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小心翼翼的說著,抬頭,望著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她的眸光如琉璃般明亮,帶著希冀,帶著請求。
弘璟瞳孔深鎖,直直的,一直透過她的眸子看到女人的心底最深處。
“黃兒可知道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好久,弘璟才說了一句清冷的話。
皇妃低頭,一縷青絲遮住姣好的面容,聲音小小卻堅定:“黃兒知道。黃兒宮中無真正的姐妹,難得和唐姑娘投緣……”
“那你可有問過朕愿不愿意?”弘璟口氣的冷又加重一分。
皇妃突然不說話了。
皇上從沒有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過話。或許這些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或許,皇上真的是真心喜歡自己,不想再有別的女人。
可是……怎么可能!
皇妃不會自欺欺人,宮中六年,她早就看懂了很多。一樁樁事,一個個女人,迫使她從當(dāng)初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一點(diǎn)點(diǎn)撥皮蝕骨的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如果世間真的有完美的愛情,有堅如磬石的愛情,那蘭亭院就不會有林充儀。那后宮就不會有二十幾個女人爭寵,那待詔庭就不會又增加六個美人。
皇上想到他的黃兒居然想把那粗鄙的,口口聲聲罵自己狗皇帝的女給自己,就不覺嘔得要死。那個女人給她提鞋都不配。
當(dāng)初深愛不已的兩人,如今各懷心思。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可巧王總管在門外通報一聲:“皇上,太后已經(jīng)到了您設(shè)宴的明月閣。還有皇后和各宮的娘娘都到了,就等您去呢。”
“皇上有宴,臣妾恭送。”皇妃知禮的忍著肚子上的傷痛,起身行了一個襝衽之禮。
“黃兒和朕還用如此么?”弘璟嘆口氣,其實(shí)他何嘗不知,黃兒的性子也是執(zhí)拗的。
“其實(shí),這個家宴,就是專門為黃兒設(shè)的,慶祝黃兒給朕生了小皇子。可惜黃兒身體欠佳,只能朕一個人去周全了。”
“黃兒惶恐,讓皇上費(fèi)心了。黃兒如今不能帶著小皇子出席家宴,就讓唐姑娘抱著小皇子去吧。現(xiàn)在,除了她照看小皇子,我誰都不放心。”
皇妃抬頭微笑,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好,就讓醫(yī)女帶孩子去。今天太后高興,還說要給孩子賜名呢。等著讓醫(yī)女回來告訴你,咱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弘璟語氣和緩的伸手抹去皇妃臉上的淚痕,轉(zhuǎn)身離開。
宮中孤軍奮戰(zhàn)太累了。唐曉,我看好你,你會讓我失望么?
皇妃溫婉的眼睛中透著一抹無可奈何和勢在必得。
唐曉正抱著出生半個月的小皇子坐在熱乎乎的暖陽下逗著玩。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兒,軟乎乎的真好玩。尤其是身上濃濃的奶香,真是很好聞。
以前在婦產(chǎn)科,每天都要接生好幾個孩子。男孩女孩,見得多了,倒也沒有覺得好玩。
可是現(xiàn)在,時隔好幾個月,又能抱上這么小的孩子,心里突然滿足的很,真是有種重溫舊夢的感覺。
“嘖嘖,小家伙,你長的可真好看。像你娘,眼睛又溫柔又可人。可別像了你爹,那家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我們長大可要做人見人愛的好男人,就像你……”
“唐姑娘,快起身隨著皇上去明月閣赴宴吧。”蘭翠過來招呼一聲。
唐曉莫名的抬頭,看了一眼蘭翠,就看了一眼不遠(yuǎn)的花樹下,好像在等人的狗皇帝。
“我干什么要去明月閣赴宴?那是家宴,都是皇帝的女人,我去了算那根蔥蒜!”
唐曉坐著不動,又低頭去逗懷里的小人兒玩。
“之前是說家宴來著。但現(xiàn)在太后不是來了么?太后一直在熙寧宮里禮佛,平常不出來,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出來給大家派發(fā)紅包。今兒太后突然出來,說要給孫兒取名字。那小皇子怎么能不到場?”
蘭翠見唐曉是這幅態(tài)度,急的跟什么似的。一邊苦口婆心的解釋,一邊偷眼看一邊的皇上是不是等急了。
“那你把小皇子抱去吧,我去御醫(yī)院吃午飯了。”唐曉把孩子往蘭翠懷里一擱,轉(zhuǎn)身就要走。
“不行啊,皇妃交代下了,小皇子一定要唐姑娘帶出藏香閣,她才放心。”蘭翠著急,一把拉住唐曉,又把小皇子放到她懷里。
兩人都爭著不要孩子,孩子三推兩推的,居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皇子一哭,那還了得!
狗皇帝一個冷眼射過來,唐曉立刻老實(shí)了。急忙把孩子接過來,笑嘻嘻的仰臉,幾步走到弘璟跟前。
“走吧,都餓了。”
唐曉抱著孩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狗皇帝身后。眼前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電視里太后的嘴臉。
然后得出一個悲催的結(jié)論,凡是太后都是壞的。看看小燕子和紫薇被揍得多慘就知道。看看慈禧老佛爺就知道。
再加上,和皇后的一次不歡而散。想必皇后肯定也不會想看見自己,去揭她的傷疤。
那如今怎么辦?當(dāng)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然后……
“哎呦……肚子疼……疼……不行了,我要找銀翹他爹去看看是不是吃壞東西了……”唐曉正走的好好的,突然捂著肚子就蹲下來,聲音痛苦的很。
身后的奶媽急忙上來接過小皇子,緊張的問:“醫(yī)女要不要緊?”
“要緊,很要緊,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唐曉死命的抱住肚子,把好好的一張倆硬是擠的慘不忍睹。
“啟稟皇上,醫(yī)女肚子疼,可能吃壞東西了!”
弘璟回頭,眼神巨冷,鼻孔輕哼一聲:“還沒吃飯呢,怎么就吃壞肚子了?醫(yī)女難道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唐曉眉頭一緊,這狗皇帝居然不是那么好騙的。但已經(jīng)裝了,也不好立刻起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很痛苦的說道:“對啊,沒吃東西肚子怎么那么疼……哎呦……難道是那什么要來了?”
這個借口雖然難以啟齒,但總不會再被狗皇帝揭穿吧。
“醫(yī)女難道是……來了……癸水?”奶娘不好意思,聲音很小很小的問。
丟人就丟人吧,只要不去赴宴怎么都好。于是唐曉咬牙點(diǎn)點(diǎn)頭。
這下弘璟還真不好說什么了,畢竟是女人家的事。
“皇上恕罪,看來,我是不能帶小皇子赴宴了。但是奶娘我是很放心的,所以就勞煩奶娘替我好好照顧小皇子。”
唐曉見狗皇帝不再說什么了,慢慢起身,痛苦的說著,然后轉(zhuǎn)身,捂著肚子慢慢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