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金橋住在山上的時候,雖然後面是一片祖墳地,但家裡經常人來人往,那股陰鬱之氣也就在這些人氣中慢慢的消散了。狗爾家要住好房子,搬上山來之後,因爲爲人比較低調,於是少了村裡的人去他家竄門,所以就慢慢的被那種陰鬱之氣侵蝕,得了不治之癥。又按先天陰陽之說:女人和孩子都屬陰的,所以家雷和慧琳在這種環境下並沒有什麼影響。
六爹回到了陰間,和其餘的三個陰魂商量了起來:“現在有一個我小時候的好朋友,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得了絕癥,我們要不要讓他也加入我們的隊伍?”其中一個陰魂一聽,有人即將死亡,“那還用說麼,難道你還想在這裡等,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等夠?”另外兩個陰魂聽了,也點頭同意:“咱們去把他勾來吧,反正你和他關係好,到時候你讓他想想辦法葬錯祖墳就行了。”
病牀上的狗爾本來身體就很差,現在更虛弱了,每天晚上都做一些夢,夢中的場景總有六爹的存在,“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老是夢到他,我要隨他而去了麼?”狗爾在心裡嘀咕。夢中的場景是那麼美好:藍天,白雲,清風,還有那一片林子。“狗爾,咱們一起去你家後面的林子玩吧!”狗爾看見一張模糊的臉,但還是能確定他就是六爹,“好吧!”似乎自己剛吃完飯,爸媽也不在家,狗爾爽快的答道。夢中的自己也變成了孩子,和劉六一起跑到了右間坡,那裡落葉滿天飛,一派秋天的祥和。我們一起跑過地上堆積的厚厚的木李子葉子,發出一陣唰唰的響聲,“狗爾,你看,地上好多木李子啊!”狗爾跑上前,“哇!真的好多,我們找些好的做陀螺吧。”狗爾建議到。“那你帶火柴了嗎?要是有的話現在就可以做。”劉六問道。狗爾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剛好有一新盒火柴,好像今天的飯是自己煮的,點完柴之後就順手把這盒火柴揣在了口袋裡。一起動手,撿了好多木李子,然後選出好的,一個個穿上火柴棍,可是木李子似乎是太多了,一整盒火柴都用光了,仍然沒有把挑出來的木李子用完。我們又找了一塊平整的地方,一起轉自己的木李子,看誰的轉的久,看著每次都是我的木李子最先倒地,我不幹了,便用手指把他的也推到,這時,劉六就會生氣的說:“狗爾,你耍賴。”夢中的場景又開始變換,我和劉六一起在割索索草,索索草長在那些筆直的巖上,可我們一羣小孩子就喜歡冒險,“狗爾,我割索索草是拿回家給爸爸編揹帶,你割草幹什麼啊?”劉六問道。狗爾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沒想好乾什麼,反正你也在割,我就跟著來割著玩唄,到時候拿回家當柴火。”劉六一聽,急了:“這個當柴火也燃的快,要不你給我吧,到時候媽媽給了糖精,我兌水了給你分。”狗爾一聽,很高興:“好啊,就這麼說定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一起割索索草,然後到了下午,一起喝糖水。好美好的感覺啊,可惜,這些都成了過去,狗爾醒來了,心裡一陣懷念。他又習慣性的向門口望去,然後呆住了,六爹正隨意的站在那裡,默默的看著他,“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狗爾發瘋一樣的喊道。六爹衝了過去,按住他,關心的問道:“爸爸,爸爸!你怎麼了?我是家雷啊。”聽到這個聲音,狗爾仔細的看了看,真的是家雷,那劉六呢?他再次看向門口,那裡空空如也。
“要不這樣,我們附在一隻貓頭鷹身上去勾魂吧?”其中一個鬼魂開始商議著具體操作之法了,“我覺得挺好,他們那座房子本來就修在一個陰氣很重的祖墳旁邊,反正貓頭鷹也喜歡陰氣重的地方。”另一個查看過了狗爾家的鬼魂附和。“那誰去呢?”六爹向他們發問了。“這還用問麼?你和他小時候關係那麼好,當然是你去了。”其餘三個鬼魂異口同聲的說。六爹聽了,苦笑著搖搖頭:“好吧!不行的話你們再去。”
狗爾家最近來了一隻貓頭鷹,每天晚上九點過的時候,總歇在那顆枇杷樹上“唔唔唔”的叫個不停,一天,兩天,狗爾的病象越來越重,當第三天貓頭鷹來叫喚的時候,慧琳出來了,撿起她早就準備好的石頭,朝枇杷樹上就是一頓亂砸,“唔…唔…唔…”貓頭鷹叫的更厲害了,不過過了一下,貓頭鷹就拍拍翅膀飛走了。六爹附在貓頭鷹身上去勾魂,一天,兩天,眼看著第三天就能得手,沒想到狗爾的老婆出來了,事先還準備了一大堆石頭,朝著他就是一頓亂砸,“哎喲…哎喲…哎喲…”六爹吃疼的叫著,可是從貓頭鷹嘴裡發出已變成了“唔唔唔”的聲音,堅持了幾分鐘,實在受不了這種疼,六爹就拍拍翅膀飛走了。
六爹向其餘三個鬼魂講了講在狗爾家的遭遇,他們聽了,一陣大笑,然後一個鬼魂說:“就你那點出息,幾個石頭就把你打回來了,看我的,我纔不怕她石頭砸,她砸的話我躲就是。”第四晚,一樣的九點過,貓頭鷹準時飛過來,慧琳生氣了,大聲吼著跑出來:“媽賣批滴,昨兒晚上用石頭都把你個***打不走撒?”慧琳從廚房拿了一把稻穀草,在手裡點燃就向枇杷樹下衝了過去,貓頭鷹一看見火,馬上嚇得拍拍翅膀就飛走了。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她…她…”貓頭鷹飛到了右間坡,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守候在那裡的鬼魂驚訝了,這是怎麼了,嚇成這樣?等他歇了一下,才說:“她老婆舉著火把要用火來燒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最怕火的,然後我就飛回來了。”其餘的鬼魂聽了,又是一陣大笑,“還說別人沒出息呢,你出息大,一點火就把你嚇回來了,看我的,她用火把你不知道往別的樹上飛麼?”又有鬼魂自告奮勇了。
第五晚,九點過,貓頭鷹又飛來了,這次慧琳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她準備了很多酒瓶子,每個瓶子裡都裝著一些煤油,瓶口塞著一團大大的棉花,當貓頭鷹再次過來叫的時候,她把這些酒瓶全都點燃了,貓頭鷹在哪個位置叫,她就把燃著的酒瓶扔向哪裡,那些酒瓶碎了之後,煤油濺到哪裡,火就燃到哪裡,弄得貓頭鷹歇的那些樹全都起火了。貓頭鷹再不敢逗留,拍拍翅膀,灰溜溜的飛走了。聽著貓頭鷹飛走的聲音,慧琳還不忘破口大罵:“***,看你這下還敢過來!”
貓頭鷹一身煙燻妝的出現在了其餘鬼魂的地方,“唉喲!看看我們的英雄回來了!”上一個被他損的鬼魂開始幸災樂禍了,“這還跑過去化了一身妝纔回來,不簡單啊,很享受啊!”貓頭鷹只是一直瞪著他,過了好久才說:“***你昨晚不是說是用火把嗎?今天怎麼改燃燒瓶了?有種你去試試,要是你的話現在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呢!”六爹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損,發話了:“要不這樣,你們三個其中一個附在貓頭鷹身上,另外兩個保護貓頭鷹,而我自己一個人去找狗爾,這樣,貓頭鷹的叫聲,加上我去勾魂,一定能把狗爾勾過來的。”其餘三個鬼魂一聽,舉雙手贊成,你說咱們怎麼一開始就沒有想到這麼做呢?
狗爾每晚都聽到貓頭鷹的叫聲,他能感覺到貓頭鷹是來催命的,因爲他感覺這種聲音越來越祥和,只有死亡纔能有的那種祥和。他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隨他去吧,人要死的時候總會死的,聽著貓頭鷹“唔…唔…唔…”的聲音,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再次進入自己的夢鄉中。“噓……”這一聲拉的好長,有人在吹哨子,他明白,天黑了,劉六在叫他一起去山上拔果樹苗了,他從家裡偷偷的溜了出來,到了他家後面那片林子裡,劉六正在那裡等他一起去葫蘆山拔樹苗。“狗爾,你來了,我們走!”劉六看到他的到來,說話了。黑燈瞎火的,狗爾只能看見一個黑黑的影子,但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劉六,不過好像自己又想起了什麼事情,他突然停下了身子:“你帶的有光沒?”劉六一聽,高興的說道:“放心吧,爲了今晚的行動,我悄悄的把家裡的電筒偷了出來。”“這樣啊!”狗爾安心了。於是夜色中,兩個黑黑的人影,快快的向葫蘆山爬去。一陣手忙腳亂的拔扯,兩人手中都抱了一抱果樹苗,這時候,一個亮光快速的靠了過來,劉六小聲喊道:“狗爾,快跑,有人來了!”兩人撒腿就跑,一陣急速的移動,又跑回了那個林子,可是再看看兩人懷中抱的樹苗,因爲跑的太急,已經丟了個七七八八。兩人開始坐下分享勞動成果,橘子樹平分,最後一顆枇杷樹,剪子包袱錘,狗爾幸運的得到了。他種下枇杷樹,看著他慢慢長大,枇杷樹長啊長,到了能結果子的時候,枇杷樹上飛來了一隻貓頭鷹,他長著劉六的臉,正在那裡“唔…唔…唔…”的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