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娘子丟了,你會怎么辦。”陶乙問。
“咔。”陶五五做出刀劃脖子動作,意思是自刎。
陶乙知道陶五五是個多情的樹仙,以前愛的是一二三,最后娶的卻是另外一位桃仙。
桃樹林雄樹多,競爭大著呢。油嘴滑舌,沒點哄小姑娘的本事,是娶不到老婆的。所以陶五五的答案不可采信。
其他幾個,連陶乙在內(nèi),都未成婚,所以答案也不能用。
胡呦呦是死是活,一群活動范圍只有方圓十里的樹,只能猜。假如告訴趙里仁這個消息,他們也不能陪他去找,只能等。
趙里仁正在樓下客堂,陪晏久安喝茶。
陶家酒肆,雖是酒肆,卻從沒接待過外客,客堂里冷冷清清。
等了許久,不見老陶下來。
“東橋兄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趙里仁踱到廚房,問正忙著的伙計:“你們小姐去哪兒了。”
伙計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磕磕碰碰地說:“我只是個廚子。”
趙里仁回到客堂,臉上仍然保持微笑,心卻撥涼撥涼的。
他以為陶家或許想悔婚,陶老爺把呦呦藏起來,不讓她見我,自己也不露臉。
陶乙上完香有一刻鐘,天上的月老還沒半點音信。他等不了了,一咬牙,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說:“先把趙公子蒙暈,這期間那小丫頭說不定就回來了。”
他果然這樣做了。廚子接了紙包,歡欣鼓舞地把蒙汗藥倒進(jìn)茶水里,交給小二攙茶去了。
桃爺爺沒說只能蒙一個,小二笑岑岑地把趙里仁和晏久安的茶杯都摻滿了。
這個藥藥效猛,趙里仁和晏久安才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東橋兄,對不住,我可能要先睡會兒。”趙里仁起身想喊店員給他找個房間,腳卻軟軟地站不起來,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識。
“無妨……濯纓兄勞累了,先去休息……”晏久安話未說完,就睡著了。
陶乙從樓上下來,一看蒙暈了兩個,怎么辦呢?有不能派人把晏久安送回府,因為桃樹是地仙,活動范圍有限。他只能好把兩個人一起安排到一間客房中。
藥效能持續(xù)一晚,這一晚么,暫且不會出事。
夜深人靜的時候,陶乙躺在床上,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襲來,他睜開眼,看見頭頂一片紅光四溢。他跌跌撞撞地趴到地上,來不及更衣:“小桃兒,拜見仙翁。”
“小桃子。”月老叫了人名字,卻不說話,活活要把人急死。
“是。”陶乙回答。
“你……”月老慢悠悠地說,臉上露出極享受這悠閑的感覺,“辛苦了。”
“為仙翁辦事,是小桃應(yīng)的本分。”陶乙說。心里不禁揣測,仙翁怎么都開始總結(jié)性的夸我了?難道這是表示我可以卸任,不管胡呦呦的事了?
月老重重的點頭,覺得小桃謙虛的好,年輕小仙就是該學(xué)著謙虛些。
“此事……”月老捋胡子
“我已……”又捋
“找到……”還捋
“替代你的……”沒完沒了了是么?
“人選。”完畢。
陶乙大吸一口氣,終于盼到這一天了,他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胡呦呦和文昌的事,和天庭其他事情比起來,就是芝麻和西瓜的差別。但這事小是小,卻復(fù)雜得很。一會這個被抓,一會兒那個不見了,能把他心臟病嚇出來,陶乙早就不想干了。
既然要交接下家,自然應(yīng)當(dāng)交代清楚現(xiàn)在的工作情況。
“仙翁可知,胡呦呦被一只木馬拐跑了!”陶乙使勁皺起眉頭,以表他為這事兒已操碎了心。
“跑了應(yīng)該會回來。”月老稍微加快了語速。
“仙翁有所不知,那只叫阿杳的木馬,人小鬼大!能飛能跑,厲害著呢。關(guān)鍵是,胡呦呦的父母曾經(jīng)害死了她的父母,她一定想把胡呦呦宰了!”陶乙眉飛色舞地說。
“阿杳是妖?”月老蹙眉,如果是胡呦呦可能小命不保啊。
“應(yīng)該是仙!”陶乙說:“四月七那日,她扮做小玉女混在桃仙里,一點妖氣都沒有,見過她的都說她身上只有仙氣。”
糟糕,月老分析說:“若是仙,就更有理由滅妖了。”
月老這么一說,弄得陶乙真的緊張起來。
“不急,待我掐指算算。”月老說完迅速卜了一卦,臉上瞬間恢復(fù)了那種【每次下凡都像渡假一樣讓人感到愉悅】的神情。
“好了好了,小桃子你誤會阿杳。”月老說。
陶乙難以置信地望著月老,不知自已哪里誤會了。
月老今日心情過于地好,他決定賣個消息給小桃子:“你也為此事折騰這兩個月,上有些情況蒙在鼓里吧。老朽……”捋胡子“今日……”捋一捋“透露個消息給你,算是嘉獎。”
一個消息就算嘉獎?陶乙覺得月老太摳門。
“胡呦呦的親生父親……原本是玄武仙君……”
玄武仙君!!!陶乙嚇得不輕,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然而,月老話還沒說完,“玄武仙君……座下的……”
座下弟子?那也很了得啊。陶乙感概,當(dāng)了胡呦呦兩個月的假干爺爺,竟然多少跟玄武仙君攀上了點關(guān)系,真是仙途可待。
“座下的……那頭……鹿。”月老終于講話講明白了。
說話像便秘似的,搞得陶乙已經(jīng)興致闌珊。原來是頭坐騎,嗯,還是很厲害。
“至于為何文曲仙君下界來娶胡呦呦,你可以猜一猜。”月老說完便往天邊飛走了。
月老的真身還在姻緣亭中,他只是走神了一秒,眼前還是和陸羽下的那盤棋。月老手中的白子懸而不落,沖陸羽笑笑:“這盤棋,老朽輸了。”
這時,一道紅光和黃光,突然從月老和陸羽身上飛出,轉(zhuǎn)瞬即逝。
“阿杳,我想趙哥哥了。”胡呦呦半夜睡不著,纏這阿杳說。
“呦呦,”阿杳恨鐵不成鋼,“明天我?guī)愎渚┏牵珊猛胬玻悴幌肟纯磫帷!?
胡呦呦扁著嘴說:“想看。但是想和趙哥哥一起看。”
阿杳沒轍了:“如果你現(xiàn)在想回去,我不攔你。”
胡呦呦高興的蹦起來,拍手歡呼:“阿杳,我們飛回去!”
阿杳點點頭,卻沒有起身,她沉默了一下,問道:“呦呦,如果我會桃林被桃爺爺懲罰,你會幫我嗎?”
“幫,肯定幫!”胡呦呦說,“阿杳你不用擔(dān)心,今后你跟著我混。”
阿杳噗哧笑道:“不知道是誰跟著誰混。”
胡呦呦扣扣鼻子,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是我跟著你混。”
“那你要先陪你的趙哥哥,還是找爹呢?”阿杳問。
“這個嘛……”胡呦呦扭扭捏捏,不說清楚。
“你跟著我混,那就聽我的。”阿杳小臉翹得老高。
“那阿杳你說說看,我該怎么做?”胡呦呦露出可憐的小眼神。
阿杳抿嘴一笑,說:“先去陪你的趙哥哥吧!”
阿杳知道,呦呦想找她爹,就猶如大海撈針,三界這么大,那位恩仙在人界的幾率很小。所以,恩仙的后人過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阿杳先施了隱身咒,這樣別的人就不會發(fā)現(xiàn)天上有個怪東西在飛。
阿杳的翅膀緩緩煽動,有一種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胡呦呦每次上天,都會暈菜。她讓阿杳帶她飛,就舍棄了舒適感,為的是快些回到她男人身邊。
她聽不見阿杳關(guān)節(jié)摩擦發(fā)出的聲響。
阿杳掀桌:作者你這么寫,搞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樣,我們偃甲就是會發(fā)出咯咯的聲音,換換零件就好了啦,不要偽造淚點好么。
京城到桃林就是紛紛鐘的事,阿杳降落在陶家酒肆外,搖搖胡呦呦:“呦呦,到了。”
呦呦不醒。
阿杳想掐她人中。還沒下手,胡呦呦的聳聳:“趙哥哥。”
嗅覺倒是很靈敏哦,胡呦呦已經(jīng)嗅出了趙里仁的氣息,徑直飛奔到了二樓客房里。
床上躺著兩個男人,這可怎么辦,呦呦睡哪兒?
到了桃林,阿杳不再擔(dān)心呦呦的安慰,自己回西邊林子睡覺去了。
“趙哥哥!”胡呦呦先沒管一旁的晏久安,撲到趙里仁胸上,情意綿綿地說:“呦呦來了,你怎么不看看。”
……
胡呦呦雙手抱住趙里仁的腦袋,搖一搖:“醒醒,趙哥哥,呦呦想跟你說話。”
她哪里知道趙里仁中了蒙汗藥。
第一反應(yīng)是尖叫:“趙哥哥被誰毒死了!”
慘聲震耳欲聾,陶乙才躺下不久,好不容易睡著一點,又被吵醒了。
他一閃出現(xiàn)在房內(nèi),狠狠瞪著胡呦呦:“小丫頭,你終于回來了。”一反省,不對,這位是仙鹿的女兒,小老兒應(yīng)該客氣些。
所以他手放在嘴上做了個“閉嘴”動作,放輕語氣說:“小老兒以為你丟了,不敢告訴趙公子,就把他藥暈了。”
“桃爺爺,我可以單獨和趙哥哥睡嗎?”胡呦呦征求意見說。
愛怎么睡,就怎么睡!
陶乙忽然有些后悔下藥的事,要趙里仁現(xiàn)在清醒著,大有可能和胡呦呦小別勝新婚,成事兒了。
陶乙把蠟燭和燈座喚醒,叫他們幫忙把趙里仁抬進(jìn)了呦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