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他打起女人來,亦能如此手下不留情
寬敞平坦的國道,一邊是江水,一邊是山丘。
遠(yuǎn)離了城市的喧囂和悶熱,江風(fēng)拂著水面,有細(xì)浪翻滾,亦有空蕩回響,昔日繁華碼頭早已空無一人,獨留一排廢船在滿是沙土的岸邊接受著長年累月的風(fēng)雨洗禮。
白色車身疾駛在國道上,兩邊風(fēng)景刷刷后退,本就發(fā)暈的米初妍,小臉猶如灰土,不停的身體晃動,讓她胃里的反酸感更是翻江倒海的噴涌出來。她惡心,忍不住嘔聲,感覺到發(fā)酸的污穢物馬上就要從口中噴出來,當(dāng)下閉緊了口,捂了回去。
回頭去看后頭,數(shù)百米的道都沒再有緊迫追隨的車,不由往寧呈森的后座拍,艱難啟口:“能不能緩點兒,把窗開開,我想吐……”
寧呈森開了夜燈,深鎖的濃眉從后視鏡中瞥看米初妍,深覺她的難受,卻不敢再多分散半秒的注意,低聲:“你吐車上,沒關(guān)系。”
喉嚨部艱難吞咽,捂著唇的米初妍,硬是壓下了喉口處的惡心,半蜷著身子在后座,輕問:“他們還會追上來嗎?”
寧呈森沒做聲。
匍匐在后座的米初妍,許是因為身子壓的低,重心不平衡,她感覺到車子晃的有些不正常,車速也快的不正常,好像駕的是飛機(jī),有一種飛騰狂飄的感覺,更有一種異味環(huán)繞在鼻尖。
心里當(dāng)下有不妙感油然而生,攀著寧呈森的靠座起身,她驚問:“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
伍樂旋早已在半昏半懵的狀態(tài),聽到米初妍的這聲驚喊,原本磕在車窗玻璃上的頭顱當(dāng)即抬了起來,目露驚恐的望著身邊的駕車人。
寧呈森表情嚴(yán)肅,卻并不顯得慌亂,皺了皺眉:“剎車有問題?!?
事實上,分岔口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車子的不對勁,臺封山的路況比較險峻,他如果硬是把車子往上開,到底會是車毀人亡。
兩相權(quán)衡下,他選擇走國道。
一直在找可以迫使車輛停靠的點,一直未有合適的地方。一邊是山石,一邊是江海,皆不是最好的方式。
無奈之下,他只能被車子繼續(xù)帶著往前。
所幸的是,前方不遠(yuǎn)處有棕櫚林,那邊四處是沙灘,行過幾公里終于找到一個他有足夠把握能讓車子安全停落的點,寧呈森自然鎮(zhèn)定。
然而,米初妍的聲音有些不和諧,緊跟著接聲:“不對不對,除了剎車好像還有問題,你們沒有聞到什么味兒嗎?”
因為胃里的不適,讓米初妍對特殊氣味尤其敏感,她蹙著眉尖捂鼻嫌棄的同時,寧呈森也有些變了臉色。
兩個人的眼神對碰,米初妍警鈴做響:“油箱!”
在跨江大橋下來不多時,他們曾在拐彎道跟攪拌車距離碰撞過,是不是因為如此的意外導(dǎo)致油箱出了問題,他們不確定,但十有八*九……
驚魂的夜晚,逃過了一劫又一劫。
如果說,剎車是因為有人動了手腳,那油箱的意外碰撞便是加速把他們推上了絕路邊緣,后面緊追的人早就不見蹤影,而他們,似乎在此刻,才是到了危險的制高點。
伍樂旋在撲騰尖叫,看得出來她極度的恐懼。米初妍也同樣恐懼,感覺心臟都要飛出來了,怎么能不恐懼,手心冒了許多汗,指尖是冰涼的,可是,看著寧呈森騰出一只手去壓制伍樂旋,米初妍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車子本來就已經(jīng)不平衡,如果車上的人再不配合,那寧呈森便更難掌控。
慘白著臉,她低聲問:“我們該怎么辦?”
米初妍原本是想?yún)f(xié)助寧呈森按住伍樂旋,然,許是寧呈森被伍樂旋惹出了火氣,注意到他動作的時候,直接吼斥:“你給我坐好!”
她都已經(jīng)感覺不出來,寧呈森到底是在斥罵她,還是在罵伍樂旋,因為,隨著他的那聲暴怒,‘啪’的一聲脆響,伍樂旋被他打偏了臉,亦驚懵了米初妍。
伍樂旋不動了,車廂里安靜下來了,寧呈森的那只手,重新回到方向盤上,緊握:“妍妍,你坐好,不要解安全帶,什么都不要做,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會!”
最后那幾個字,與其說是對米初妍的承諾,倒不如說,是寧呈森對自己的要求!
米初妍呆呆的,腦子里劃過的全是寧呈森給伍樂旋甩巴掌的畫面,好脆,好響,她聽著,都覺辣疼辣疼的。
她知道寧呈森脾氣不好,向來都知道,他分分鐘可以把人訓(xùn)的灰頭土臉,他也可以在厭煩何宴爵的時候拳腳相向,可是不知道,他打起女人來,亦能如此手下不留情。
可是能怎么辦,如果不甩伍樂旋這一巴掌,任憑伍樂旋這么失控下去,那他們還能有活路?
米初妍不知道寧呈森是怎么在心底盤算,只見他大力扭轉(zhuǎn)了方向盤,往著前方的棕櫚林直沖而上,沖過去的同時,一手緊握方向盤,另一只手,探過去給伍樂旋解了安全帶。隨著車鎖落下,副駕的車門被他推開,有些費力,幾乎是騰出了整個上半身,壓在伍樂旋上頭,才把車門推開,而他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早就被解了開來。
如果說,車子往前的撞擊力度過猛,那么,也許寧呈森的身子就會朝著擋風(fēng)玻璃飛過去!米初妍的心提到嗓子眼,棕櫚林就在眼前,三米,兩米,半米,而后,‘嘭’的一聲,車身再次劇烈跳動,側(cè)翻,副駕在底,車頭內(nèi)凹,駕駛室被卡。
米初妍驚駭,以為伍樂旋被困在下頭,爬著起身攀過去看,才發(fā)現(xiàn),副駕座的人不知何時已被丟出車門外,呈拋物線狀,墜地,滾落!
幾乎也在同時,車廂內(nèi)的夜燈熄滅,眼前一片漆黑,米初妍看不到駕車的男人,卻反而聞到更濃烈的油位,她驚慌,跟著解了安全帶,哆聲:“寧呈森?寧……呈森……你在哪兒?”
隨著她的聲響,溫?zé)岬拇笳拼钌蟻?,有些粘膩,米初妍反手握住?
她在醫(yī)院工作,對鮮血的觸感太熟悉,即便滿室都被濃烈的油味掩蓋,她亦從觸感中感覺到,他在流血。
在哪個部位,她第一時間掃眼四處看,然而,太黑,看不出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卻似是藏了無窮的氣力,勁實的長臂將她整個騰空抱起,飛奔,而后,撲倒在沙土之中。
落地的瞬間,巨響劃破了寧靜的沙灘暗夜,棕櫚林四周,皆被火光照的通明,火星蹦跳到林中,有噼噼啪啪的細(xì)響,燒灼著米初妍的心臟。
她沒有疼痛的感覺,這一路,她的大腦都沒像此刻這般清晰過,她的后腦壓著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插進(jìn)她的頭發(fā),挨著她的頭皮,她的頭皮感受著他掌心灼燙的液體流動。
她的身上被他密不透風(fēng)的壓著,小小的身板,承載著他全部的重量,很重,很痛,有些窒息,她伸手,環(huán)上了他的腰,顫抖著,往上,撫過他背脊,放置肩頭,再又往上撫摸他的眉眼,他的臉?biāo)谋橇骸?
心與心相貼的地方,能夠感覺到他快速而失穩(wěn)的心跳,米初妍劇烈不安,張唇,發(fā)覺口中干澀,好幾次,才擠出話:“寧……森……還好嗎……你還好嗎?”
好幾秒,無聲。
感受著他心跳的同時,米初妍的心也開始失了控,雙手四處游走,想要晃動他,然,他的身子那么重,又豈是她可動。
心在鉆疼,這種感覺,一次又一次的傾蝕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擊的她魂飛魄散,仿若之前在臺封山里頭的那聲槍響后,她的整個魂,也跟著丟了!
可是,這一次又好像不同,他就在她的身上,她能那么明顯那么真實的感受著他失穩(wěn)的心跳,如果他真的有事,那她也有營救的機(jī)會!
掙扎著起身,拼盡全力,卻因為他抱的太緊,根本動不了半分,幾分努力無望,米初妍扯著嗓子大喊:“伍樂旋!伍樂旋?。∥闃沸。?!”
那邊有嚶嚀聲響,足以可見,米初妍不停歇的喊聲,她有聽到。
“你快點過來!”
“我疼……”
“快點過來幫我!”
“……”
“他媽的!伍樂旋你是死了嗎?!快點過來幫我?。。 泵壮蹂郑直鄞孤?,掌心攥住江洋灘壁的沙土,朝著伍樂旋的方向猛拋,細(xì)沙被江風(fēng)吹回,撒落到米初妍的眼角,惹出嘩嘩的淚水,在她的頰側(cè),與細(xì)沙混合,變成灼熱的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