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鹽幫還要不要臉了?這種打家劫舍的事也好意思做?”
憑飛嘬了口茶,無奈道:“鹽幫人那么多,張口等吃飯的人就多,需要鹽幫出錢養家糊口的人就更多,他們不下三濫就過不下去了,鹽幫若是倒了朝廷就更加有理由增加鹽稅,到時候受苦的還是沒錢的老百姓。”
我皺眉:“這么說這次我們還得幫鹽幫了?”
“互相幫助吧,只要我們助鹽幫一臂之力,就可以保證他們不會找我們麻煩,畢家的平靜就有的保證。”
這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鹽幫的主要力量聚集在江南,簡直就可以成為畢家天然的*,畢家的財力已經為朝廷所覬覦,若不找個靠山總有一天會抵不住朝廷的壓力。
“聽丁鳶說,此次鹽幫派來的人叫王平,是鹽幫的三當家,也是個厲害人物。”
我笑道:“你已有主意?”
憑飛哀嘆一聲,夸張道:“我還想是回天山,那時候只要每天練功就好,那需要做什么事都要前看三遍后想四遍,累都累死了。”
“乖,你做好這件事大哥給你買冰糖葫蘆。”
憑飛瞟我一眼,撅著嘴說:“兩根。”
看看,這樣子讓冉顏看到肯定芳心碎一點,然后調轉方向就奔卓洛懷里而去。
“我們現在去找王平?”
憑飛搖搖頭:“鹽幫三位當家,除了我們見過的總舵主張寅成,還有一個郭啟天,這三人可不是一般泛泛之輩。”
我腦子里浮現出張寅成大肚便便,學文人扇扇子的樣子,嘴角抽了一下。
憑飛見我不相信,又說:“張寅成,原是一普通漁夫,但生性豁達,樂善好施,結交了一幫兄弟,其中就包括郭啟天跟王平,他們原來只有一百多人,靠膽子大跟不怕死偷偷販賣私鹽,白手起家,他們還曾經跟朝廷打過,躲上山,硬是將多他們幾倍的官兵給轟了下去。”
“這么厲害?”
“這得靠他們二當家,郭啟天。郭啟天原就混江湖,后來又當了官,受不了朝廷腐敗奸臣當道就辭了官,但他是個帶兵高手,聽說之前當官的時候就打過幾場勝仗,可惜后來功勞都讓上面的人搶去了,他一氣之下才落草為寇的。”
“有領導,有武,下面該是王平了,他是個書生?”
憑飛點頭:“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這是所有人對王平的第一印象,但卻紛紛死在王平手上。王平心狠手辣,對其他人的生死一概不管,他家原是江南一戶殷實人家,卻因朝廷征戰弄得家破人亡,所以他對朝廷尤其恨之入骨,但他又很聰明,除了他兩位哥哥,誰的話都不聽。”
我沉思:“他們沒有弱點?”
憑飛搖頭:“有,但是我們不知道。”
這就意味著,他們是刀槍不入的銅墻鐵壁,我們是連根針都沒有的蠅頭小草,這差別太大,弄不好就被那鐵石心腸的王平吃的骨頭都不剩。
“鹽幫派王平來擺明是要獅子大開口了。”
“多事之秋,朝廷的眼睛就盯著鹽幫,一有風吹草動鹽幫兜都兜不住,可是王平還敢這么肆無忌憚,怕是背后有人了。”
我哆嗦著問:“你是說王平……還是鹽幫……”
若真是王平倒還好了,我們可以趁此機會為朝廷做一貢獻,適度挑撥一下這親密無間三兄弟的鐵關系,有時候人相處久了感情是有了,但害怕對方背叛的心情也就有了,若是那兩位知道王平偷偷與別人有了勾結估計心碎的也夠嗆,怕就怕是整個鹽幫啊。
“我也不清楚,這一切就得等我們見到王平人再說了。”
鹽幫是一座大山,要移開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朝廷已經盯了他們這么多年,滅過他們的銳氣也助長過他們的威風,此消彼長漸漸讓鹽幫成長為一個渾身匪氣的商人。
只是與普通商家不同的是,鹽幫手中的權利足以撼動朝廷的根基,雖只是玉石俱焚的后果,但朝廷終究是要估計鹽幫的顏面,所以王平此次這般有恃無恐甚至可以說是朝廷默許的了,之前曲阜土地一事被我們化解,現在又再弄個鹽幫,看樣子朝廷是鐵了心殺猴給雞看了。
大概張寅成的文人裝扮就是學的王平,王平大概二十五六的模樣,相貌倒也清秀,只是左臉耳下到脖子那有條像蜈蚣一般的疤痕,拱出皮肉猙獰的趴在上面,在他的疤痕下,兩只耳朵下面相同的位置還有兩個手指印大小的掐痕,紅的嵌入皮膚里。
翟宓給我使了眼色,我和憑飛笑著拱手跟王平客套起來,王平倒是有一股文人的傲氣,對我們不咸不淡,只對一邊的丁玨說話,說難聽點就是將我們晾在一邊。
丁玨好笑的看著我們的尷尬,偷偷眨了眨眼,丁鳶在旁邊給我們端起茶杯,王平才慢慢起身還禮,傲慢的像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我們鹽幫來此是與畢家老爺談談關于朝廷增稅的事。”
我瞥瞥憑飛,他開口道:“不好意思,家父最近身體抱恙,不方便見客。”
“你們當家不能出來所以派你們兩個小輩?”
我不滿王平的口氣,冷哼道:“不知道三當家的輩分大到哪兒去了?我家可沒你們這些不名不正的親戚。”
王平臉色一沉,惱道:“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找的是畢家老爺,可不想跟你們這些小輩浪費時間。”
“不好意思,家父實在沒有時間招呼你們,你們還是請回吧。”
王平說:“鹽幫好歹也有些薄面,讓你們這樣趕走今后還怎么在江南混?”
“好笑,鹽幫無端夜闖畢家,我們不問你要個原因你倒死皮賴臉不肯走了。”
“畢憑天,我要你死就跟捏死只螞蟻一樣,我忍讓你只是看在畢老爺的面子上,你莫再欺人太甚。”
我看出來了,王平骨子里還只是個文人,素來只是仗著鹽幫的威名罷了,只可惜這次是他們主動要與我們畢家聯手的,我萬沒有怕了他的道理。
“聽說三當家殺人如麻,敢請教是何殺法?”
王平奇怪,卻自豪道:“各種稀奇古怪的殺人方法我都試過,不知道畢大少爺想試哪一種?”
我笑著問:“試過在活人身上挖兩個洞,一個撒鹽,一個撒糖,撒了鹽的讓人痛都痛死了,撒了糖的再引來螞蟻,鉆心鉆骨,等螞蟻鉆進血液里,哎呀,那叫一個人間慘狀,死又死不了,半死不活真是……嘖嘖嘖……”
王平白著臉不說話,我又繼續說:“或者你聽過五馬分尸吧,那太沒創意了,血肉模糊算什么,應該在那人身上壓上一塊大石,然后再壓一塊,然后再壓一塊,再壓一塊,直到那人斷氣,這時候人是內傷而死,表皮什么的都是完整的,還可以剝了做成*。”
“畢憑天,你要說什么?”
我正色道:“王平,我要告訴你,我畢憑天不怕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你若是想跟我們好好談就放下你狗屁的清高,擺什么架子,看看你現在在哪,別以為帶幾個人來我就怕了你了。”
我從胸口掏出一個牌子,上書一個俠,正是丁衎承之前給我的,我使勁往桌上一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么,你若有膽量就盡管來,我畢憑天說一句怕我就跪下來給你磕三個響頭,若是你沒這個膽量趁早滾出去,把你腦袋扶正了再給我來。”
不只王平,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來的氣勢鎮住了,我偷偷舔舔發干的嘴唇,這番話我沒有計劃,全是臨時被王平給氣的,吼完了,心里倒有些后怕。
好在王平只是個耍嘴皮子的,被我嗆了聲也不敢真的與畢家作對,惡狠狠甩了甩袖子,連丁玨都不理,帶著隊伍就走了。臨走前還不忘還我一句狠話,被我無所謂的笑臉又給惡心回去了,我溫柔的掐了掐王平的馬屁股,差點沒把王平摔下來。
回到大廳,我像丟了半條命似的,翟宓給我端了杯茶,我哆哆嗦嗦半天沒抬起手,被丁玨笑話我是打腫臉充胖子,我搖搖頭,沖翟宓方向瞟了一眼,被憑飛瞧見,咋呼道:“哪是啊,大哥是要在新娘子面前表現男子氣概。”
我嘿嘿笑著附和道:“就是,難道被王平欺負了還要給他好臉色?那以后怎么保護娘子啊,所以說你們都要向我學習。”
冷不防被翟宓聽見,她緩緩轉過身,笑著問我:“如果王平不吃你這一套呢?”
那就為民除害,先下手為強,或許還能落的個朝廷官方認證的好人好事獎,當然這話我是不敢說的。
“師兄,我們不回鹽幫嗎?”好像已經被遺忘的丁鳶,突然平地驚雷的出了聲。
丁玨掃了我們一眼,撇嘴道:“跟我們的好師弟還有我的好弟弟聯絡聯絡感情。”然后他又抿了口茶,無奈道:“關鍵是鹽幫賣鹽的,飯菜太咸,吃不慣啊。”
“可是……”丁鳶話中怯怯,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我。
翟宓說:“畢家屋子多,丁姑娘想住哪間都是成的。”然后,翟宓的眼神又掃過我。
我有些糊涂,為什么這些人說話都要看看我,難道我畢家當家人的身份已經這么有分量了?當然,這是我的想當然,我偷偷問憑飛,得到他一個老大的白眼。
“師姐是傷心,翟宓是吃醋,丁玨當然是看好戲咯。”
這么淺顯的道理,原來我就是那傳說中的一腳踏兩船的人,可是……翟宓,我沒有啊。
翟宓給我打來水,溫柔的服侍我完畢,然后坐下來拍拍面前的桌子,我立刻灰溜溜的坐了過去,坦白從嚴,抗拒更嚴啊。
其實這段故事里我完全是個跳脫的角色,我承認在紫陽居時我是對丁鳶有過一時好感,但畢竟那時我還沒有喜歡上翟宓,所以按道理我是自由身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更何況我后來也并沒有喜歡上丁鳶。
丁鳶是個親切的女孩子,但我不得不說她身上缺少了讓我心動的要素,因為她不夠懂我,她會是個完美的妻子,卻不能做我貼心的知己。我將這話說給翟宓聽,翟宓原先含著怒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又慢慢染上讓人陶醉的暈紅。
這事,大概是解決了……一半。
我剛跟翟宓解釋清楚,丁鳶就來找我了,我打開門丁鳶一眼就看見坐在屋中的翟宓,又不置信的看向方才與翟宓廝磨時弄亂的床鋪。
“丁姑娘,這么晚了來找我有事?”
丁鳶定了定神,無視翟宓的存在,對我說:“畢大哥,你能陪我走走嗎?”
我回頭詢問翟宓的意思,翟宓笑笑點了點頭,有了翟宓的同意,我膽子特肥的跟丁鳶出去了。
“畢大哥,你喜歡翟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