奈苦笑。
清風(fēng)道長頓時相當(dāng)尷尬。
“那應(yīng)該是一張巨力符。”軒轅老爺子指點我道,“僵尸力大無窮,那玩意就是蘸著從僵尸體內(nèi)抽取出來的死血所撰寫的符文,能夠令人擁有一頭僵尸的力道。所以他才能輕易擰斷那鎖,道士們搞出這種符文,為的是能夠直接跟僵尸肉搏。”
我聽著軒轅老爺子的絮絮叨叨,跟著眾人一塊,來到這間老屋別墅中,但令我覺得古怪的是,這地方竟然一塵不染,就好像有人在常年打掃一樣。但是,所有的鎖都完好無損,就算有小偷私闖民宅,也不可能好心到每一回都替主人打掃啊。
所以……應(yīng)該是有東西在一直打掃才對。
具體是啥玩意,我們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我一瞧趙胭脂,她也瞥向我,而悟法禪師同樣臉色難看,我們仨面面相覷,都深刻意識到事情的詭異。
只有一瓶不滿半瓶咣當(dāng)?shù)那屣L(fēng)道長和清虛道長,依舊神采飛揚,根本沒注意到任何的異狀。
“我和悟法禪師他們住在一樓,趙胭脂小姐,您的小隊就住在二樓吧。”陳冬提議,“你們得在此過夜,才會感受到事情的詭異。別的我也不方便多說,希望你們能夠盡力,幫我解決掉這些麻煩。”
說完,陳冬就頹然地擺擺手,直接回臥室休息去了。
“這小子還睡得著覺?”胖子幸災(zāi)樂禍地在我身后擠眉弄眼,問我,“王曉你說,他待會會不會做夢?夢里那只女鬼又出現(xiàn),跟他翻云覆雨?”
“不會吧。”我嘆了口氣,“七七四十九日,他的陽氣已經(jīng)被榨干了。那個女鬼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了。”
趙胭脂淡淡笑笑,道:“別小覷陳冬,他胸口的玉佩,是藏地活佛佩戴的天珠。很顯然,陳冬特意從別的渠道搞到一顆,佩戴在胸口,那玩意可是正宗的佛門至寶,起碼由活佛佩戴50年以上,日日夜夜受佛門正法熏陶。而且,大部分天珠都是代代相傳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有幾代活佛都為那顆天珠提供過佛力。有那玩意護身,萬邪不侵,否則的話,他恐怕早就完蛋了。”
“也難怪那只鬼只敢偷偷摸摸地殺一些老鼠嚇唬他。”胖子恍然醒悟,一臉的艷羨,“我靠,富二代真是爽歪歪啊。”
“陳冬很顯然更信賴悟法禪師、清風(fēng)和清虛兩位道長一些。”我嘆了口氣,“他肯去一樓跟他們呆在一塊兒,意思就很顯然了。所以,剛才那個清風(fēng)道長很是趾高氣揚地瞪了我一眼。”
“悟法禪師有真材實料,但其余兩個簡直是草包。”這一回,趙胭脂也很不客氣地冷笑,顯然一路上清風(fēng)那張臭得堪比廁所的嘴巴讓她很不爽。
“我真的看到了女人的鬼影。”既然是開誠布公地談,我索性就將親眼所見告訴他倆。
胖子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真的?王曉你可別嚇唬我啊,我膽小。”
趙胭脂幽幽一嘆:“說實話,這棟別墅干凈得一塵不染,但是你們要知道,已經(jīng)整整有半年無人居住,也沒人打掃了。何況,這棟別墅是在荒村,農(nóng)村田地多,每次刮風(fēng)都會有無數(shù)泥土塵埃,這里一定會罩上厚厚的灰塵才對。”
胖子頓時毛骨悚然:“靠,我竟然沒注意到。”
我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你跟清風(fēng)道長關(guān)注的重點一樣,全都是在那些奢華的裝修上,哪里還能注意到其他的?”
“嘿嘿……”胖子訕訕地閉上嘴巴。
“今夜,怕是會有事兒,不如我們仨住在一間屋子吧,彼此也好有照應(yīng)。”趙胭脂提議。
胖子吞了口唾沫,心虛地點點頭:“那敢情好,我們拿鎮(zhèn)鬼符封住門窗,免得有異物入侵。然后,老老實實呆在屋子中,千萬別出去。”
“那怎么能行?”我直接表示反對,“防御得太好的話,那鬼不露面了,我們怎樣解決掉她呢?再說了,鬼可以在這棟別墅中藏一百年,但咱們的時間有限,不可能干耗著啊。所以,咱們既得提高警惕,也得賣點破綻出來,讓它不至于嚇跑。”
“靠……那自己做誘餌,那也太嚇人了啊。”胖子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