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娘娘在看向我的時候,眉目間的神色稍微一愣,然後轉頭向天帝問到:“天帝,這隻喜鵲你準備如何處置?”
天帝愣了愣,還是如實說到:“不瞞娘娘,這次喜鵲因爲所犯天條太多,正準備送至斬仙臺正法。”
“罷了,說來它和我還有些淵源,看在我的薄面上,天帝就從親發落如何?”女媧娘娘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和天帝商量,但事實上,裡面隱隱透露出一種不容否定的氣勢。
天帝點點頭:“一切遵照娘娘的意思!”
“那就像其他喜鵲一樣,打入六道輪迴,至於下一世到底是富貴還是卑賤,這就要看天地造化了。”女媧在說完之後已經開始動身,飛出一段時間之後,餘音緩緩的傳來,“我先回宮了,剩下的事情你們酌情處理。”
因爲我的原因,所有喜鵲都受罰了,本來多好的一件事情,到頭來搞成了這個樣子,他們當然有埋怨,不過因爲旁邊有天兵守著,一時不好發作,我相信,如果沒有這些天兵的話,其餘的那麼多喜鵲肯定會把我碎屍萬段,在我們被押往輪迴口的路上,隊伍中滿是抱怨,他們抱怨的目標自然是我。
“唉,本來想著來增加功德,到頭來弄成了這個樣子,你們說,這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累累的跑過來,捱了一陣法術禁錮,等醒來之後被告知因爲有一直喜鵲沒到,織女扭傷腳了,責任要所有人平攤,這到底算哪門子事?”
“我倒是沒有怪他的意思,其實我早就想輪迴了,不過一直沒有勇氣死去而已,你們說,就算這次鵲橋會爛尾了,我們也有稍微的一些功德吧?那咱們下一輩子能不能做人?”
“做個屁的人啊,你沒聽那個天官說的麼,所有喜鵲都貶爲畜生,下一輩子,說不定就是豬啊,狗啊,貓啊,反正沒有翅膀的那些傢伙,想想就氣人,這下就不能飛咯!”
“從禽變成獸?你說我們是賺了還是虧了?似乎沒有什麼差別哈,反正都不被人看起,說實話,我還真希望變成一頭豬呢,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死的時候也痛快,不像喜鵲,天天被人奉作吉祥鳥,是吉祥鳥你倒是給我們些吃的啊,還要我們自己天天去找,真煩人!”
“輪迴之後還能不能想起前世的事情啊?說實話,我很想揍那個不到場的傢伙一頓,它一個不到場,害我們這麼多個受罰,我想想就想不通!”
“貌似不能保持記憶呢,而且輪迴道里還有撕裂魂魄的東西,意思就是到了下一世,你已經再也不是現在的你了,有可能是好幾個人合在一起的,也有可能你只剩下之前一半的魂魄,所以,想找別人報仇,那簡直是空談,你說要是他的魂魄和你的魂魄合在一起了,你還打你自己不成?”
隊伍徐徐的前進著,月柔一直在我旁邊默不作聲,我有些擔心,很少見到她不說話的情況,她這是怎麼了,我關係的問到:“月兒,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麼?”
“沒!”她回答的很果斷,但幾秒鐘之後,她又小心翼翼的問到,“輕光,輪迴道里真的有撕裂魂魄的東西麼?那我們的要是被撕裂了,來生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想哭,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對我一點埋怨都沒有,還想著來生和我在一起,那些傳言也是從別的喜鵲那裡聽來的,實際情況是什麼樣子,也只有等我們經歷過了才知道,可是,經歷之後,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麼?想了想,我只有安慰的說到:“沒事,心誠,則靈,只要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那麼,天地間的什麼都不會把我們分開。”
“月柔很愛輕光,很愛很愛,輕光很愛月柔麼?”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我看到她的瞳孔中只有我的影子。
“很愛很愛!所以我們來生還能在一起的。”我笑著點點頭。
第一批喜鵲到達輪迴口時,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很是害怕,都不敢進去,這時,掌管這裡的馬面說到:“別怕了,又不是叫你們進這個洞口,你們想進還沒有修到那個福分呢,這可是人道,天帝有令,你們要進的是畜生道,那個位置還在遠一點的地方,牛頭,過來帶他們過去!”
也許是禽獸同根的原因,那些喜鵲在見到畜生道的時候心情就平復了很多,就是嘛,這個洞口看起來就沒有之前的那個恐怖了,前面那個洞口,一眼看去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那裡就意味著廝殺,勾心鬥角,搬弄是非,經受萬千折磨。沒有了恐懼感,喜鵲一批一批的進去,輪到我們時,隊伍已經到了末尾,我深情的望了月柔一眼:“月兒,來生見!”
“輕光,來生見!”她說完時,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角,似乎一放手,便會形成永世的錯過。
我縱身跳了進去,力道將她也帶了進來,我們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很久之後,感覺像是過去了幾百年,有一些東西從我的身體上劃過,我裂成了兩半,月柔也消失了蹤影,關於裂魂的那種情況是真的,有一滴淚從我的眼角滑過,造化弄人!主導我意識的一邊掉落進了一個深深的漩渦中,開始,我還能感受到我另一半靈魂的存在,到了後來,便完全沒有知覺,擁有意識的這一半,記憶也一點點的被消磨掉,我放棄了掙扎,等待命運的安排。
當我擁有知覺的時候,我發現我在一個狼窩裡,狼媽媽正在給我餵奶,我看著她,傻傻的笑,她似乎被我的表情逗樂了,便俯下身子,用舌頭舔了舔我,舔的我一陣發癢,吃飽之後,媽媽就出去了,窩裡剩下我和幾個兄弟姐妹,我們高興的滾過去滾過來。擁有知覺的第二天,媽媽像昨天一樣出去了,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我和兄弟姐妹們的肚子越來越餓,有些堅持不住,直接餓死了,等我快奄奄一息的時候,終於等到了媽媽,不過是她的屍體,她在獵人的手中,獵人好奇的打量著我,然後看了看旁邊餓死的兄弟姐妹,給我餵了一些水,將我抱到了他的袋子中。
就這樣,我狼的身份消失了,他把我像狗一般的養著,我慢慢的長大,和我一起生活的,還有一條母狗,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覺特別親切,那種別樣的感覺產生自靈魂裡,我對她說到:“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我也有這種感覺!”她溫柔的說到,從那以後,我們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朝夕相伴。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玉笛!”她說的很肯定,“其實我本來沒有名字的,從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就生活在了這個獵人的家裡,主人可沒有給我起名字,在見到你之後,腦海裡才突然蹦出的這個名字,那你叫什麼?”
“我也沒有名字,不過你可以叫我哥哥,反正就是我比你大!”我開始耍起賴來。
沒想到她一點也不詫異:“好奇怪的感覺呢,在我的印象裡,似乎本來就該叫你哥哥的,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其實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叫你哥哥,不過覺得有些倉促,現在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哥哥!”
“玉笛,哈哈!”我笑了起來,說不上爲什麼笑,就感覺滿心的歡喜。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和她也在這個小院子中長大,有時候,我們可以跑到院子的外面,可看到的,只有茫茫的戈壁,“這是哪兒?”我問她。
“聽主人說過,這裡似乎叫烏魯克恰提,這是他們的語言,意爲大山溝分岔口,屬於疏勒都督府管轄。這片土地在很久以前似乎是他們祖先的,不過到了後來,卻被一些其他民族的人攻打下來了,聽說這個朝代叫漢朝,他們就是被那些漢人統治。”很顯然,玉笛對於主人的言談很關心,而我,總是在主人說話的時候,不是發呆,就是落神,似乎永遠也靜不下心來。
我點點頭:“這樣啊!”心中卻開始憧憬起遙遠的地方來,有沒有一片土地,不像這裡的這麼荒涼?滿目的沙石,已經看的我雙眼疲憊。
主人開始帶著我們倆去狩獵了,穿過了那些山澗,我們會遇到很多鳥啊,兔子啊之類的動物,每當這時,主人就會下令讓我們去追,而我,因爲天生的體格強健,總是跑在玉笛的前面,也因爲如此,主人對我格外的器重,因爲我給他抓的獵物總是最多的。幾次之後,主人更加的肯定我的能力,有時候,甚至不帶玉笛前去,對於食物的分配上,主人自然也給玉笛分配的少了起來,我因爲在外面就吃得很飽,回來後他還給我分很多,所以,我總是把一部分讓給玉笛,她對於這些食物,顯得有些排斥:“這是你應得的,和我沒有關係!”
“你不吃飽,怎麼能和我一起去幫主人抓到獵物呢?”在我再三的勸說之下,她終於肯吃了,也因爲這樣,我和她的關係更近了。
在時間的推移中,我承認對她產生了某種愛意,這種愛發自心間,讓我無法自拔,到最後,一種獸性的渴望驅使著我,我趴到了她的背上,在最後,我只聽到她的一個聲音:“哥哥!”陽光很刺眼,這是發生這件事之後我唯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