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重返皇宮,皇子淳遇刺一事很快傳遍大街小巷,密謀造反的十王爺和昭雪郡主先后抓獲,被囚天牢。地字御林軍副統,也就是血刃堂神秘堂主狄非尚在潛逃中,皇上已下旨懸金通緝。褒太師無故昏迷,西門堅因闖城門與駐扎皇城外的嚴占雄起了沖突,兩敗俱傷。皇上身邊的十個御前帶刀侍衛只剩三個,兩個重傷未愈,剩下的徐冰地也有傷在身。
莫默抱胸靠在臥龍宮門外的雕欄玉柱上,眉頭深鎖。
這一次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損失不小。特別是至今尚在昏迷中的褒太師,查不出病痛卻一直沉睡不醒,群醫束手無策,搞得人心惶惶。攝政王更是趁機大勢拉攏太師的人,甚至要求接管春闈試舉一事,還以御林軍出內奸一事大作文章,想趁機削弱西門堅的勢力。
“唉~要是風追月在就好了。”莫默望著天邊的白云長長地嘆了口氣。
“為何?”
“至少有人可以陪我去喝一杯啊!”
咦,等等……
莫默猛地轉過頭去,正對上荀未昌毫無表情的臉。
下意識地縮了下頭,莫默盡量表現得鎮定道:“你怎么在這兒?”
荀未昌挑眉道:“你好像很不想見到我。”
莫默避開話題道:“褒太師怎么樣了?”
“有我祖父在,不會有事的。”
“祖父?”莫默瞇了下眼,笑道:“看來我真要去拜訪拜訪這位神秘的醫圣了。”
荀未昌抿了下唇,淡淡道:“祖父不會隨便見陌生人的。”
“敢問你祖父大名?”
荀未昌眸光一閃,道:“為何突然在意起這個?”
“沒什么,”莫默聳聳肩道:“不想說也可以不說。”反正我還可以問別人。
荀未昌沒有接話,而是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你不想知道我昨天在哪?又做了些什么嗎?”
莫默直視他的眼睛,緩緩道:“你會說實話嗎?”
荀未昌一怔。
莫默不屑地撇了下嘴角,繼續抬頭望著天邊:“既然明知不可信,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荀未昌瞇起眼:“你在懷疑我?”
莫默嗤笑道:“我只想褒太師平安無事,若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害他的人。不管那人曾經待我如何,不管我曾經是否虧欠于他。”
荀未昌再次怔住。莫無聞這么說,是在暗示他已經猜中并肯定他的身份了嗎?
臥龍宮的門開了,皇甫瓚捏著眉心,神色疲倦地走了出來。
莫默忙迎了上去:“皇……皇上,皇子淳怎樣了?”
皇甫瓚笑著拉他到身邊,疲倦地靠著他站著,閉目養神道:“放心吧,太醫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莫默松了口氣,礙于荀未昌在場,不好做出太過火的舉動,只輕拍了下他疲倦的容顏,柔聲道:“你還有傷在身呢,別太操勞了,別的事我會處理的。”
荀未昌漠然別開臉。
皇甫瓚搖了搖頭,睜開眼看向荀未昌,道:“褒太師現下如何?”
荀未昌躬身道:“皇上放心,祖父已為太師配了藥,只要服上三日,必定藥到病除。”
“那就好,缺什么就到太醫院拿,就說是朕特許的。”
荀未昌拱手道:“謝皇上。”
皇甫瓚站直身子,道:“莫默,陪朕去花園走走。”
莫默驚訝道:“可是你的腳……”
“沒事,走吧!”
莫默看了荀未昌一眼,道:“你先回去吧!”
荀未昌保持著低頭拱手的姿勢,道:“是。”
腳步聲漸行漸遠,再抬頭時,廊上只剩下他一人。荀未昌看了眼自己纏著紗布的雙掌,自嘲一笑,轉身離開。
御花園百花盛開,爭芬斗艷。
放眼望去,一片賞心悅目的姹紫嫣紅。
花叢上方彩蝶雙飛而過,池中錦鯉嬉戲追逐。
但此時此刻,卻無人有心欣賞。
“皇甫瓚,”等了半天不見皇甫瓚說話的莫默忍不住打破沉靜道:“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總感覺……皇甫瓚不太對勁……
皇甫瓚一深一淺地朝前走著,微風夾帶著花香撫過他墨黑的長發,光澤流轉。
“莫默,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莫默一愣,卻因走在后面而看不見皇甫瓚的神情:“你在說什么?懷疑十王爺和昭雪的是你,你有什么錯?”
皇甫瓚苦笑道:“其實,這事與你,與趙正淳本沒有關系,若不是朕擅自將你們強留身邊,你們也不會被卷入這種骯臟黑暗的朝廷爭斗中來了,更不會為此而一次又一次地遇險……”
莫默的心里閃過不妙的預感。
果然,皇甫瓚忽然停下腳步,負手而立,道:“朕決定送你去江南,等朕重掌大權,朕一定,一定會接你回來!”
“我不要!”莫默翻著白眼道:“如果你要趕我走,早在三年前我遇見你的時候就該這么做了,現在才說這種話,未免也太遲了吧?!”
皇甫瓚猛地轉過身用力抱住莫默,那么突然又那么快的動作,莫默甚至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被他緊緊圈進懷里。
“皇甫瓚……”
“莫默,”皇甫瓚聲音微哽道:“不管朕怎么努力,卻還是無法保證你的安全,朕不能再為一己之私而棄你的安危于不顧了!江南是南郡王的勢力,南郡王雖然玩世不恭,但他在江南的勢力卻不容小覷,他一定有能力護你周全的。而且,一旦你遠離皇權中心,那些圖謀不軌的人就不會再對你窮追不舍了!你聽朕的話,去江南吧!”
“皇甫瓚,”莫默蹭了蹭他劇烈起伏的胸口,低聲道:“現在局勢這么混亂,我走了,你怎么辦?”
皇甫瓚的臉緊貼著莫默的脖子,深深嗅著他的味道,含笑道:“你走了,朕就不會再有什么后顧之憂了,到那時,朕就可以安心對付仇老賊了。”
“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乖乖走嗎?”
皇甫瓚一愣:“莫默……”
莫默抬起頭,扳正皇甫瓚的腦袋,迫使他面對著他,深深凝望著他發紅的琥珀色眼眸,道:“就算我不在江南等你,也沒關系嗎?”
皇甫瓚詫異地瞪著他。
“就算我娶妻生子,也沒關系嗎?”
“……”
“就算我喜歡上別人,也沒關系嗎?”
“……”
“就算我離開后,忘記你,也沒關系嗎?”
“……”
莫默垂下眼簾,淡淡一笑道:“皇甫瓚,如果你放我走,我是絕對不會像個傻瓜一樣等你的,我也絕對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我走嗎?”
“你敢?!”明明知道他說的都不是真的,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他所說的每一種情況。每想一個“如果”,心就像被藤鞭抽打般痛得連跳動都無力。皇甫瓚發狠地抬起莫默的臉,用力吻上去,莫默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回應。
“為什么……若你不這么說,你就可以自由了……”
莫默笑著舔了下他的唇角,道:“現在對我來說,你比自由更讓我放不下。”
皇甫瓚的眸色一沉,聲音喑啞道:“你知道你這么說的后果嗎?”
“知道。”莫默點了點頭,卻飛快推開皇甫瓚,退了好幾步道:“不過在收到二哥的回信之前,一切免談。”
皇甫瓚:“……”
江南南郡王府。
南郡王端了盤青梅干走進書房,對伏首桌案的風追月笑瞇瞇道:“阿月,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風追月咬著筆桿冥思苦想,卻不知如何下筆。
“阿月?阿月?阿月阿月阿月阿月阿月……”南郡王不甘寂寞地喚道。
風追月皺眉瞪了他一眼,道:“別吵。”
南郡王好奇地湊過去問:“你在干嘛?”
“我在給莫默寫回信。”
南郡王眨巴著眼睛道:“哦,我已經幫你回了。放心,你的字跡我模仿了十幾年,莫無聞肯定看不出是我寫的。”
風追月猛地抬起頭看他:“啊?你什么時候寫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寫了什么?”
南郡王拈了顆青梅干遞到風追月微張的嘴邊,碰了碰他顏色微淡的唇,道:“就是收到他飛鴿傳書的那天啊!你那天累暈過去所以……”
“啊啊啊啊啊!!閉嘴!”一想到那天后來發生的事情,風追月就想鉆地縫。自己明明是想推開他再把他狠揍一頓的,卻因為看見他黯然的眼神而該死的心軟起來。
真是追悔莫及……
南郡王扁著嘴,淚眼汪汪地瞪著他道:“阿月,你想始亂終棄?”
“到底是誰……”風追月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卻忽然說不出接下去的話,只漲紅了臉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一臉無辜的南郡王。
南郡王立馬舉起三根手指正色道:“我絕對不會不要阿月的!”
風追月撇撇嘴,板著臉別開臉,心里的怒氣倒是散了。
南郡王小心翼翼地問:“阿月你呢?”
風追月死盯著桌腳裝傻:“我想吃青梅干。”
“好~”
風追月正疑惑他今天怎么不糾纏到底了,就被捧住臉,深深吻住。一顆青梅干隨著唇齒糾纏被推送進他的口中,一股濃郁的青梅味,帶著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
南郡王眸光深沉地凝望著面紅耳赤的風追月,貼著他的唇低聲問:“好吃嗎?”
風追月不禁繃緊身體:“你……”
“阿月,話說……離第一次已經過去好多天了,你的傷應該好了吧?”
“……”
皇甫瓚忙著批閱奏折,莫默便告辭回去看望西門堅。剛走出御書房,就見喜樂走過來行禮道:“莫大人。”
“喜樂公公?什么事?”
喜樂自袖中遞出一封信道:“這是從江南快馬送來的信函。”
“江南?那不就是阿月?”莫默急忙接過信,果然,信封上寫著:賢弟親啟,風追月上。
“怎么送到宮里來了……”莫默來不及細想,便揮手打發喜樂下去。拆開信封,取出信來,展開一看,正是風追月的字跡。
莫默吾弟:
為兄在此一切安好,不勞掛念。王爺為人體貼,對兄亦關懷備至,其情可表日月,為兄甚為感動,已決定終身伴其左右,與王爺攜手白頭。愿弟早日與皇上修成正果,一生廝守。至于弟之迷惘之處,兄身有體會,自當告知。云雨之事,不論男女龍陽,皆可從中汲取無限樂趣。兄深愛王爺,甘雌伏其下,卻得天下最美妙之感也,望弟亦如是。
兄風追月
……
莫默再三確認字跡,難以置信道:“不會吧!這……這真是風追月寫的?他什么時候這么開放了?還是說……他已經沉溺其中?”
莫默瞪著信上“天下最美妙之感”幾個字,若有所思。
西門府。
“啊!無聞~”
“夫人~”
西門嘉俊對自家娘親和莫默的破鏡重圓戲碼已經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了:“喂喂,你們要抱頭痛哭到什么時候?”
莫默瞪了他一眼,又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西門夫人道:“夫人,老大他老人家怎么樣了?”
西門夫人摸著眼淚道:“受了點輕傷,但大夫說他操勞過度,要多休息為好。”
皇上失蹤,西門堅內外兼顧,疲于奔波,自己卻因為顧及皇甫瓚的安危,沒有將皇甫瓚在六扇門靜養的事告知他,害得他聽信狄非的話,硬闖城門,被嚴占雄的虎豹營圍困襲擊。莫默愧疚地低下頭,不敢直視西門夫人的眼睛。
虎豹營整整有五千多人,聽說西門堅帶去的五個暗門高手雖能以一敵五十,卻最終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全部命喪當場。若不是后來徐冰地帶著六扇門上下幾千人馬趕到,恐怕西門堅就要落入嚴占雄之手了。
“把你的眼淚收一收,待會兒見著我爹再流。”西門嘉俊幸災樂禍道。
莫默想一腳將他踹到太平洋去,卻礙于西門夫人在場,只能強忍著。
西門夫人一走,莫默立馬撲過去掐住西門嘉俊的脖子,惡狠狠道:“你怎么在這?你不用保護皇甫瓚的嗎?”
西門嘉俊翻著小白眼道:“我是不死之身嗎?還不用吃飯睡覺了?放心,另外有人暗中保護皇上的安全。你現在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我爹要見你。”
“……”莫默干笑道:“老大他……心情怎么樣?”
西門嘉俊笑瞇瞇道:“如果你這時候送只老虎進去,我們待會兒就可以直接喝虎骨湯了。”
莫默:“……”
攝政王府。
仇麟看了眼地上蓋著白布的鄭強一眼,揮手叫人抬下去,回頭對站在一旁的蕭景夜道:“你的傷怎么樣?”
蕭景夜捂著左邊肋下,動作迅速地單膝跪地道:“景夜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
仇麟道:“你受了傷,先起來吧!”
蕭景夜疼得臉色發白,卻依舊跪著不動,道:“主公,景夜有負你所托,罪該萬死。”
“景夜,本王讓你起來說話。”
“……是。”
蕭景夜慢慢站起身,肋下的傷口又開始發疼了,估計是剛才跪地的動作太大,傷口又裂開了。蕭景夜咬了咬牙,盡量表現得無動于衷。
仇麟剛想讓他下去養傷,有人來報說嚴占雄求見。
蕭景夜低著頭,眉頭輕蹙。
“讓他進來。”
嚴占雄大步而入,對仇麟抱拳道:“參見王爺。”
“免禮,”仇麟道:“占雄,聽說你受了傷,怎么不在府中好生歇養?”
“此等小傷對于久經沙場的人而言,形同瘙癢。”嚴占雄的眼角瞥到角落低頭不語形同雕像的蕭景夜,冷笑道:“原來蕭將軍也在啊?”
蕭景夜抬頭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嚴將軍。”
嚴占雄滿含譏誚道:“不敢當,聽說蕭將軍昨夜非但沒殺死莫無聞,還反被他咬了一口,是嗎?”
蕭景夜沉默不語。
仇麟道:“本王已經問過了,當時有個神秘高手保護莫無聞,景夜也已經盡力了。”
“哦?神秘高手?是什么人如此厲害,還能打贏天下第一勇士?”嚴占雄走到蕭景夜面前,繞著他走了一圈,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嗤笑道:“真沒想到蕭將軍居然有著不輸女子的好身段啊!”
蕭景夜攥緊拳頭,猛地抬起頭看著他,目光如冰。
“怎么?我說錯了?如此纖腰,不盈一握啊!”
蕭景夜出手如閃電,抓住嚴占雄摸向他腰際的手腕,用力一扭,嚴占雄立馬疼得直跳腳。
“景夜,快放開占雄!”仇麟呵斥道。
蕭景夜抿緊下唇,強壓住心頭的火苗,緩緩松開嚴占雄的手。
嚴占雄忽然注意到他左下肋處的衣服顏色深了一塊,眸光一閃,二話不說迅速出手擊在他的左下肋傷口處,蕭景夜悶哼一聲,捂著傷口倒退幾步,勉強站著。
“咳,咳。”壓抑地輕咳兩聲,血跡慢慢自嘴角溢出。
仇麟皺眉道:“占雄!你太亂來了。景夜,你回去好好養傷吧!”
“是。”蕭景夜微微弓著身子往外走,經過嚴占雄身邊時,卻聽見他低笑道:“仇連霸若不能滿足你,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蕭景夜的腳步一頓,又飛快地離去。
嚴占雄盯著他的背影,冷冷地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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