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好幾日,身子真的慢慢好起。不再有氣無力,甚至有力氣下床走幾步。
于金釵說的對,真的化險為夷。
偶爾也流連院里的美好風(fēng)景,卻總是黯然神傷。
長長的回廊,總能看見于金釵的身影,顧盼于茶花樹下,采擷一朵潔白如玉的茶花,逗弄懷里的孩子。
那個孩子,正是我的骨肉……
出乎我的意料,每日游玩后,她并未帶孩子來刺激我。嘴角浮現(xiàn)冷笑,她得意的日子不多了!
這日,陽光靖好。午后,人總是懶洋洋的。在屋里徘徊,忽聞見燒焦的味道。趕緊出門,瞧見藥爐子在冒火,黑煙彌漫,而魅兒竟然睡著了!
我登時踢翻藥爐子,喊醒魅兒,她明顯帶著哭腔,“小姐,對不起,魅兒睡著了!”
我無意發(fā)火,只是說:“沒事,你看火都撲滅了,要麻煩你重新熬藥了。”
遠(yuǎn)處,一個眼睛閃現(xiàn)金光。一動不動窺視我們這里的一切動靜……
“這是應(yīng)該的!”魅兒連忙伸手整理烏黑的碎片。我拉住她的胳膊,“放在這里吧,以免割傷,待會叫皮糙肉厚的男仆收走就好。”
這是真心話。所幸,收獲了魅兒的真心回眸,她定定看我,只說了兩個字,“值了。”
我大笑,等這兩個字,耗費了多少心思?!
——
許多時日,我忍下探望孩子的欲望,等待時機。
好似上天眷顧我,盛夏的傍晚,一個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來到我的住處,耳語一番,悄然離去。
我沖魅兒微笑,淡淡道:“她走了。”
魅兒傾身,也是笑靨如花,恭聲道:“小姐快去吧,時機不多。”
“壞丫頭!”我戳戳她的額頭,輕聲出去,留下兩字,“等我。”
——
這處房間靜謐,我悄聲進(jìn)入,踮起步子,左右張望,心下漸漸寬心,嗯,還不錯,不至于虐待寶寶。
走至窗前,把窗子掩一個小縫。月光靜靜灑入,照在嬰兒熟睡的臉龐上,平添可愛。
我忍不住,半跪在嬰兒床前,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寶寶。
他熟睡的模樣,略顯安靜,雙手規(guī)矩擺在胸前,整個人小小的。
臉型、鼻子,嘴巴,像足了欒沂。只有那眉毛,微微像我。
不禁悲戚,這寶寶,竟然百分之八十像欒沂,剩下一點點,才有我的影子。不是對我最大的嘲諷嗎?
欒沂和秋楠醉生夢死,而我,卻要獨守空房,艱辛養(yǎng)育孩子,這,公平嗎?!
我也有我的人生啊!
恍惚間站起,握緊拳頭,決定帶寶寶遠(yuǎn)走高飛,算是對欒沂的最后報答吧。
不想繼續(xù)看寶寶,轉(zhuǎn)身欲離開,可是,寶寶卻倏然睜開眼睛,雙手在胸前舞動,甜甜朝我微笑。
“咯咯”的笑聲掃去了我的遺憾,也帶走了我的決絕。
我復(fù)蹲下,也朝他笑。
這大概就是血濃于水吧。即使出生至今從未見過一面,仍舊記得對方。
我伸出手指,撫摸他柔滑的臉頰。
他繼續(xù)“咯咯”笑著,小手很有力地攫住我的手指,放入嘴里吸允。心里一甜,長得像欒沂又何妨?他始終留著我的血啊,他永遠(yuǎn)都是我的寶寶!
他不斷允吸,力氣加大,我微微詫異,忽然意識到,寶寶餓了,生疏解開衣裳,寶寶柔軟的嘴巴在身上探索,終于尋找到母乳,用力吸住,小臉盡是喜悅……
多日郁結(jié)的胸悶散去,親愛的寶寶,我終于可以給你喂奶,我決不是不負(fù)責(zé)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