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路走,一路停,直到七月十二日晚才堪堪到了陽明山的行宮。
弘璟三天的齋戒沐浴也改成一晚上完成。
沒有人煩著,唐曉就去瞎逛,想偶遇提前到來的弘雋。
但依然是苦逼的錯過。
好容易有目的的晃悠到弘雋的小院,便被告知,慶王爺已經連夜上陽明山佈置去了。
唐曉搖頭的往回走。什麼時候弘雋這麼忙了?以前就是個失業王爺,不會得到任何差事的閒人,這一次祭祀之行,他倒是忙的天天看不見人影。
祭祀在陽明山,皇家禁地,只有皇族和大員能進。她不能上山,看來明天又看不到弘雋了。
掰著手指頭數數,都七天了。出來第一天他就發病,也不知道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腳下踢著小石子,撅著嘴,低著頭悻悻不樂的往回走。
然後腦袋直直撞上一堵牆,被彈回。
擡頭,宋寒肖站的木頭樁子一樣,動也不動。
唐曉後知後覺的揉揉腦袋,錯開身子繼續走。
“你的手好了?”宋寒肖木訥的問了一句。
“嗯。”唐曉有氣無力,眉目無神的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走了十幾步,突然瞪眼,想起什麼急忙轉身。宋寒肖已經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唐曉拔腿就往宋寒肖的房間跑,在他堪堪要關門的時候,擠進去。
“嘿嘿,我們好幾天沒見了,還真挺想念你這個同僚的。”唐曉眉眼都帶著討好的笑,好像狐貍一樣半瞇著眼,腮邊的梨渦也很是可愛。
宋寒肖不知道一個人眨眼的功夫,前後的表情可以相差如此之大。但看見這樣鮮活的唐曉還是覺得,比剛纔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多了。
宋寒肖側身,把門口讓出來。唐曉急忙竄進去,自顧尋了個座位坐了。
“過來坐啊,別客氣。”
宋寒肖嘴角抽了一下,這好像是他的房間吧。
宋寒肖不願意在嘴上起爭執,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幾下,也就不抽了,依言坐下。洗耳恭聽,這女人到底變臉要幹什麼。
“這幾天都是宋御醫在照顧慶王爺的身體。所以,我想問問慶王爺的身體現在怎麼樣,好沒好。”唐曉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宋寒肖倒了一杯茶,又雙手推到他的面前。
宋寒肖低眉看著還輕漾的茶水,視線卻不由得挪到茶杯邊那蔥白一樣的手上。
“唐醫官很關心慶王爺?”宋寒肖的尾音略略提起。
他想起唐曉出行的時候曾很寶貝一個包袱,但後來慶王爺犯病,她就鄭重其事的把包袱裡一個挺重的東西交給他,還特意囑咐給慶王爺。
難道……眼前這女人對慶王爺存了什麼非分之想?
宋寒肖擡眼看唐曉,唐曉這一瞬間也是心思百轉。
聽宋寒肖的口氣,帶著一絲質問。
難道自己表現的那麼明顯麼?
如今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敵我不明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對方的無間道。
眼前宋寒肖,一身肌肉結實,眼中時而精光閃過。顯然不像是個專職醫生,來御醫院倒好像是兼職。如果醫生是兼職,那主職是什麼?細作。又是誰的細作?萬一是弘璟的,就是來調查弘雋和自己關係的……
唐曉渾身一個激靈,覺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差一點就要把弘雋給暴漏了。弘璟現在抽風的對自己有意,萬一知道自己對弘雋有意,那弘雋不是就倒黴了。
“那啥……我哪有對慶王爺上心,不過是我太負責而已。你知道的,慶王爺之前是我一直在治療,現在突然換醫生,怕他不適應,所以就本著負責的態度問問而已。”
“這樣啊,那唐醫官的高風亮節還真是讓宋某佩服。”宋寒肖不太相信唐曉的話,卻也不拆穿。“慶王爺現在的身體還好,那一日只是偶感風寒,經過幾次服藥,身體已經無大礙。”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唐曉忙不迭的點頭,就想擡屁股走,可是手腕上的布什麼時候被這傢伙給拆了?
“恢復的不錯。但是傷口很深,以後恐怕要落疤了。”
“落疤就落疤唄,又不當吃不當喝的。”唐曉渾不在意的自己把布又胡亂包上,起身就走。
宋寒肖看著唐曉的蹦蹦跳跳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勢,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不可思議的出現一點點笑意。只是這笑意有點點淺,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這一夜是唐曉出行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因爲明天上面的人都去陽明山,她們當差的不用去,可以自由活動一天。於是唐曉和銀翹一起早早的睡了,說好明天要去陽明山下的黃柳鎮去趕集。
第二天,唐曉和銀翹收拾吃完飯的時候,皇上已經率衆出發了。出去行宮趕集的途中,聽說今天那祭天的陣勢很大,很氣派。就是皇上身邊穿著一身硃色華服的妃子差強人意了點。
唐曉和銀翹當做笑話聽了,一路打聽到了市集。因爲穿著便服,兩人又都是不諳世事的丫頭模樣,倒是玩的自在的很。
南街的麪人,西街的粉皮都是不錯。
走到一處熱鬧的地方,好多人圍成一個圈,還有個身量不高的小子在賣力的喊著:“一文錢一個圈,投中什麼給什麼!”
唐曉好奇,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她要見識見識抓獎彩票的祖宗。套圈應該就是現代那些玩意兒的原型。
圈裡有一個小女孩正在套圈,可是五個竹圈扔完,一個也沒套中。然後不願意的嚎啕大哭,旁邊一個婦女哄著女孩出了場。
“我來十個!”唐曉在古代憋了這麼久,難得出來放鬆一回。一看這玩意挺好玩,立刻從銀翹的荷包裡掏出一個碎銀子扔給賣力吆喝的小子手上。
小子年歲不大,眼神卻是猥瑣。奸笑的過來遞給唐曉是個竹圈的時候,還不忘色迷迷的看了她一眼。
唐曉嫌惡的一番白眼,想著,要把他擺在地上的東西都套走,看你再敢賤兮兮。
看看地上,木頭篦子,粗瓷茶壺,劣質荷包,好套的沒有幾個值錢的的。最裡邊也有幾個好貨但是距離遠,有風,手裡又是竹圈很難套。
“銀翹,你要啥?”唐曉左手臂上套著九個竹圈,右手拿著一個,站在一條紅繩外,彎腰做好準備姿勢,回頭問了一句銀翹。
“我要那個青城的胭脂。”銀翹倒是識貨。一眼就相中遠處的胭脂膏子。
“好咧。”唐曉應了一聲,十拿九穩的拋出竹圈。但是結果卻是大跌眼鏡。竹圈居然就跑偏了!
四周的人一陣鬨笑,還以爲這丫頭有什麼本事,原來也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