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進屋子里來說:“主子,儀嬪娘娘過來了。”
云岫攏了攏蓋在身上的緞子,微睜開眼睛無力的道:“請她進來吧。”
錦繡應下,出去帶著子衿走了進來,流杉接下子衿身上的披風襖子,抖落了沾在上面的風雪。子衿向云岫請了安,瞧了一眼云岫包扎著的十指,顯出的幾分的同情來。
皇后之位是后宮里的那些女人用盡心計都想爭取的位置,唯獨云岫是最不想要的,子衿嘆了聲:“王爺已經大婚,皇后娘娘與王爺之間的事已經鬧得闔宮皆知,臣妾勸娘娘最好斷了這份念想,于娘娘您,于王爺都是最好的。”
云岫看向子衿:“是王爺讓你來說的?”
子衿道:“即便王爺不說,娘娘不是也該明白您與王爺之間再藕斷絲連下去,受難的是您和王爺。您已是皇后,早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也不至落得若此!”
云岫略抬了抬手,手指仍舊疼,施太醫說估摸著還得要幾天才能好。對于子衿,云岫還是感激的道了一聲:“謝謝你還能來忠告我一聲。”
說罷,命玉寧去將放在梳妝臺上最下面的一個抽屜里的精致盒子拿了過來,遞給子衿:“這支梅花簪子你便替我還給王爺,再替我帶一句話給王爺,就說我與他永不復見。”
子衿接下盒子,應了下來:“皇后娘娘能想通是最好的,臣妾就不擾著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
云岫著了錦繡去送送子衿。雖然,李顯瞻沒打算追求她與臨親王之間的事,臨親王也與張茴成親了,可宮里沒有不透風的墻,云岫與臨親王之間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因著,近日來李顯瞻各宮嬪妃的屋子都去了,偏偏這長春宮,不曾踏足。
屋子外的雪下了一程又一程,冷得人更加不愛動彈,云岫雖不出長春宮,不過后宮里拿著她和臨親王的事做文章的人肯定不少。
終于,在這場大雪停下之后,李顯瞻來了長春宮里,云岫剛讓秋菱溫了一壺的桂花釀正在屋子里坐著小酌。
李顯瞻呵出一口的白氣,盤腿坐下,與云岫一同喝了幾杯的桂花釀暖了身子后,才緩緩的道:“后宮里嬪妃的位分該晉一晉了,近來宮中事多一直耽擱了。你想想哪幾位的嬪妃該晉一晉?”
說完,看向云岫,卻見云岫不理,略有些尷尬,只好自己接著往下說:“朕打算晉一晉琪婕妤、張貴人的位分,其余的嬪妃,加三個月的月例。”
云岫冷冷的道:“皇上既已經決定好了,何須再來問臣妾?”
李顯瞻被云岫這句話哽住,他原低聲下氣的來與她商討,是她不理,他這才下了決定。可眼下云岫這句話,反倒是怪罪他了。
一想到云岫心中有臨親王的位置,李顯瞻就氣得說不出話來,眼下又見云岫是這一副冰冷的模樣,索性出了長春宮,直往永和宮去了。
圣旨下去,婉琪被晉封為貴嬪,張貴人晉了嬪位,后宮其余嬪妃加了三個月的月例,唯獨長春宮落下了。
梅林的梅樹讓李顯瞻命人盡數砍了,宮里又露出了一片光禿禿的地兒。云岫難得出去走動,在亭子里坐了許久,突然耳邊響起一個得意的聲音來。
“皇后娘娘,這算是報應嗎?當初你拆散我的姻緣,害得林郎慘死,如今你背著皇上與臨親王茍且,受皇上冷落,連著這一地無辜的梅樹都遭了秧!”
云妃恨意的看著云岫,頓了頓:“趙云岫,你可真是個禍害!”
錦繡看不過云岫遭云妃奚落,立即挺身而出替云岫辯解道:“云妃娘娘可別血口噴人,皇后娘娘與臨親王之間清清白白,連皇上都沒追究,云妃娘娘何必撿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了!”
云妃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錦繡的臉上:“真是沒規矩,主子說話是你一個奴婢能插嘴的嗎?”
轉而看向云岫:“皇后姐姐不會怪罪妹妹動手教訓你身邊的人吧?”
江妃笑著進來:“皇上不追究,可不代表皇上不在意,梅林的梅樹不是都給砍了嗎?皇上大賞后宮,似乎也沒有長春宮的份,好像,皇上許久沒在長春宮里過夜了。”說罷,咯咯的笑了起來。
入宮半年多,江若儀身上那股子的野性慢慢的隱藏了起來,當初那一雙清澈的眸子已經灌滿了算計,當初的她雖算不得良善,可心思斷不會像現在這般狹隘。不知現在仍在山野之中打獵過活的江老得知女兒變成現今這副模樣會作何感想。
見云岫許久未開口說話,江若儀越發得意起來:“怕是皇后娘娘這個位置也快要換人了。”
玉寧喝了江若儀一句:“放肆!”
被一個宮女喝斥,江若儀哪里能忍得下去,伸手便要教訓玉寧,哪知手竟被人截了下來。
側頭一看,竟是孫言心身邊的緋蕓姑娘。江若儀放下手來,向走進來的孫言心低頭福了身子,恭敬的道:“貴妃娘娘安好。”
云妃也側了側身子,退開一步請了個安。
孫言心上前,對著端坐著的云岫恭敬的行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云岫這才開口:“貴妃不必多禮。”
孫言心起身后,對著江若儀就是大聲責罵道:“皇后娘娘豈是由你能說的。皇上已經下旨說了,宮中不得再瞎說皇后娘娘的閑話,江妃與云妃好歹是妃位,理應做表率才是。”
云岫略看了孫言心一眼,她身為后宮之主還未開口教訓江若儀和云妃,孫言心雖看著是替她說話,可是又何曾將她放在了眼里。
瞧著時辰也不早了,云岫欠了欠身子,由玉寧扶著站起來,向亭子中各懷心思的三人懶懶的道了一句:“三位妹妹有心思在這兒針對失了皇上恩寵的本宮,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將皇上的心拴住,再過幾個月秀女就要入宮了。本宮聽聞著太后的意思,像是覺得后宮里的姐妹太少了些。”
說完,便出了亭子,留下心思各異的三人。
云岫去了萬安宮里看了婉琪,婉琪的肚子也有兩個多月了,性子當真是安穩了許多,年前年后都不見她到處走動,連著去長春宮的次數也少了。
見著云岫過來,婉琪笑著拉了云岫往炕上坐著,拿起剛放下的一件小衣裳,笑著與云岫說道:“云姐姐快看看,這是靈雀閑時給孩子做的小衣裳,看著可精巧了。”
云岫看著那件小小的衣裳,不由的心里一痛,伸手放在腹部,想起她那個可憐的孩子來。
婉琪察覺出來,趕緊的放下了手里的衣裳,收了臉上的笑容,愧疚的道歉:“云姐姐,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事來。”
“不礙。”云岫笑著道,收起眉間的悲傷,她拿起一邊的好幾件小孩衣裳,真心的贊道:“真沒發覺靈雀那丫頭莽莽撞撞的,這繡活竟是如此的精巧。”
靈雀正好進屋子里來,聽到云岫這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了頭,許久才想起正事來:“奴婢方才聽永壽宮那邊的宮人說,昭妃娘娘像是有喜了。”
云岫和婉琪同時一愣:“昭妃有喜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云岫又看向靈雀,見她肯定的點頭,雖是信了,可還是疑惑的很:“依著昭妃的年紀,怕是不容易懷上孩子。”
婉琪也道:“近日來我也聽太醫說過些,說是女子年紀過了三十就很難有孕,即便有孕也不好生下來。”
云岫點了點頭,這若是放在現代倒還好,可這樣的年代里,醫術并不發達,昭妃懷上身孕已是極難的,想要安全的將孩子生下來怕是更難。
見婉琪仍是疑惑著,便與她說了一句:“大皇子被過繼到孫貴妃的名下,想是昭妃急了吧。”
想到如此,婉琪也不再多想,昭妃有孕,干不得她什么事,眼下她只需好好的將孩子生下來,也等著李玲瓏生下孩子,然后狠狠的收拾李玲瓏一番。
瞧著時辰不早了,云岫也不坐久了,起身領著玉寧、錦繡回了長春宮,回去的路上,瞧見皎月領著太醫匆匆的進了永壽宮里。用過晚膳后,昭妃有孕的消息便就傳到了后宮各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