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回來接管瑞遠嗎
走出公寓的寧呈森並未直接下樓,而是去了樓道的通風口。
暗夜裡靠著白牆,樓道里昏暗的燈光將他本就修長的身影拉的更長,倒映在牆上,有晃動有剪影。
他的視線在窗外而並非公寓,樓下那些扛著攝像機的人影猶在,他就那樣靜待著,將耐心發(fā)揮到極致,觀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夜裡九點十二分,寧呈森百無聊賴,拿著手機翻各種記錄,有米初妍之前發(fā)過的簡短信息,也有兩人之間偶有的通話往來。
中午的航班,寧呈森仔細算了算,米初妍抵達穗城,至少還要六七個小時,那時候倫敦是凌晨三四點,而穗城,則是臨近中午一點。
他想要等到米初妍下機,安全抵達的信息,自然要等到下半夜。
才分開,便已是想念。
想她在飛機上不知能不能安然無恙,想她到穗城後不知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想未來的那段時間他不在她的身邊,她會不會惦著那天發(fā)生的事放不下。
想著想著,她那張滿是生氣的容顏便已經躍入他的腦海,翻動手機的時候,有些懊惱,爲什麼沒在手機裡保存一張她的照片,這樣的話,不管以後身處何地,不管是不是分屬兩城,只要想了,便能打開來,認真的看。
也不知站了多久,感覺到腿有些麻,纔等來寧振邦的電話,告訴他,可以離開了。
話後,又警告寧呈森,別跟伍樂旋靠太近,否則,惹都惹不完的是非。
話提及此,寧呈森多問了句:“你說何銘濤?”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寧振邦哼了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直接將通話切斷。
亮屏漸漸暗下,寧呈森攥了攥手機,心中略有思量。
何銘濤的尾巴尚未抓住,他和寧翰邦鬥,斗的越兇,何銘濤就越容易坐收漁翁之利。如他那樣的人,可以利用伍樂旋一次,自然可以利用第二次,最重要的是,伍樂旋屈服於他父親的利用。
只是,不探虎穴又焉得虎子。何況,他還真沒想過跟伍樂旋靠太近,這次,實爲不得已!
走出公寓樓,向著斜路口的斑駁樹蔭過去,那裡,隱著他的車子,還有,坐在車上的摩頓。
寧呈森上了車,依舊後座,並未急著讓摩頓開車,而是,就那樣等在路口,看公寓樓的方向。
如此等著,自然是有其用意的。寧呈森是想看寧婕會不會過來,自配的藥想要解不容易,但如果是寧婕,大概就沒有什麼易不易了。
如果今晚寧婕會過來,那則說明寧翰邦跟寧婕的勾當足夠深,深到不管寧翰邦大小事寧婕都願意出力。
如果寧婕沒有出現,那或許又說明,其實寧翰邦跟寧婕的合作並不是那麼的毫無間隙,並不是無縫可擊。
目前爲止,寧呈森依舊一頭霧水的便是,寧婕爲何要做這些事,她到底是存著怎樣的動機。
說親,他的父親寧振邦跟她更親,說利,她從未表現過任何重利。
也不能在家裡旁敲側擊或者大張旗鼓的探究,寧婕是個聰明人,安德魯也是個聰明人,他的動作過於大,必然會打草驚蛇。
然而,等過了一個又一個小時,只除了偶有的過往車輛,寧婕的影子並未看到。
大約凌晨兩點,有車子在他公寓樓前停下。
寧呈森原本慵懶的坐姿,因爲暼到這一幕,當即直了身,爲了看仔細,甚至沒敢眨眸,只是,當看清從車上下來的人,寧呈森的臉色當即發(fā)黑:“怎麼是他?”
摩頓看見自家老闆活見鬼的面色,甚爲驚異,不由搓了搓眼皮,傾著身子,幾乎把臉貼到車窗玻璃去看,待看清那道倚在車身上的高大身影,頻頻往樓上望時,淡定了些:“爲什麼不能是他。何銘濤想要退,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瑞遠集團總要人接*班,老子退了,兒子總得回來過問過問。只不過,這深更半夜,他來這裡幹嘛?不會是知道他妹妹在樓上,想上去解救吧?哎森少您要不要過去擋擋,別等他上去了,鬧出節(jié)外生枝的事兒。”
“擋自然是要擋的。”寧呈森保持著手肘支窗的姿勢,修長的指節(jié)在脣側摩搓,幾下後,朝摩頓的後腦勺吱了聲:“你去!”
“我?”摩頓意外,轉過身看寧呈森,些許不確定又些許搞笑道:“我去能幹什麼?人家也不認識我,我用什麼樣的理由去擋他?說我是您的助理,然後說您不在樓上住如果要找您請繞道去寧家麼?他會不會當我是瘋子,三更半夜躲在這兒。”
摩頓是不知道何宴爵心思的,但只是這樣的胡言亂語,也是讓寧呈森猶如吞了個死蒼蠅,當下臉更黑了些,直接推開車門,長腿邁了出去。
公寓樓前的小徑,有路燈,有常春的樹木,夜風沁冷,黑髮拂動,寧呈森單手抄袋,另一隻手,依舊攥著手機。爲什麼會一直將手機攥著,實則還是因爲米初妍。
她跟徐暮雲搭乘的航班差不多抵達穗城,想要在第一時間得到她的信息,或者是,第一時間撥通她的電話。
長腿穩(wěn)步,月光下的身影依舊拉的極長極長,英挺的身姿,在這樣昏暗的夜色裡,即便辨不清容貌,亦能被他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從容淡穩(wěn)的氣質而捕獲眼球。
而對於何宴爵來講,只要寧呈森出現的地方,三米內他不用擡頭不用側首,也能感覺出來。
視線從某個樓層拉回,回身,對向迎面過來的寧呈森,面色平靜。
寧呈森站定,看著倚靠車身的何宴爵,瞇眸未語。
倒是何宴爵,平靜的面色漸漸漾開笑弧:“聽說你住寧家,我沒別的意思,就過來看看你這地方。”
“什麼時候回來的?”寧呈森每次見何宴爵,心情都不會太好,問出口的聲調,亦有些生硬。
何宴爵伸手,看了看腕錶:“十一點下的飛機,回了趟家,開了車出來,接著來了這裡。”
幾番言語,何宴爵的神色,並不像知道樓上有什麼事發(fā)生的感覺。
“回來接管瑞遠?”寧呈森又問。
“瑞遠?再看吧。這次回來,其實目的不在於此。”
年底的時候何宴爵同樣去了趟B市,呆的時間比寧呈森還要久,也曾在賀端宸的會所裡相遇過,但並未好好說話,算起來,那次見面到現在,時隔兩個來月,今夜算是第一次碰頭。
寧呈森未接話,似是知道他所爲何事,也或是知道,即便他不問何宴爵也會繼續(xù)說。
“不好奇?”等不到寧呈森的迴應,果然,何宴爵接著開了口:“明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我怎麼也得趕回來趟。”
“如果讓何銘濤知道,你趕回來是爲了什麼,他會不會氣的吐血?”寧呈森冷笑聲。
何宴爵所謂的大好日子,自然是指明天《全球科學世界》的出刊。
此類極富國際影響力的雜誌是半年刊,每個年度,只有上下兩期,集合的都是全球各科學研究界具有一定影響力的研究發(fā)明。
版面有限,能入稿的都是萬里挑一。
關於第三代AE抗生素的終極弊端攻克,寧呈森好幾年的心血,最終被定下首版,這還是虧了史密夫教授的後盾支持。
對於寧呈森來說,這自然是絕地反擊的大好日子,可對於何銘濤還有寧翰邦來說,算不上是什麼好日子。何宴爵是何銘濤的獨子,亦是寧翰邦的大舅子,胳膊肘純屬外拐。
何銘濤若是知道,何宴爵這幾年在穗城都知道寧呈森幹了什麼卻從來不通氣,不被氣的吐血身亡那還得多虧他身子板硬朗。
寧呈森的擠兌,並未讓何宴爵有任何的難堪,笑容依舊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我什麼德行我父親都知道,他本也就沒指望我能幹什麼。我都能偷著給曼夫柯的人透信息,你覺得,我還有什麼事不能做?”
“曼夫柯?”寧呈森略有疑問,眸光凝視間,忽地瞭然。
怪不得曼夫柯的人知道他對第三代AE抗生素有研究,怪不得曼夫柯的人前天會主動聯繫摩頓說要合作,指名道姓的要他負責,原來這個消息,竟是何宴爵給透出去的。
當時他只覺得時機不成熟,所以讓摩頓回絕,說這兩天沒空見面。
將透未透,既不損他利益,又能讓他拿到曼夫柯的合作,這確實是何宴爵的做事風格。只不過,從一開始,他要的就不僅僅是這個合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