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俊從小到大,腦袋已經(jīng)被打成金剛頭了,這一個不輕不重的小拳頭,就跟撓癢癢差不多。
“媽咪,你輕點,我是沒事,仔細(xì)你手疼。”小俊俊嬉皮笑臉的踮著腳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媽咪你快來,吃個紅色的呢,還是吃個綠色的。”
“媽咪還沒洗漱,你先吃吧。”
小俊俊得到允許,立刻忍不住的捏起一個花生糕扔進(jìn)嘴裡。唐曉搖頭笑笑,把外衣穿上,又對著鏡子裡梳頭。
暈黃的銅鏡裡,自己的臉已經(jīng)不如三年前那麼青春亮麗。雖然皮膚無褶無皺,但是常年生病,臉色透著一種氣血不足的黃。連嘴脣都是沒有血色的蒼白。伸手摸摸暗淡的臉和浮腫的眼底,自嘲一下笑,已經(jīng)成了黃臉婆了呢。
早餐簡單吃了包子清粥。肖寒買了一輛普通馬車,一家三口上車,往黃山腳下的韓莊院走去。
馬車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官道上不時有行人馬車路過,這些都讓小俊俊覺得新鮮好玩。他索性爬出車廂,坐在爸爸懷裡,一邊幫爸爸駕車,一邊看沿途的熱鬧。
另一處宅院。
弘雋一身素衣白袍站在窗口,眸中卻沒有窗外風(fēng)景,手指有節(jié)奏的一下一下叩擊著窗臺,不知道在想什麼。
黑虎站在一邊忍不住提醒:“主上,飯涼了。”
“此次我們出皇城的事情雖然不是秘密,但是路線絕對是沒有公開的。可是纔出來沒幾日就碰見刺客,你說這會是巧合麼?”弘雋與其是在問黑虎,莫不說是在自言自語。
“主上是說……宮中有內(nèi)奸,或是我們的行蹤早就泄露了?”黑虎一驚。
“一切還都不知道,但是要想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現(xiàn)在,唯有去韓莊院讓風(fēng)老二調(diào)查一下。”弘雋回身:“備車,去韓莊院。”
有時候,命運要想把兩個人連在一起,殊途也可以同路。
又一輛馬車很快駛出了這座富庶的城郭也往黃山腳下的韓莊院而去。
弘雋坐在馬車裡,手裡翻著一本昨晚打發(fā)黑虎去偷的賬本,心裡卻想到了曾經(jīng)爲(wèi)自己東奔西走的韓楓。
風(fēng)老二自從幫自己奪了江山之後,就請退回到韓莊院,再不管朝中事,做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江湖人。三年期間,韓莊院從一個瀕臨沒落的江湖家族一躍成爲(wèi)江湖第一大幫派。
風(fēng)老二有這樣的能力弘雋一點也不懷疑。只是遺憾的是,他當(dāng)年對風(fēng)老二的猜忌,讓風(fēng)老二失望,不再朝政。不然現(xiàn)在,朝中有他坐鎮(zhèn),他只怕會更輕鬆。
當(dāng)年……當(dāng)年自己感情用事,自私武斷,是讓很多人寒心的。這麼多年沒見過韓楓,不知道他是否還介懷著當(dāng)初的事。
不知覺一天就在馬車上過去。晚上,肖寒他們沒有趕到前面的鎮(zhèn)子,只是在傍晚的時候,聽到暮鼓,還有傳來誦經(jīng)的聲音。
肖寒露宿野外沒關(guān)係,可是有唐曉和小俊俊在,肖寒不做猶豫的就驅(qū)車上山。不多時,一座恢弘的寺院就出現(xiàn)在肖寒眼前。
肖寒叩響寺院大門,有小沙尼來開門,帶著借宿的施主去後院。
小俊俊第一次看見不長頭髮的人,好奇的不得了。總想跳起來去摸摸那沙尼的光頭,幾次都被唐曉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兩間客房,收拾的乾淨(jìng)整潔。
“坐了一天馬車,你歇歇,我去給你煎藥。”肖寒安頓好唐曉拿著隨身帶著藥罐子就要走。
唐曉抽著小臉:“少喝一天死不了的,你就別麻煩了。”
“不行,別的事都能依你,唯獨這件事不行。”肖寒平時都溫吞的好像白開水,唯獨一提到熬藥,煎藥,喝藥,那開水就瞬間冷了好幾度。
小俊俊自告奮勇:“爸爸,我也幫媽咪熬藥去。”
唐曉豈會不知熊孩子的心思。想著他現(xiàn)在正是淘氣的時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看著一大一小一個拿藥,一個拿藥罐子往後院走去。唐曉搖頭笑笑,出門。她一進(jìn)門就聽見寺院一個大殿裡誦經(jīng)的聲音。她不知道那些和尚在念什麼,但是聽了總是有安心靜神的感覺。於是,她順著聲音慢慢往大大殿走去。
“黑虎,我怎麼聽見有暮鼓的聲音?這附近有寺院麼?”弘雋撩開車簾子,往聲音來源看去。
“回主上,左邊兩裡是一座圓通寺。大梁建國時便有此寺院。”黑虎回身說道。
“去圓通寺。”弘雋想也不想的說道。
黑虎瞭然,這些年主上一直齋戒,習(xí)慣了他見寺院就進(jìn),見菩薩就拜。
馬車掉頭往山上走去,不多時就到了寺院大門。
那兩個小沙尼又來開門,一邊恭敬請施主進(jìn)門,一邊在前頭小聲說話:“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剛剛來了借宿的,這又來借宿的。”
另一個也小聲說:“是啊,平時寺院一個月也不見一兩個借宿的呢。”
弘雋渾不在意兩個小沙尼的悄悄對話,只是一邊走,一邊看著大殿裡那跪坐了一殿的僧人在虔誠的誦經(jīng)。
自己從前不信佛,不信命,只信自己。
可是多年前的那一次,唐曉受著委屈把雪舞的陰謀揭穿,把雪嬈送給自己,獨自離開之後。多日不曾找見她,他恓惶不安,六神無主的時候,第一次拜了佛,求了菩薩。
後來,唐曉真的就主動來找他。
自此以後,他開始信佛拜菩薩。所以,每次聽到這樣的誦經(jīng)聲,都會覺得心裡的恓惶暫且壓下,六神安寧。
正要經(jīng)過大殿的時候,一個身著玫粉色裙裝的女子從殿後轉(zhuǎn)出來。
女子歪頭好像很好奇的看著殿裡誦經(jīng)的僧人。女人身姿纖細(xì),柔軟,走得很慢。讓弘雋腦中不由的想出一闋詞:風(fēng)過耳畔拂玉面,秋波湛湛妖嬈姿。身如楊柳嬌如嫣,湘裙斜曳顯金蓮。
匆匆一瞥,弘雋已經(jīng)過了大殿。他不由的自嘲笑笑,不過是就看見那女子的一個後腦勺,怎麼就知道人家秋波湛湛,玉面妖嬈了。堪稱起自己那樣的形容的,只得心中唯一的她而已。
這女子可能就是小沙尼口中之前來借宿的施主吧。
小沙尼帶著弘雋和黑虎到後院,找到惠南師傅:“師傅,有施主請求在寺院借宿一夜。”
法號惠南的和尚是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對著弘雋雙手合十,宣了聲阿彌陀佛:“施主請隨貧僧來東廂客房。”
弘雋也雙手合十:“多謝師傅留宿。”
東廂房離後邊齋堂很近,弘雋一進(jìn)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轉(zhuǎn)頭尋找味道的時候,惠南師傅似乎明白弘雋的心思,便說道:“今日寺院還來了別的施主借宿。但是有一位女施主患病,其夫君正在齋堂院中爲(wèi)妻煎藥。施主若覺得此房間不妥,貧僧爲(wèi)您再換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