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個身材魁梧, 穿緊身衣的男魔,八塊腹肌若隱若現,胡呦呦擡頭看著他, 卻想不起來是誰。
“怎麼, 美女不認識我了?”男魔笑道。
“是打鐵場上那個呀!”定春提醒呦呦說。
“這位小美女倒是記得我啊。”男魔衝定春笑笑。
“是你!”胡呦呦慢半拍道, 她說完就後悔了, 這時候最好裝不認識的, 於是她難掩緊張地說:“我,我不認識你!”
“本魔穿上衣服你就不認識了?”男魔眉毛翹得高高的,“啊哈哈!”他狂笑兩聲, 猛地撕碎緊身衣!唰唰!
“流氓!”定春忙捂住臉,手指翕開, 露出一雙澄亮的眼睛, 睜得比燈籠還大。
胡呦呦傻乎乎地看著眼前半果(luo)的男子, 半分羞恥之意都沒有,本著一顆純潔無瑕, 欣賞美的狐貍心,心無其他地點評道:“確實比相公身子好看點。”
爲何又想起他了?胡呦呦瞬間臉上飄起陰雨,撐著下巴,悶悶不樂。
“我既比你相公強壯,不如美人以後跟我?”男魔得意洋洋地說。魔界民風敗壞, 雖然不以撬牆腳爲恥, 可這時也有同座的男魔看不下去了。
魔界最不缺的就是帥哥, 你這身材算什麼, 好意思秀?看我的!
唰唰, 唰唰,接連幾下裂帛聲。
眼前又出現了幾副美體。定春下巴落地!老天爺好像故意在拿肉餅砸胡呦呦啊!跟著胡呦呦有肉吃!
她當下覺得接了個美差, 跟對了人!
胡呦呦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她隨口一誇,既然大家就這麼高興,那她不介意多誇幾個,認真地欣賞起來……
“幾位客官……”老闆娘站出來,笑得風輕雲淡:“莫要影響小店的生意好嗎?”
“滾開!”一個男魔不客氣地推了老闆娘一把,老闆娘後腿跌倒,撞到桌子,落下來一個杯子,摔碎成碎片。
“六夫人!”胡呦呦關心道,三步並作過去,想扶她起身。
“不用。”老闆娘推開胡呦呦的手,從竈上拿了把竹刷,埋頭認真地把碎片掃在一起。
胡呦呦覺得這事是她引起的,拿了旁邊的簸箕,愧疚地說:“六夫人,我幫你收拾吧。”
“不用,”老闆娘固執地說,埋著頭輕輕說:“奴家沒能耐趕走鬧事的人,所以請姑娘自行離開吧。”
這……胡呦呦猶豫著,確實只有這麼辦了。“阿杳,我喝夠茶了,我們回、回去吧。”她轉頭拉住定春。
定春依依不捨地看著強壯的男魔們,好一道誘人的風景!
難得一次,是胡呦呦拖著定春走的。胡呦呦還沒出店,最初的那個男魔跨步擋在她面前:“小娘子不多玩玩?”
“不玩!”胡呦呦沒好氣地推開男魔擋路的手,要不是定春拖後腿,她早想當衆變狐貍,逃之夭夭了。
“哎,”男魔復又勾住呦呦的下巴,一臉壞笑:“本大爺就喜歡你這中欲擒故縱的嬌娘子!”
“阿杳,我們變身逃吧!”胡呦呦躲開身子,按住定春肩膀說。
定春是假的阿杳,當然不會變天馬,所以不可能答應胡呦呦。她反拉住呦呦的手說:“呦呦,你剛還誇男魔哥哥們好看呢!坦白些,別害羞嘛!來來來,我們回座,陪男魔哥哥聊聊天。”說完諂媚地向男魔們笑笑。
“我喜歡這個袖珍的!”另一個男魔走過來,一把將阿杳抱起,摟在懷裡。
“阿杳!”胡呦呦喊道,無比擔心看著定春,卻見“阿杳”一臉嬌媚,幸福地捶打著男魔的果胸:“這個哥哥真壞!”
胡呦呦正感慨“阿杳怎麼變這樣了?”忽然雙腳離地,也被人抱住了。
“啊!救命!放我下來!”胡呦呦驚慌失措,卻掙扎不開。
“啊哈哈!”男魔狂笑,“讓美人看看本魔的本事。”話畢,舉起胡呦呦在頭上掄了幾個圈。
胡呦呦只覺得天旋地轉,俯視身下,一羣狂魔笑得十分扭曲,阿杳卻不顧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唯獨一張臉露出緊張又心疼的神色。
是六夫人。胡呦呦心中甚是感激。
男魔停下動作,將她放下,她頭暈目眩,手腳軟趴趴地,只好趴著男魔的胸膛,感覺到對方皮膚傳來的溫柔,終於羞紅了臉,心裡極難過:相公說過,只有他纔可以和我靠這麼近!今夕何夕,物是人非。呦呦即將貞潔不保!嗚呼哀哉!
獵物就在嘴邊,兩個男魔還有乾等的道理,當即向其餘男魔拱拱手:“各位仁兄不好意思呵,今天這兩位美人歸我們所有,各位莫要再想!”說完就要抱美人歸家。
“誰說只能一對一了?兄弟,帶我一個?”一個男魔驅身而來。
“呦呦呦……”胡呦呦在人懷裡哭得死去活來。
“咱們魔界是有這種玩法。”抱她的男魔說:“不過這小娘子身子太弱,經不住折騰。”說完又掂了掂胡呦呦,示意大家他無意私吞。
男魔訕訕,轉頭看著定春:“那這個呢?”
定春捂臉道:“人家還是個孩子!”
引得男魔們一片鬨笑,紛紛倒票“阿杳”——這小姑娘雖然肉少,但骨頭軟不磕牙。
男魔們正笑得逞,忽然有個聲音冷冷道:“都給我滾!”
胡呦呦下意識目光去尋那人,卻無意間瞟見,老闆娘驀地把手收回了袖中。
六夫人手裡好像捏著什麼東西,胡呦呦愣愣道,難道是暗器?想救我和阿杳?
“你是哪根蔥?”一個男魔別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少、少尊!”定春自然認得殷淳熙,臉上一僵,忙從男魔懷裡縱身跳到地上,猶豫了一下,勉強站著,沒有撲到地上行禮,畢竟她得繼續扮做“阿杳”,若是阿杳,定不會行禮。
殷淳熙白她一眼,傳音道:狗奴才,終於記得你現在是“阿杳”了?!
他剛到六夫人茶鋪,就看見那個和阿杳一模一樣的丫頭,依偎著別的男人,眼底風馬蚤畢顯,頓時怒火叢生!
當然,他還沒看清楚自己爲何生氣,單認爲定春失職可氣。他“呸”了一聲,對抱定春的男魔嗤之以鼻:“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一揮袖,扇飛了對方。
茶肆裡其餘人,紛紛跪到地上,想擄胡呦呦的那個,更是四肢伏地:“少,少尊息怒!”
“滾!”殷淳熙怒意未消,又找了個出氣筒,一擡手又揍飛一個。
“趙夫人,許久不見,看來你在我魔界過得不錯啊。”殷淳熙走到胡呦呦面前:“沒想到趙夫人風流成性,竟對我界魔人投懷送抱起來了?既然你閨房寂寞,明日我就送幾個男魔給你排遣寂寞可好?雖然你已是趙公子的下堂妻,可大庭廣衆之下,礙著趙公子的臉面,你也該收斂收斂刀巴心呀。”
殷淳熙善於歪曲事實,編排人一等一的厲害,胡呦呦早見識過,她垂著頭,狠狠道:“壞蛋!我不想見到你。”
“先過來,我們坐著談。”殷淳熙徑直進店坐下。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千萬不能罪殷少尊。”定春拉著胡呦呦走到殷淳熙身邊,硬把呦呦按到凳子上。
“少、少尊請喝茶。”老闆娘謙遜地埋著頭,兩手捧著茶杯,不停的顫抖。
殷淳熙微打量了老闆娘一眼,只見老闆娘頭上插著樸素的木釵,問道:“你挺能察言觀色的,爲何生意始終不見起色?”
定春虛眼看著老闆娘,不屑道:嘖嘖,本魔原以爲這老女人自持清高,對誰都一副愛搭不理的態度,嗬,不想她趨權附勢這麼厲害。
果然是我們少尊魅力無限啊,定春轉頭崇拜地看著殷淳熙,少尊作爲魔界未來接班人,時刻不忘關心民生啊。
老闆娘上了茶,雙膝跪地道:“回少尊的話,奴家本是一縷妖魂,不想去地府投胎,受五道輪迴之苦,所以躲來魔界修魔。雖如今已修成魔身,可魔界四顧無親,所以不敢把生意做大了。”
殷淳熙點點頭:“原來如此。”
胡呦呦擦擦眼淚,驚異地看著六夫人:原來六夫人是魔?魔也有好的?
定春盯著老闆娘,老闆娘說的有道理,可她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殷淳熙並未察覺異樣,只習慣性地透視了一下對方,見六夫人原型爲狐,但骨肉確實爲魔,遂擺擺手,“你退下吧。”
定春視線一直不離老闆娘,老闆娘起身的時候,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忙低下頭。這一對視,看得定春心裡七上八下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趙夫人。”殷淳熙喝著茶,悠然道:“你可記得那日芭蕉山上,我託趙公子傳話給令尊?”
“什麼令尊?!”胡呦呦氣呼呼地說:“本奶奶從小就沒爹沒孃!你魔通廣大,連這都調查不清楚麼!”
“呦呦,你少說兩句。”定春勸道,生怕胡呦呦惹她家少尊生氣了。
“趙夫人,在你失去手腳之前,就讓本尊來告訴你,你爹是個多麼冷酷無情的爹吧。”殷淳熙說完捻訣,先定住了胡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