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魔界之前, 文昌本打算先拿下三個魔族,然后披著魔皮偷偷潛入幽冥鄉。不料寶硯打草驚蛇,將的他計劃全盤打亂了。他沒想到結果竟是歪打正著, 多虧了寶硯, 憑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 不到一天就殺到這里, 正巧碰見了胡呦呦。若晚來一會兒, 胡呦呦肯定就被抓回去了,那才是真正的虎口奪食,危險不言自喻。
既然人已到手, 接下來便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撤!”他對還真和寶硯喊道。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殷淳熙迎風而立, 笑得從容不迫, “文昌仙君這么著急走, 是對自己不信任?”
這話說對了,因為文昌是個聰明人, 不想雞蛋碰石頭。
文昌不輸風度地笑了笑,“非也非也,本仙只是不想臟了自己的雙手。殷少尊,告辭。”
定春雖怕死,但也不敢走遠了, 方才殷淳熙叫她召集兵馬, 她立即拉燃了傳信彈, 一簇火花竄上高空, 爆竹聲響, 焰火四濺,四周瞬間明若白晝, 一個碩大的“夙”字,在永夜的魔界格外耀眼。
魔尊手下有一批幽靈死士,以速度著稱,名曰“夙”,取其部首中的“歹”字意,是魔兵的王牌。所以,文昌他們必須趕在敵兵到來之前,甩掉殷淳熙。
文昌并未想過全身而退,也早料到了此行必和殷淳熙交手。他說完“告辭”,扶著胡念念走了兩步,卻猛然回身,沖殷淳熙飛去,“呦呦,你帶人先走!”
他說話的同時,還真和寶硯也迎面沖向殷淳熙。
胡呦呦停在原地,回頭忐忑不安地望著文曲的翻飛身影。胡念念看出她的猶豫,勸她說,“呦呦聽話,我們先走。”
胡呦呦仍然不聽,胡念念便叫她傳話給文昌。胡呦呦想想了措詞,大喊道,“那個……仙君!殷瞎子已中了我爹的驅魔香,撐不了太久,我和娘先走一步,你們隨后跟上啊!”
文昌早想到了胡呦呦那個香囊,但他并不能肯定里面裝的就是驅魔香,所以計劃中把香囊當底牌留著。剛見胡呦呦撒出無色無味的金粉,他心中便有了數,這場戰斗不會輸,但他不知驅魔香何時起效,所以先拖著。
“知了!”文昌答道,右手執扇,畫出一道弧跡,一道湛藍的月輪殺向殷淳熙。
殷淳熙定定地站著,毫不躲閃,要試一試文昌的功力,雙手結盤輕輕一擋,便抵消了文昌的攻擊。
“哼,不過如此。”他輕蔑道,隨手一抬手臂,又擋住了還真的攻擊,他轉而看著還真,挑眉道,“你是蜀山派的道士?”
還真不答,揚起拂塵再次向殷淳熙劈去,蓄足了力道,卻不敵殷淳熙一個反掌,將他震落掉到地上。
還真緊握拂塵的手里,滲出幾滴血來,他仍不肯放松兵器,望著上方的殷淳熙說,“貧道此前已與蜀山劃清界限!蜀山與此無關!你若想尋仇,便找我罷!”
“道長好骨氣!小寶佩服!”寶硯一邊與殷淳熙角斗,一邊說。
“你這女子無門無派,光憑一身蠻力來撞本尊,真是無趣。”殷淳熙輕巧地躲過寶硯的攻擊,一邊對寶硯下定語,“你是何來歷?現在告訴本尊,饒你不死。”
寶硯接連幾下的撞擊都落空了,心里不免著急,干巴巴望著文昌,苦臉道,“君上,打不著!”
“別怕!”文昌接著揮柄攻擊,冷眼盯著殷淳熙道,“就由本仙告訴你,她是誰。”
殷淳熙一邊像撣蒼蠅一樣,拂開文昌的光輪,一邊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時文昌卻忽然收手,望著寶硯,迷茫道,“嘶……寶硯,你到天庭前,是什么來頭?”
殷淳熙笑意盈盈地看向寶硯。
寶硯被問得一愣,不知文昌為何突然問她這個,癡癡答道,“蓬,蓬萊老祖第十三代嫡孫!”
“哈!”文昌乘機法功,一刀藍光出去,擦著殷淳熙的臉龐飛過。那張美輪美奐的白臉上,瞬間多了一條紅口子,一道血順著臉頰留下,殷淳熙抬起手指揩了一下,又將手指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幽冷的目光射向文昌,“文昌仙君為了傷害本尊,把仙品拋之腦后,就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
萬年來,在戰場上他曾遇到的敵人,均是正人君子,出招光明正大,從不耍陰謀。他小時候,父王殷昊窮曾當著他的面嘲笑仙界戰俘,“你們這些神仙就是虛偽得很,你們要是會耍詐,就不會淪為我魔界的俘虜。偏偏你們自以為是,不屑于爾虞我詐,哈哈,真是愚蠢至極!”
文昌聳聳肩膀,“本仙帶來的兩個幫手,均是信得過之人,不怕他們嚼本仙舌根。少尊與仙為敵,你傳出去的話,仙人們誰信?呵呵噠。”
文昌剛呵完,忽然感受到兩道灼熱的目光,不肖說,自然是被還真和寶硯鄙視咯。他腆著臉,迫于壓力,再度沖向殷淳熙。飛出去之前,出于仁道,實則想挽回面子,好意提醒了一下對手,“接招!”
還真和寶硯也飛上來,三人攜手共同對敵!
“玩夠了,就該本尊上場了!”殷淳熙終于要放大招了,他或接或躲開三人的攻擊,這三人各有其長,合攻卻沒能達到三倍的攻擊力,看來是剛合作不久,幾輪之后他瞄準了空隙,左手扯住還真的拂塵,右手握住文昌的折扇,準備發大招先破了兩人的法器。
文昌三人暗道不妙,文昌反應迅捷,放開扇柄,一旋身伸腿踢掉殷淳熙的手,接住扇子。
“哼!”殷淳熙再次看扁文昌,“君子動口不動手,文昌仙君居然連腿都使上了!”
文昌仰著下巴,側視殷淳熙一眼,高傲道,“承蒙殷少尊看得起。”
殷淳熙右手落空,便在左手加了力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另一個也跑了,還真咬牙奮力想抽出拂塵卻如何也抽不動。
這拂塵本來是他師兄濟倫的寶貝,臨行前作為別禮贈與了他,他自身的兵器,在身后毫不起眼的破布中裹著,陶甲早就蠢蠢欲動了。
“出鞘!”還真大喊。
陶甲十分靈動地破布里鉆出來,以迅雷之勢滑了一劍,頓時殷淳熙的手腕流血如注。
“可惡,蜀山派看來也是不要臉了!”殷淳熙并指按住傷口,卻不敢封住血道,“為何會這樣!”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傷口流出來的血液,本來應該是紅色的,可里面為何,為何摻著金色的粉末?!
還真跳開十丈,語氣淡淡道,“貧道已被逐出師們,所言所行均只代表本人,殷少尊莫要再說蜀山的不是。”
文昌淡淡瞟了殷淳熙一眼,煽風點火似的說,“殷淳熙啊,回去告訴你老爹吧,你中了陸將軍最新研發的驅魔香,可能時日無多了,叫他早點準備你的后事,以免屆時手忙腳亂。”
“君上,驅魔香是什么?”寶硯站到文昌身邊說。
“胡說!”殷淳熙琥珀色的眼里,布滿了紅色血絲,窮兇惡極地盯著文昌。
文昌“啪”一聲打開折扇,像個先生一樣遙遙扇子,耐心向寶硯解釋道,“此香無色無味,單對魔族有害,使用簡單,要用的人拿自己的血開啟,香粉變會化為金色,撒到魔體上,從外而內滲入血液,能渡化魔族的功力,讓魔族氣衰而死。”講完,他笑著看向殷淳熙,“恭喜殷少尊,這驅魔香尚未真正使用過,殷少尊作為因它喪命的第一魔,應該能名垂戰史。”
“啊!”殷淳熙失控地嘶吼一聲,臉上青筋暴突,凄白魔爪向文昌揮過來。
文昌不擅攻擊,卻善于防守。他靈敏地一閃,躲開了魔爪,卻忘了身邊站著一個笨拙的寶硯,殷淳熙眼見失手,一調頭抓了寶硯一下。
寶硯連忙后腿,低頭一看袖子已被扯成條狀,露出四道血痕。
文昌皺著眉,心道,還好是皮外傷,未傷及內臟。他譏諷地目光看向殷淳熙,“殷少尊打架竟學凡間的婦人?撕扯啃抓……”他挽起袖子,伸出果露的左臂,“殷少尊,咬吧。”話中滿滿的挑釁。
“去死!”殷淳熙氣鼓鼓地說,他想捻訣定住文昌,卻突然發現體內有股力量束縛著他,就像屢屢點燃的柴火,點一次被澆滅一次。“不可能!”他低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攤開的雙手。
“讓我來!”寶硯仇視著殷淳熙,咬牙切齒道。話落身前變出一堵帶刺的石墻,驟風一般襲去。
“啊!”殷淳熙慘叫一聲,被撞到地上,渾身上下均是刺孔,鮮血直流,他迫不得已封住了穴道。
文昌三人跳到地面上,環環團住殷淳熙,成三足鼎立之勢,文昌立即捻訣定了殷淳熙。
“殷淳熙,還不束手就擒。”還真的劍鋒指著殷淳熙。
“啊啊哈,啊哈哈!”殷淳熙一陣逆天的狂笑。聽得另三人渾身雞皮疙瘩。
殷淳熙深吸了一口氣,半虛眼,恨恨地看著文昌,“本尊中了毒散才成為你們的手下敗將,本尊若是活不了,你們也休想活著走出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