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生死,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趙墨兒看著唐子煜,儘管他憤怒也不曾閃避。
“戰(zhàn)場上哪能兒戲,你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
戰(zhàn)鼓擂響,唐子煜再無暇逗留,只吩咐了手下幾句,便迅速離開了。
爲免趙墨兒危險,她被安排到了後勤兵部,換上戰(zhàn)衣,泥土糊面,淹沒在萬千兵士中間,身邊同樣模樣狼狽的,是專爲保護她而派的護衛(wèi)。
兩軍交鋒,前方廝殺,趙墨兒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幾度驚恐近乎暈厥,只能強自硬撐著。
這時趙墨兒才明白唐子煜說她胡鬧,她在這裡非但沒有任何幫助,還會成爲負累,可事已至此,多想無用,她只能盡力保全好自己,不讓唐子煜分心。
唐子煜的貼身護衛(wèi)身手的確不凡,在他的保護下,趙墨兒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大戰(zhàn)兩日,雙方死傷不計其數(shù),兵士彷彿都成了沒有靈魂的工具,只重複著砍殺的動作,不能停歇。
原本繁華的皇城,此時儼然成爲了人間的修羅場,即使趙墨兒努力堅強,在不斷挑戰(zhàn)她極限的衝擊面前,也已經(jīng)瀕臨崩潰。
唐子煜的軍隊逐漸不敵,而任那個貼身護衛(wèi)再如何武功高強,在以少對多的境況面前,也慢慢落了下風。
唐子煜逐漸朝趙墨兒的方向去,同護衛(wèi)一起保護她的安全,此前留她一人是不想敵人發(fā)現(xiàn)蹊蹺故意針對,而現(xiàn)在已到了不得不親力維護的地步。
駱雲(yún)策和薛淮生也慢慢靠攏,就算已經(jīng)疲累不堪、全身是傷,依舊奮戰(zhàn)。
四人背靠相圍,趙墨兒被小心護在中間,她很怕,但不敢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擋在面前的人傷口愈增,而他們卻不知道痛一般,仍舊奮力廝殺著。
到了最後一刻,敵軍都異常勇猛起來,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不斷向前,只要殺了面前的幾個人,就可以從這地獄中解脫了。
迴天無力,唐子煜轉(zhuǎn)過身將趙墨兒裹進懷裡,儘管身穿盔甲,後背還是瞬時添了許多新傷,傷口污濁不堪,已經(jīng)分不清是血是泥。
趙墨兒在他懷中發(fā)抖,兩日滴水未進,連眼都乾涸,想哭也哭不出,“對不起……”她在他懷中糯糯,不對,不應(yīng)該說對不起的,她很慶幸自己跟來,現(xiàn)在才能陪在他的身邊。
唐子煜一聲悶哼,血濺上趙墨兒的臉,他艱難擡手,蓋住她驚恐睜大的雙眼,“別怕。”
趙墨兒真的突然就不覺得害怕了,不再瑟瑟發(fā)抖,而是往他的懷裡縮得更深一些,就這樣吧,如果一定要在這一刻死去,至少,他們現(xiàn)在在一起。
感覺到背後一陣凌厲的的刀風,唐子煜閉上眼,收緊雙臂。
趙墨兒掙脫唐子煜的懷抱,擋在他的身前,就算終究會死去吧,她還是無法親眼看他先走。
唐子煜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刀鋒逼近,卻來不及上前阻止。
而預想的傷害並沒有來臨,兩刀相碰,薛淮生爲趙墨兒擋開了致命的一擊。
下一刻形勢急轉(zhuǎn),薛淮生的刀指向唐子煜,那護衛(wèi)的劍也置於趙墨兒頸前。
駱雲(yún)策見狀想要反擊,卻被敵人一擁而上制住,動彈不得。
幾人還未從震驚的情緒中回神,城樓上遠遠傳來人聲,“唐子煜,交出玉璽,老夫或能留你全屍。”
循聲望去,城樓上立著個瘦削的老人,因常年不見陽光,皮膚不正常地發(fā)白。
“上官老兒,你要殺便殺,朕決不會把江山拱手讓人!”唐子煜仰著頭,眼中卻是俯視般的鄙夷。
趙墨兒驚訝地擡頭,眼前昏沉,不能看清那個賦予了她生命,卻又將她拋棄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上官旻的笑聲聽來尖異刺耳,“讓老夫猜一猜,此等重要之物,你一定會放在最信任的人身邊。”
唐子煜眼中寒芒漸盛,上官旻不慌不忙道:“不如就趁著今日風和日麗,咱們一同去看望看望故人。”
風和日麗?!趙墨兒無法想象,那人看著此等人間慘劇,竟會說出“風和日麗”!
“我的玉兒,快到父親身邊來,讓父親好好瞧一瞧!”上官旻和藹地笑著,幾乎讓趙墨兒錯覺,他是個疼寵愛女的慈父。
唐子煜憤怒,想要阻攔卻不能,只有眼睜睜看著趙墨兒被人帶走。
“若凌知道嗎?”唐子煜問薛淮生,唐若凌是否知道他與自己的哥哥刀劍相向。
薛淮生一怔,隨即恢復平靜道:“就算她知道也不會改變什麼。”
“是嗎?”唐子煜笑,上官旻的眼光冷冷投來。
“閉嘴!”薛淮生將刀往前一刺,有血從唐子煜頸上溢出,而他並不呼痛,連眉也不曾一皺。
一行人上路,上官旻挾著趙墨兒意氣風發(fā)地走在前面,唐子煜同駱雲(yún)策被人押著跟在後頭。
多走一步,趙墨兒的心就多涼一分,她太清楚這條路通往何處。
“你到底要做什麼?”趙墨兒無力地問,上官旻不答,也不看她,始終淡笑著。
等行至目的地,趙墨兒看著眼前的狼藉不能置信,上官旻竟爲了玉璽掘了親女的墳墓。
“上官旻,朕要殺了你!”唐子煜眸色腥紅,怒氣已是不能抑制。
兵士在上官旻耳邊低語,他神色未變,卻掩飾不住失落,“哦,看來玉璽並不在這裡。”
“上官旻,你到底有沒有心?!”唐子煜痛苦吶喊,“她可是你的親身骨肉!”
上官旻走到棺前,在他們來之前,棺蓋已被人打開過,他只是擡起蓋來,往裡頭看了一眼,“的確,是'骨',是'肉',”他依舊笑著,放下棺蓋,走到趙墨兒身邊,“或者,她也會,變成'骨'、變成'肉'。”
劇痛突如其來,趙墨兒驚叫出聲,上官旻揪扯著她的發(fā),惡狠狠道:“說,玉璽在哪裡,不想她死的話!”
“別……別告訴他!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不會殺我的。”趙墨兒說出來,連自己都不相信。
“他當然會!”唐子煜咬牙切齒。
“哈哈哈哈哈,”上官旻滿意地笑,“還是賢婿最懂老夫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