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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何以近君身

凜凜長身孤立欄前,唐子煜望著漫天飛雪,心中一無所思,最不敢去想的,是她,只因憶起,再難心安。

“皇上,外面風大,進屋歇息吧。”身后的美人終于忍不住出聲。

唐子煜慢慢轉(zhuǎn)過頭來,面上浮現(xiàn)出溫柔的表情,眼里依舊漠漠,他抬手輕撫了撫女人的臉,“看看給朕的愛妃凍成什么樣了,都是朕的不是,今晚罰朕給愛妃暖被。”說著一把抱起璃夫人進了屋,殿門關(guān)住了美人嬌羞的笑聲,也關(guān)住了身后一幕落寞的大雪。

一夜帳暖,夜夜帳暖。

上官玉提著燈籠低頭候在殿外,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火熱的憤怒卻充斥了她的全身,殿內(nèi)每傳來一聲笑語,她的眼睛便加深一分血紅的顏色,仇恨肆意蔓延,還好夜深。

翌日,唐子煜推遲了早朝的時間,在殿門口與璃夫人又纏綿了一番過后,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等到浩浩蕩蕩的御駕漸遠,輪值的宮女行到,上官玉早已凍得失掉了知覺。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處的,上官玉毫無生氣地窩在被鋪里,雙眼虛睜,身體已經(jīng)極度疲乏,卻仍然無法安睡,胸中的怨氣滿溢,像是隨時會嘔出血來。

“唐子煜,唐子煜,唐子煜......”她的嘴唇不停開闔,聲音低喃不清,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不斷提醒自己,定要送了那個負心之人,去地下向姐姐認罪。

再也不能勉強入睡,上官玉撐著起身,打來涼水洗了把臉,頓時清醒不少,逼著自己吃下些東西,又到鏡前整理了衣發(fā),用胭脂水粉掩去滿面的倦容,折騰了一陣,天已經(jīng)漸暗。

踏著晚霞的余光出門,上官玉一路低著頭,向管事的姑姑住處行去,到得屋前,輕輕叩響木門,半晌沒聽到應答,她只安靜地立著,未見一絲焦急。

房內(nèi)終于懶懶傳出詢問:“屋外何人?”

上官玉恭敬地答:“回姑姑的話,是墨兒。”

身為當朝權(quán)臣之女,只因出生時得高僧指點,須避離家中,父母將尚是嬰孩的上官玉送了出府,對外宣稱幼 女病亡,最后竟堪堪逃過抄家落獄之禍。

上官玉花了錢財買到新的身份,以郊縣知府千金趙墨兒之名混跡入宮,習規(guī)矩,伺候主子,斂去自由本性,事事低調(diào)避讓,一路小心地接近圣駕,而現(xiàn)在,應該到了時候。

“何事?”李嬋問。

趙墨兒只低頭候著,并不回答。

半晌未得到回應,李嬋奇怪地推開門來,趙墨兒正恭謹?shù)卣驹谝慌裕娝鰜恚龅刂敝惫蛄讼氯ァ?

“你這是做什么?”

“墨兒求姑姑一件事。”趙墨兒叩頭下去。

李嬋微皺了眉,“什么事?”

趙墨兒不出聲,只將頭埋得更低。

抬眼看看四周無人,李嬋轉(zhuǎn)身跨進屋內(nèi),“近來吧。”

“謝姑姑。”趙墨兒跟著起身,進屋后小心掩上房門。

“你入宮只一年,就一路升到了得寵的主子跟前伺候,我原想著你也算是個厲害的角色,”李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可你行事處處低調(diào),身邊從沒有個親近的姐妹,也沒樹過什么敵,你這個人,我倒是有些看不太懂了。”

趙墨兒復又跪下,“墨兒不敢。”

“說吧,今日找我,究竟何事?”李嬋直切主題。

趙墨兒抬起頭來直視李嬋的眼睛,沒有半點猶疑,“墨兒想做那伴駕之人。”

李嬋重重擱下手中的茶杯,杯底與桌面相碰,發(fā)出震人的聲響,杯里的熱茶也隨著劇烈的碰撞晃動而出。

趙墨兒眼也沒眨,依舊直視著李嬋,“墨兒想做那伴駕之人。”

“大膽!”李嬋站起身來,俯視面前跪著的人。

宮里不是沒有妄想攀高枝的宮女,但往往還沒近得皇帝的身,就被發(fā)現(xiàn)處決了,幸運得見圣顏的,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龍威,最后連死都無全尸,就算當真一時得了圣上青睞,也不過一夜恩寵,這恩寵到最后,卻也禁錮了這些女人的一生,她們的后來,卻是再也沒能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掌權(quán)者。

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所想的人,趙墨兒是第一個,至少是李嬋遇見的第一個。

“你就不怕我將這話抖落出去?”

趙墨兒淡然道:“姑姑不會。”

李嬋以掌擊木,桌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你就這么自信?”她的語音有些顫顫的,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深藏在心底的一絲恐懼,竟會有人看穿她的野心。

從小沒了母親,父親娶了后母之后不久便病逝了,才剛滿十歲的李嬋被后母賣進宮來。

這十多年,她如何從一個沒有背景受盡欺凌的黃毛丫頭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當中的心酸,她從來不讓自己回想,因為太累,累到?jīng)]有在記憶中再復習一遍的力氣。

二八年華的李嬋也曾萌動少女春情,對一人傾了心,那人是世家子弟,初在宮中做了侍衛(wèi),一場宮宴上,少年及時扶住幾欲摔倒的李嬋,讓她不至于因著摔落了珍貴的食物受到責罰,她穩(wěn)住身形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抬頭看見少年俊朗的笑容,心跳一下變得更快,慌亂之中她匆忙道謝告別,默將芳心暗許。

少年在宮中巡查時,李嬋假借無心碰撞遞出了訴說情意的信紙,傍晚時,少年依約前來相見,他笑說從沒見過這般勇敢的女子,在李嬋羞得低頭想逃時緊緊抱住了她,只說他就愛這樣豪爽的女子。

那兩年,二人常常私下會面,少年的承諾像琉璃在陽光下折射出異彩華光,他說會努力建功立業(yè),將她帶離皇宮,把她娶進家門。

李嬋從來只知道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想要不受欺負,就要讓自己變強,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自己去爭取,而少年的出現(xiàn),讓她第一次嘗到了依賴的幸福。

故事的后來,少年建功進爵奉皇命迎娶世家千金,李嬋寄出的信,一封封再也沒有了回音,華美的琉璃被現(xiàn)實之手打碎,時光蹉跎了歲月,歲月催老了紅顏。

李嬋看著趙墨兒,恢復了冷靜,“我憑什么信你?”

趙墨兒仰著臉,美麗出塵,她淡淡笑著,李嬋忽生出一抹抓不住的錯覺。

“若論長相,你確是上等,但擁有美貌的女子太多,只憑悅目的外表,可做不了伴龍的金鳳。”

趙墨兒依舊淡淡笑著,“姑姑見過前皇后嗎?”

李嬋一瞬清晰了那抹熟悉的錯覺,她扶起趙墨兒,眼前的女子仿佛與另一個身影相重疊。

宮里底下近處見過皇后的人并不多,就連李嬋自己也不是常有機會得見鳳顏,加上趙墨兒進宮以來一直刻意掩蓋姣好的容貌,平常又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低調(diào)冷冰,讓本來對于她一路行來過于順遂有過留意的李嬋,也逐漸淡化了探究之心。

這一刻,趙墨兒毫不避諱地展示出美貌,淺淺笑著,似極了李嬋記憶里那個溫婉大氣的秀麗女子,她心下一驚,“你究竟是什么來歷?”

“不就是一個與那高貴的女人有幾分相似的人。”

“你接近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李嬋心中實在疑惑。

“想要得到至高的愛寵,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趙墨兒眼中無絲毫閃爍,答案聽來無需質(zhì)疑。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哼,”李嬋并不是個會輕易信人的人,“先下去吧。”

趙墨兒既行了一禮道:“墨兒告退。”

再見已是一月過后,李嬋詳查趙墨兒的來歷,一切并無可疑。

“上官瑩雖受過圣寵,卻也是在冷宮離世,”李嬋直截了當,“趙墨兒,你憑什么覺得你這張臉會是籌碼,而非禍端?”

“回姑姑的話,墨兒敢這樣做,自然有墨兒的道理,此事于我是一場豪賭,輸了,是死,贏了,便是一世尊榮,”趙墨兒說來平靜,仿佛這性命攸關(guān)之事與她并無多大關(guān)系。

“那這樣做對我又能有什么好處?”

“這對姑姑來說也是一場賭,若是贏了,姑姑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若是輸了,卻不會對您造成什么損失,”趙墨兒淺淺一笑,“姑姑是個聰明人,這樣一筆只賺不賠的生意,該要如何抉擇,答案再清楚不過。”

“呵,”李嬋也笑起來,“我想要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趙墨兒緩緩道:“明面上看,姑姑您一直沒有機會出宮,已經(jīng)錯過了出嫁的最好年齡,而您在宮外也并無親人,若能在宮中有一個靠山,將來的生活必會好過很多。”

李嬋依舊微笑著,等待趙墨兒接下來的話。

“更深一層的原因,墨兒這樣講,想必姑姑一定能夠明白,”趙墨兒停頓片刻,口中悠悠吐出一字:“駱。”

李嬋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袖中手握成拳,“趙墨兒,你就不怕我?”

“墨兒知道,在這宮中,姑姑想要解決掉我,實在是件太容易的事,”趙墨兒依舊淡然,“不過,墨兒心里只存有同姑姑互幫互利的心思,并無其他,接下來的事,全憑姑姑權(quán)衡。”

此時,李嬋沉默著,眼里看不清楚是何情緒,趙墨兒心中生出一絲慌張,擔心這一劑藥會否下得過猛。

沉吟片刻后,李嬋終于開口:“趙墨兒,我想你要的不會只是榮華富貴那么簡單,你真正想得到什么,你不會說,我也不問,但你若做出什么于我不利的事,我自不會手下留情。”

李嬋拉起趙墨兒的手,輕撫上她的手背,“墨兒,從現(xiàn)在開始,你我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二十二 唯以性命搏十三 皆為云煙已七 煙火黯流光二十一 萬馬千軍來十一 何處安神香五 誰人入夢中十四 燭紙慰長眠八 夜闖御書房二十六 亂世命由天二十三 玉殞香消夜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七 煙火黯流光四 待吾如待伊七 煙火黯流光十二 暗掌碎銀瓶五 誰人入夢中八 夜闖御書房十五 飲酒醉狂風十四 燭紙慰長眠二十四 烈火照通明一 何以近君身二十二 唯以性命搏一 何以近君身二十一 萬馬千軍來十一 何處安神香十一 何處安神香九 往昔難再憶二十 冰釋舊日嫌八 夜闖御書房一 何以近君身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六 似是故人來四 待吾如待伊二十 冰釋舊日嫌十三 皆為云煙已五 誰人入夢中十一 何處安神香十五 飲酒醉狂風十一 何處安神香二十四 烈火照通明十九 深院鎖清秋六 似是故人來二十 冰釋舊日嫌十一 何處安神香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十三 皆為云煙已十一 何處安神香八 夜闖御書房十五 飲酒醉狂風十 墨落寒玉冢十七 心系難歸離二十 冰釋舊日嫌二十三 玉殞香消夜十 墨落寒玉冢二十七 柳家女正妍十 墨落寒玉冢二十一 萬馬千軍來十四 燭紙慰長眠二十四 烈火照通明十四 燭紙慰長眠十六 雪色漫腥紅一 何以近君身十八 怎勘心如迷八 夜闖御書房十八 怎勘心如迷三 生殺一念間七 煙火黯流光八 夜闖御書房十八 怎勘心如迷六 似是故人來十九 深院鎖清秋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五 誰人入夢中十七 心系難歸離十一 何處安神香二十一 萬馬千軍來十三 皆為云煙已九 往昔難再憶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二十一 萬馬千軍來十八 怎勘心如迷四 待吾如待伊二十五 人間猶地獄十九 深院鎖清秋八 夜闖御書房二十二 唯以性命搏十七 心系難歸離八 夜闖御書房二十 冰釋舊日嫌二十 冰釋舊日嫌十五 飲酒醉狂風二十 冰釋舊日嫌二十二 唯以性命搏十九 深院鎖清秋十二 暗掌碎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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