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天恰巧是周末,龔熙諾不必上班,一整天待在公寓陪著原璟坤。
原璟坤昨晚雖說是處于下|位,不需要太費勁,可仍是渾身乏力,躺在床上懶得動彈。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昨晚發(fā)生的事,真的當(dāng)做是夢一場。
兩個人都覺得,有些話,不用說出口,放在心里,對方知道,便足夠。
可是,有的話,不說出來,又怎能彼此交心?
龔熙諾大部分的心思都在原璟坤身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浪費在處理盜圖事件上,浪費許多復(fù)習(xí)的時間,這會兒抓緊時間背書。
原璟坤歪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耿鑫一早出門去超市,超市離小區(qū)不遠不近,開車不值當(dāng),走路又太遠。夏樂凡體諒他辛苦,特意給他買了一輛折疊式的自行車,既方便又省時。
耿鑫第一次騎車出門,還沒出小區(qū),不知怎么回事,腳底拌蒜,連車帶人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
耿鑫摔得不輕,一瘸一拐地回到公寓,嚇了龔熙諾一跳,滿身灰土,衣服的袖口破開一條裂口,眉頭嘴角都是黑色的道道。
耿鑫挫敗地解釋剛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慘狀,龔熙諾給他檢查一下傷勢,還好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不算嚴(yán)重,抹點云南白藥,傷口很快會愈合。
耿鑫把摔跤的原因全部賴在自行車上,當(dāng)然順帶著怪罪夏樂凡。夏樂凡接到電話后,既無奈又著急:“你怎么這么笨呢?汽車都會開,自行車不會騎!車沒事吧,沒摔壞吧?”
耿鑫一聽他先關(guān)心自行車,一生氣差點從床上跳起來:“我還沒你那破車重要嗎?”
夏樂凡的耳朵自動遠離手機聽筒:“當(dāng)然是你重要,不過,那車可是我花了半個月的工資給你買的呀!行了,我一會兒過去再說吧。”
耿鑫氣的要吐血,渾身酸疼,心里難受,怎么躺都覺得不舒服。
下午,夏樂凡提著一包吃食來看他,坐到他身邊,皺著眉:“你傷哪兒了?怎么都看不出來?”
“內(nèi)傷!”耿鑫沒好氣。
“哎!”夏樂凡把一包東西遞到他眼前。“嗯,看看吧,我下班特意去超市給你買的,全是你愛吃的,給你好好補補啊。”
耿鑫坐起來翻看著里面的東西,翻著翻著,看著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運著氣,把塑料袋狠狠地扔到夏樂凡身上,咆哮:“這就是你給我買的?這是給我吃的嗎?”
夏樂凡抱住塑料袋,灑落出幾包食品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來,才發(fā)現(xiàn)居然都是些狗糧貓糧,一下子意識過來:“嗨,肯定是和我前面的那位小姐拿錯袋子了,哎,都怨她長得太漂亮了,光顧著看她臉了,手下沒留意,拿錯了。”
“滾!你滾出去!”耿鑫生氣加吃醋,隨手抄起身邊的任何物品不斷地投向夏樂凡。
夏樂凡投降:“天哪,我錯了,好不好?這樣,這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去,現(xiàn)在就去。”
“我想吃水煎包。”耿鑫鬧得累了,躺倒在床上,提出要求。
“啊?上藥還吃這么油膩的東西?”夏樂凡作為醫(yī)生,覺得現(xiàn)在吃油膩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不行,我就要吃水煎包。就要……”耿鑫撒嬌地扭動著身體。
夏樂凡差點沒撲上去,雙手舉起,妥協(xié):“好好好,不就是水煎包嗎?我讓你一次性吃夠了!”
“誰?”原璟坤聽到外面的聲音,睜開眼睛問。
“是夏醫(yī)生來看耿鑫。”龔熙諾出去看過,不過沒打攪他們。“餓了嗎?”
“不餓。”原璟坤坐起來,越睡越?jīng)]精神。“背的怎么樣?”
龔熙諾撓撓頭:“馬馬虎虎。”
“來,把書給我,我考考你。”原璟坤伸出手。
龔熙諾把書放在他手里,心里不禁嘀咕:千萬別問太難的。
夏樂凡出去買回來水煎包,留下十個,剩下的八個給龔熙諾他們送過去,耿鑫這樣子肯定沒法做飯,龔熙諾肯定不會做這么多人的飯,只給原璟坤一個人做還有可能。
原璟坤不愛吃水煎包,有些油膩,沒胃口,吃了兩個便不吃了。
“不愛吃嗎?要不我給你做點別的。”龔熙諾見他吃的不多,打算給他做點其他吃食。
原璟坤搖頭:“吃不下,你快吃吧。”
也是,孩子漸大,頂著胃口,食欲大不如從前。
八個包子,他們倆剩下一半,倒是耿鑫,超級愛吃水煎包,一個人吃掉八個,只剩下兩個留給夏樂凡。
夏樂凡可憐兮兮地盯著兩個水煎包,心想早知道多買幾個回來。
晚飯還是耿鑫掌勺,他的傷勢不嚴(yán)重,午覺醒來,恢復(fù)大半,另外把一肚子的火全部發(fā)|泄在夏樂凡身上,心情變好,自然來了力氣和精神。
飯吃到一半,突然斷電。
整個公寓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個人均是一驚,然后夏樂凡和耿鑫忙著找火柴蠟燭,龔熙諾陪著原璟坤繼續(xù)吃飯。
借著蠟燭發(fā)出的微弱亮光,堅持吃完飯,龔熙諾扶著原璟坤回到臥室。耿鑫和夏樂凡出去買蠟燭,提著一大袋子的蠟燭回到家,分頭點蠟燭。
原璟坤和龔熙諾在客廳里點蠟燭,地面和茶幾上都點滿顏色不同大小不一的蠟燭,盈盈燭光飄蕩在他們身間。
龔熙諾和原璟坤舉著蠟燭不約而同地回身,蠟燭發(fā)出的獨特光亮營造出一種浪漫而溫馨的氣氛,連對視里都充滿讓人為之動容的深情。
原璟坤向后退了一步,差點踩到蠟燭,躲避不及,險些滑倒。
龔熙諾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托住他的身體,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竞茫旖俏⑽⑸蠐P:“若是摔倒,可糟糕了。”
原璟坤受到驚嚇,手里還舉著燃燒的蠟燭,火苗差點燎到他的眉梢,他的手摸了摸他的眉毛:“若是燒到,可糟糕了!”
“龔……”耿鑫要上去拿過剩余的蠟燭。
夏樂凡攔住想要邁上臺階的耿鑫,捂住他的嘴巴,瞪著他,聲音極小:“你是真傻啊還是裝傻啊,這時候過去搗亂啊!”
在黑暗中生活太不方便,何況龔熙諾還打算利用晚上的時間多看一會兒書,于是,親自檢修電閘。
龔熙諾蹲在樓道里,仔細檢查打開的閘盒,身邊是各種工具。
原璟坤站在他身邊,給他舉著手電筒,不放心:“你行不行啊,別電著。”
“沒事!”龔熙諾檢查半天,覺得不像是保險絲的問題,可又排查不出其他的問題。
“我看,還是找物業(yè)吧。”原璟坤站得腰酸,用手捶打著后腰。
龔熙諾認真起來,和電閘較勁,迎難而上,挽起袖子,語氣決絕:“我就不相信了,我修不好它!”
原璟坤自知勸不動他,安靜地站在一邊,迎合著他的高度,打著手電,給他照亮。
“你去歇著吧,讓耿鑫過來。”龔熙諾話沒說完,手下一哆嗦,把一根不知接向哪里的電線剪斷,閘盒冒起滾滾濃煙。
龔熙諾被濃煙嗆得后腿幾步,用手打撒煙霧,擋住鼻尖:“咳咳……咳咳……”
原璟坤皺著眉,來到他身邊,斜視著他。
“明兒打電話給物業(yè)吧。”龔熙諾泄氣地把工具隨意扔到工具箱里,拍拍手,走進公寓。
“修好了嗎?”耿鑫探出頭,問。
原璟坤關(guān)掉手電筒,對他說:“把東西收拾起來吧。明兒叫物業(yè)過來。”
耿鑫邊收拾工具邊叨咕:“折騰這么半天,我還以為修好了呢。”
第二天大早,物業(yè)的工作人員接到電話趕過來,檢查完電閘,操著東北口音,直搖頭:“我說,這是誰整的?老厲害的呢。這該接上的全都斷了,這斷了的都沒接上!”
龔熙諾雙手插在口袋里,聽完他的話,臉上有點掛不住,耿鑫和夏樂凡憋笑,不敢看他。
回到臥室,原璟坤問起來,龔熙諾還企圖隱瞞:“小問題,我昨晚都修的差不多了。”
“我都聽見了。”原璟坤毫不客氣地揭穿他的謊言。
龔熙諾的臉騰地紅了,心說話:聽到了還問我,成心呀!
龔熙諾到底沒能躲開接待樊寧的任務(wù),樊寧在胡楠回到美國一周后飛到這座城市,胡楠特意提前通知龔熙諾,一語雙關(guān)地叮囑他:“這是個好機會,你別稀里糊涂地把人家給弄丟了。”
龔熙諾不得不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艷陽天里為樊寧接機,他故意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三三兩兩的旅客結(jié)伴而出,和前來接機的親友揮手臂,打招呼。
樊寧出來的比較晚,當(dāng)她拉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一眼望見站在遠處的龔熙諾。精致的面龐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邊,禮貌而客氣:“麻煩你,不好意思。”
“哪里,路上辛苦。”龔熙諾面無表情,語氣清淡,接過她手上的行李。
兩個人并肩走出飛機場,樊寧雖說是在美國長大的華裔女孩兒,卻長得具有古典美,加之學(xué)習(xí)藝術(shù)的關(guān)系,越發(fā)顯得氣質(zhì)高貴。
倪鵬接過龔熙諾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后備箱里,龔熙諾親自為樊寧打開車門,手擋在門邊,樊寧欠身坐進去。
倪鵬從反光鏡里見龔熙諾坐定,發(fā)動汽車,隨口問句:“龔總,咱們?nèi)ツ睦铮俊?
“去假日酒店。”龔熙諾轉(zhuǎn)頭對樊寧。“我在酒店已經(jīng)為你訂好房間,你看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客隨主便。”樊寧臉上笑,心里失望,她本來以為龔熙諾會邀請她住到他的別墅,哪知道會安排住酒店。
龔熙諾刻意和樊寧保持距離,一路上兩個人默默無語,龔熙諾的目光始終盯著前面的路況,樊寧礙于司機的面,不好意思主動說話。
龔熙諾安排好樊寧的住宿問題,把倪鵬留給她當(dāng)司機,打車趕回公司去上班。
迫于胡楠給他施加的壓力,接下來的三天里,龔熙諾充當(dāng)樊寧的導(dǎo)游,陪著她轉(zhuǎn)遍整個城市的邊邊角角,游覽名勝古跡,還有大同小異的商場超市,連一些樊寧之前特意在網(wǎng)上搜索到的特色小店都沒放過。
龔熙諾沒精打采地跟在她身邊,樊寧頭一次回國,對國內(nèi)的人情風(fēng)土覺得相當(dāng)好奇和新鮮,邊走邊提出各種問題,龔熙諾耐心地為她一一解答。
所謂飲食男女,吃喝玩樂同樣是培養(yǎng)感情的手段。不過完全是樊寧一個人的熱情,龔熙諾總是提不起興趣。
樊寧在國內(nèi)的最后一晚,兩個人在湖上泛舟,體驗古詩里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
不大的船艙里擺放著一個小桌子,上面是打著宮廷招牌的家常菜,龔熙諾和她相視而坐。
樊寧品嘗著宮廷美酒,不知是酒后壯膽,還是不愿再壓抑內(nèi)心的想法,直截了當(dāng)?shù)叵螨徫踔Z告白:“熙諾,我愛你。你是知道的,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接受我?”
龔熙諾低著頭,轉(zhuǎn)動著左手食指是上面的戒指,斟酌著拒絕她的說辭。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
樊寧絕望地一笑:“和我預(yù)想的一樣。我想,她一定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
“是的。”龔熙諾抬頭看她。“他確實非常優(yōu)秀,他的一切都很吸引我,我想,我不能欺騙自己,不能欺騙你,我愛的是他。”
龔熙諾字字句句說的不是楊藝清,而是原璟坤,他十分清楚。
樊寧面對龔熙諾毫無掩飾的坦言,竟無法責(zé)怪面前雙目含情的單純男人。
飯畢,龔熙諾把樊寧送上飛回美國的班機,亭亭玉立的女子長久地凝望著深愛的男人,不得不離開,不得不放棄,一場單戀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