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內亂君集逞威伏俟城
遷吳王 李恪再留長安城
正月的塞外大漠,千里冰封,暴風夾著雨雪襲來,能把整個人都卷起來,士兵們都被告知不得單獨外出,這種惡劣的天氣下,若是有人迷了路都難以施救。
侯君集正側臥在大帳內的床榻上,樓蘭小妾團著身子俯在他腿上,就像只慵懶的波斯貓。大帳外復了厚厚的毛皮氈子,帳內燒著炭,倒也不覺寒冷。
門簾一掀,一陣寒風鉆進帳內,樓蘭小妾縮了縮身體,侯君集也是一哆嗦,他向門口看去,進來之人是他的副將武威。
“大人,城門開了?!?
侯君集的八字胡微微一翹,像是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平亂這種事原本就不需要什么計謀,要的只是強大的威懾力。他一到伏俟城二話不說,三萬兵馬先把十二個門樓圍了個嚴嚴實實,昨兒他又一箭射掉了正南門樓上的旌旗,看來效果不錯。
“開了就好啊,咱們也不用在這冰天雪地繼續耗著了?!闭f罷,他一骨碌爬起來,那樓蘭小妾拿了一邊的披風幫他披上,他還不忘在她的豐臀上狠狠捏了一把,引得她一陣咯咯的笑。
“武威,咱們去伏俟城轉轉?!?
“大人,帶多少兵馬,武威這就去點兵。”
“為何要點兵,咱們這是去說和,帶幾個侍衛同去,不知道吐谷渾的娘們兒長的如何啊?!?
侯君集就這個毛病,府中不但婁妾成群,還專門養了美人以供他每日喝人奶,每到一處都要獵艷一番,若是遇見貌美女子定會想方設法收入府中。他這毛病知道的人不少,彈劾他的人也不少,只是他十幾歲就入了秦王府,為當今皇上鞍前馬后功勞不小,李世民亦很欣賞他的灑脫不羈,并未因此等小事責罰于他,他也就越發囂張起來。
侯君集帶著武威和幾個侍衛大搖大擺的進了伏俟城正南門,這伏俟城的布局跟長安城很像,只是規模小了不少,城內民宅都是大門緊閉,有的地方殘磚斷瓦,顯然是之前大戰時受到了破壞還未來得及修復。騎在馬上的侯君集搖了搖頭,就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么丁點的牧民牲畜,有什么好爭的。他一路向北走了約有一里,汗王的王宮就在眼前,等候在王宮門口的是之前已入城的大唐使節和一個吐谷渾貴族打扮的男子,互相介紹后得知,原來那是吐谷渾的國相。
一行人在國相的陪同下入了王宮,一路上只聽到那國相阿諛的話語,簡直把他當成自己親爹,饒是侯君集向來聽慣好話,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番吐谷渾內亂便是國相與大將軍之間爭權引起的,對侯君集來說最后誰勝,他都無所謂,只要吐谷渾繼續稱臣,年年朝貢不變,國內太太平平,他也就不用再來這個鬼地方了。
王宮大殿居中的主座上并無人影,汗王諾曷缽今早出了王宮,安撫城中百姓去了。
侯君集在一旁的裘皮氈子上坐了下來,他剛落座便有侍女端著盤子走過來,盤子上是一酒樽。
那侍女頗有幾分姿色,她把酒倒入銀質的杯子里,跪在了侯君集面前高舉過頭,“侯將軍,這兒不比中原,天寒地凍的,喝點酒暖暖身子。”
侯君集拿起酒杯,眼睛卻盯著那侍女的胸前,那兩團雪白讓他心猿意馬,直到國相的說話聲打破了他的遐想,“侯將軍,這是雪蓮泡酒,男女皆宜,最是強身滋補。”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頓覺滿口方馨,回味無窮,“沒想到你們這兒還有此等好物啊?!?
那國相一臉諂媚,“在我們大漠草原上這雪蓮可是大有來頭,傳說昆侖山神的女兒就是雪蓮,主司降雪,每年冬天一到,她便會蓮化人形,帶來那年的第一場雪,若是侯將軍見到額上有蓮花紅印的女子可千萬別放過她,那可是神女化身?!?
他的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了侍從的喊話聲,汗王已經回宮,侯君集并未站起,還是側倚在座上,目光從侍女的身上移到了大殿門口。
進來的是一個溫潤少年,看著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并無出奇之處。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兩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侯君集之前就知道,那人便是大將軍庫山王。另外一人卻讓他心頭一震,那是個身著紅白相間襦裙的女孩,兩條又黑又亮的粗辮子垂于耳側,她身形還未長足,看著八九歲的樣子,臉遮著面紗,只露出那雙靈動的眼眸,和額上那紅色的蓮花印記。只聽她說道,“王兄,既然有大唐使節在此,蓮花先退下了,關于撫恤流民的事,蓮花稍后再找你吧。”
自從她進了大殿,侯君集的雙眼就沒離開過她,直到她穿過殿堂從后門走了出去。
那國相很知趣的靠近了侯君集輕聲說道,“侯將軍,那位便是汗王的妹妹西平縣主,亦是我們吐谷渾部族的昆侖神女慕容蓮。”
侯君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國相,我覺得你很有監國攝政的才能啊……”
二月初四,太極殿上,黑壓壓的跪著兩排人,前排是當今皇上的眾位皇弟,后一排則是諸位皇子,李恪跪在后排右首,緊靠著他的是李泰。
自從上月廿二日開始,李恪就由蜀王遷封為了吳王,越王李泰遷魏王,梁王李愔遷蜀王,同時遷封的有李世民的十位皇弟和七位皇子,改封號的同時,封地也改的面目全非。
臺階之上,掖庭令正在宣讀任命詔書,李恪卻沒仔細聽,在此之前他就已被告知自己遙領潭州都督,不必之官。理由很簡單,皇帝想抱皇孫已經想了很久了。雖然這不之官的理由很充分,卻不能當眾宣布,于是自己的父皇就讓他混在人群之中接詔書,堵了御史的口,至于之后到底去沒去,沒幾個人會注意到。
李泰被任命為相州都督,亦是遙領,讓張亮代行都督之職,理由是命他在王府擴大文學館的規模,招募文人學士。詔書宣讀完畢,李泰坦然接受,所有人都磕頭謝恩,整個殿內只有一人心情不佳,那就是當朝太子李承乾。
早朝散去,幾個皇子也都出了太極殿,李愔入了虔化門往內廷去向淑妃請安,李恪便和李泰兩人邊走邊聊。
“三哥,你有沒有看見我那太子大哥剛才的表情,我看他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我和他還是一母所生,他對我哪有半分親情可言?!?
李恪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對他不也沒什么感情么?!?
“那倒是,我就是看不得他在父皇面前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就他那猥瑣樣,哪像我大唐的皇太子啊?!?
“你這話可別亂說!我已聽說有御史彈劾你,都被父皇壓下了?!?
“三哥倒是消息靈通,那幫人吃飽飯沒事做,專挑我的毛病?!?
“你就不能收斂點?今天倒沒乘你那小輿?”
“我想收斂也不成啊,今天父皇又讓我擴大文學館,招募文士,往后紅著眼盯著我的人可就更多了,還有,若不是父皇賜的,我哪敢在這太極宮里乘小輿,三哥,你說我就胖到那份上了?”
李恪笑望了他一眼,“往后我去狩獵的時候,你還是跟我同去吧。”
“我可不像三哥能文能武,還是下棋比較適合我,只可惜三哥又要去封地了,我獨自在長安,想找個對手也難啊?!?
“今年我不去封地,父皇已經私下安排了?!?
“真的!?”李泰先是一驚,馬上反應了過來,“我就說,父皇怎么會讓他的第一個皇孫生在封地呢?!?
“是啊,我也是借了他的光?!?
“不過誰是第一個現在還很難說。”
“對了,弟妹身體怎么樣?”
“說到這個還真得感謝三哥,你派來的那個秦鳴鶴果然有兩下子,婉兒吃了他配的藥膳后已經好多了,一開始我還真擔心。”
“好就好,你也得多關心關心她,心情好可比身體好還重要?!?
“那是自然,有三哥這么個現成的模范,我只要跟著做就是了。”
兩人一路聊到了太極宮外,馬車已經等在宮門口。
“三哥,過幾日我的文學館就要開張了,你可不能缺席啊?!?
“那是自然,就怕兮兒知道了也吵著要去?!?
“三嫂若是來了婉兒定會很高興,那就一言為定了?!?
兩人道別之后就上了各自的馬車往王府行去。
等李恪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時分,他下了馬車便直奔內廷主院,不知道他的兮兒是不是餓壞了。進了主屋下人們正在布膳,卻不見她的人影,李恪心想,難道還在午睡?
他輕輕的推開了寢室的房門往里瞧去,她正坐在床上做著奇怪的動作。
照兮正在全神貫注的練習太極心法,自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在看她。這太極心法是她從小就一直在練習的,注重的是氣的運用,所謂用氣不用力,在動中求靜,在靜中求動,使丹田之氣鼓蕩,布達周身百骸,四肢末梢,勿忘勿助,自然而然。唐朝可沒有剖腹產,為了生產的時候能順順利利,只能平時多多練習運氣。一套心法練完,她閉著眼調整呼吸,等她再次睜開雙眼,李恪已經坐在床邊,他滿臉疑惑地說道,“兮兒,你這是在干什么?”
照兮嬉笑著說道,“不懂了吧,這叫太極心法,要想生的順利,現在就要多練習如何呼吸。”
“你這是哪兒學來的,難道是秦鳴鶴?”
“不是秦先生,你就別猜啦,總之,這是有好處的,你怎么就不信呢?!闭f完她轉過身去側躺在床上。
“我信,我當然信,”李恪邊說邊幫她揉腰,“兮兒,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來自哪里,雖說我從小就認識你,可是現在的你和以前那個人可是大不相同?!?
照兮轉過了身子,微笑著說道,“恪,你只要記得我是為了你而來就夠了,”說罷,她抓起他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我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你這個做父王的還在問我來自何方?!?
李恪撫上了她的肚子,隔著薄紗單衣,那種感覺叫做滿足,忽然間他的手停了動作,一臉震驚的看著照兮。
李恪的聲音有些顫抖,“兮兒!這……這是!?”
“看吧,王兒也在替他母妃抱不平?!?
“是王兒嗎!?什么時候開始的???你怎么也不告訴我!”
照兮笑著覆上他的手,帶著他繼續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時日了,不過大都是在半夜里,我就沒叫醒你,大白天的還是頭一次。”
李恪湊了過去,他的臉隔著薄紗單衣貼在照兮的肚子上,“王兒,為父知錯了,不該問那么傻的問題,你可要乖乖的,別讓你母妃太累了?!?
他傻傻地等在那里,聽到的卻是咕嚕聲,他茫然的抬起頭,“兮兒,王兒聽明白了?”
“哈哈哈~~~那是我啦!恪,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