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將近,六扇門上下都收到來自江南的特產,莫默也收到風追月派人送來的新年賀禮,他喜滋滋地進宮打算告訴皇甫瓚,卻發現御書房內出奇的熱鬧?;矢Ν懘┲C金新龍袍,披著毛絨絨的貂裘,端坐著聽郭公公在報告著什么。面前站著一字排開的一群太監,個個不是手捧珍品,就是抬著裝滿奇珍異寶的大箱子。
“太傅大人到——”
皇甫瓚眼睛一亮,抬頭看見莫默,笑道:“來了?朕正打算召你進宮呢!”
莫默的眼珠子早讓面前的珍品吸引了,瞪大眼睛猛吞口水道:“這這這……”
皇甫瓚看他垂涎三尺的樣子就覺得好笑,眼前這個人,不管身份是太監還是太傅,都不曾改變其心xing,“這些都是各地送來的貢品,南郡王還進貢了些新奇的玩意,你看看喜歡什么,朕讓人送去你府上。”
莫默猛地回過神來看他:“南郡王?對了,都快過年了,他至少也該帶阿月回來給您老人家拜拜年不是?他人呢?”
皇甫瓚失笑道:“你以為他還敢讓風追月回京?有你在這,他估計不會讓風追月回來了。難道他不怕你纏著風追月,纏著纏著風追月就干脆不回江南了?”
“切,那是,我跟阿月是什么關系?在阿月心里,當然是我比較重要了?!?
皇甫瓚瞇起眼:“你很在意這個?”
“……”莫默干笑道:“那當然……沒有了,哈、哈。哎呀,這不是上等的藍田玉嗎?我看看我看看……”
看著鉆進珍寶中摸摸這個親親那個的莫默,皇甫瓚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經意瞥見角落里一個太監捧著幾匹上等的絲綢,沉吟片刻,道:“郭公公?!?
候在一旁的郭仁急忙上前道:“奴才在?!?
“這些可是蘇杭織品?”
郭公公看了看布匹,又對照了下手中的簿子,才道:“回皇上,正是?!?
“挑幾匹送去岫心殿,其余的送去德妃那兒。”
原本正對著滿屋珍寶流口水的莫默忽然聽見這么一句,耳朵一顫,猛地回頭看過來,眼神充滿狐疑?;矢Ν憣ι纤难劬?,好笑道:“怎么了?”
莫默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移開目光,漠然道:“沒什么?!?
皇甫瓚看他忽然失去興致般將挑出來抱在懷里的珍寶“嘩啦”一聲全倒回箱子里,訝異道:“怎么了?不喜歡?”
莫默拍拍手站起來,面無表情道:“這些都是貢品,微臣豈敢胡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微臣先行告退。”
皇甫瓚愕然地看著他往外走,一時反應不過來。
出了御書房,莫默一時又不想回去,便在皇宮內瞎轉悠,轉著轉著就來到東宮。還沒進東宮的內院,遠遠地就聽見爭執的聲音,沒多久就見好幾個宮女太監狼狽地跑出來。
“怎么回事?”莫默拉住一個太監問。
宮女和太監們嚇了一跳,急忙行禮:“太傅大人萬福。”
“免了。里面怎么了?這么吵?”
“回太傅大人,是……是皇子和辛公子……吵起來了……”
莫默又驚訝又好笑道:“真的假的?辛雅治還會跟皇子淳吵架?喂,知道怎么回事嗎?”
那些太監宮女見堂堂太傅大人眼睛發亮,笑得奸詐的八卦相,都有點愕然,在莫默的再三催促下,才回過神來道:“奴才……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因為什么東西……”
旁邊一小宮女插嘴道:“是因為皇子把辛公子送的賀禮轉送郡主……不是,轉送給昭雪姑娘了。”
旁邊大一點的宮女急忙扯了下小宮女,暗示她不要多話。
莫默了然地笑了笑,道:“行了,都下去吧!”
太監宮女急忙退下,莫默摸著下巴嘿嘿一笑,負手走近內院。
“你可知道那玉墜是……是我爺爺……你為什么……”
“郡主這幾天身體很差,又睡不安穩,我就先給她戴戴有何不可?你若真這么在意那個玉墜,為何還要拿來送我?”
“還不是因為你……”
“我?我什么?”
“……”
莫默見辛雅治吭哧半天接不下去,捂住嘴悶笑兩聲,故意用力干咳一聲,踱著步慢慢走出來。正在爭執中的倆少年嚇了一跳,都往后退了一步。
“太傅大人?!被首哟具€是很尊敬莫默的,很快收拾好表情,恭恭敬敬地揖了個禮。
辛雅治年紀比他大,但心xing還不如他成熟,見到莫默,還是鐵青著臉不說話。
莫默嬉皮笑臉道:“怎么?聊什么聊得這么來勁?大老遠都聽見你們的聲音了?!?
倆少年都有點尷尬,皇子淳看了辛雅治一眼,撇開臉不說話。
辛雅治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莫默道:“大人,我們出宮喝酒吧!”
“喝個屁!”莫默不客氣地敲了下他的頭,道:“屁大點的孩子也想喝酒?干嘛?想造反???”掃了倆大男孩一眼,“看你們這樣,不會是……爭風吃醋吧?”
辛雅治抗議道:“我十六了!不是孩子了!”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莫默說了什么,頓時漲紅臉道:“不……不是!開什么玩笑?我會吃她的醋?”
皇子淳古怪地看了激動的辛雅治一眼,道:“太傅說笑了,郡主是姐姐?!?
莫默邪笑著看向辛雅治:“你剛才說吃誰的醋?”
辛雅治怔了怔,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奇怪。
皇子淳驚訝地看了看他,忍不住小聲問:“你……你傾慕郡主?”
“……”
莫默忽然無比同情起辛雅治。聽見皇子淳這么問,辛雅治氣得眼眶都紅了,沖口道:“關你什么事?!我喜歡誰是我的事!”
皇子淳瞬間啞然。
莫默趕緊攬過辛雅治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道:“別激動,我們去喝酒?!?
辛雅治這才冷靜了點,板著臉點了點頭,卻至始至終都不再看皇子淳一眼。
皇子淳雖然面無表情,但皺著眉頭盯著辛雅治的眼神卻又是不解又是失落。
莫默輕嘆口氣,對皇子淳道:“這小子我先帶走了,過會兒就把他送回來?!?
辛雅治掙扎道:“誰要回來了?!”
皇子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也有點生氣,冷冷道:“我會把玉墜還給你的?!?
辛雅治身體一僵,掙脫莫默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隨便你?!?
“喂……”莫默無奈,沖皇子淳擺了擺手,大步追上某個別扭王。
莫默心情也不好,干脆就真的帶辛雅治到明日樓喝酒。辛雅治看了看面前的酒壇,再看了看對面早就敞開肚皮喝開的莫默,一頭黑線道:“大人,你待會兒喝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莫默滿不在意道:“那不簡單,你回六扇門隨便拉個人背我回去不就得了?!?
辛雅治對他的厚臉皮已經習以為常,道:“干脆進宮找皇上來背?”
莫默喝酒的動作一滯,很快恢復如常道:“皇上?哼,他哪有那個美國時間?指不定現在正陪著他的德妃說笑呢!”表面上毫無波瀾,喝酒的動作卻異常兇狠。
“德妃?”辛雅治愣了下,道:“是那個……萬德勇的女兒嗎?”
莫默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居然也知道?”難道德妃其實很得寵?想到這莫默的心情更加抑郁,牙齦都快咬出血了。
“聽說她為了給他爹求情,跪在臥龍宮門外整整兩天,大人你都不知道的嗎?”
莫默始料未及,呆了呆,跟白癡似的問:“什么?”
“她爹不是因叛國通敵罪被收押了嗎?她為了此事一直想當面求皇上,可皇上避而不見。她就干脆跪在臥龍宮外,整整跪了兩天,后來體力不支昏倒了。我也是聽皇……那個皇子說的?!毕氲交首哟荆裂胖尉陀X得一陣憋悶,干脆也倒起酒喝,結果第一口就被嗆得淚花亂轉。
莫默失神地呆坐了半晌,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來就走。
辛雅治吃驚道:“大人你去哪?喂你不會是不想給酒錢就走吧……”
莫默急匆匆趕回皇宮,還沒進宮門卻先遇上走出來的魏常潯,本來打算假裝沒看見直接走過去的,但某人顯然不想如他所愿,身子一側擋住他,道:“大人真是眼高于頂??!”
莫默斜眼看他,不耐煩道:“我現在沒空,你讓開!”
魏常潯如果肯聽話就不是魏常潯了,他嘲諷地笑了笑,道:“何事如此匆忙?大人今日都未進宮面圣,莫不是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莫默急得想把他一腳踹到外太空去,但他現在不敢輕易惹怒魏常潯,面前這個人隨時都有可能發瘋,他可不想自找麻煩,只能忍氣道:“你有完沒完?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我想你今晚陪我吃頓年夜飯。大人可否賞臉?”
莫默有點意外,狐疑地看著他道:“就這樣?”
魏常潯眉毛一挑,靠近他低聲笑道:“當然……除了吃飯外,還可以做點別的??!”
“……”莫默僵著張臉孔道:“其實不管做什么事都應該一心一意才對。吃飯的時候就應該專心吃飯,其他的事情就不應該去想,這樣才不會消化不良……”
魏常潯戲謔道:“大人想到哪去了?卑職說的別的事,只是罷了!”
“你說什么?!”莫默像被踩中尾巴的貓似的蹦起來,怪叫一聲道:“你變態??!”
這回輪到魏常潯莫名其妙了:“怎么了?我說錯了嗎?這不是你的家鄉話嗎?”
家鄉話?這當然是他的家鄉話!這么先進的詞語自然不可能在這個年代出現,那魏常潯怎么會……靈光一閃,莫默試探著問:“這當然是我的家鄉話,不過……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會知道?”
魏常潯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直把莫默看得頭皮發麻,才緩緩笑開,道:“你的家鄉話,自然是你告訴我的?!?
“我說的?”莫默想破腦袋都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自己就算要教他英文,也沒理由教他這個吧?
看著莫默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卻依然茫然的表情,魏常潯的笑容瞬間冷淡:“大人慢慢想吧!卑職告退?!弊叱鰩撞?,停下來道:“今晚戌時,醉*紅*樓。大人別忘了?!?
莫默還在回想,聽見他說話,漫應一聲,等到反應過來想拒絕時,魏常潯早就走得人影不見。莫默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道:“他不會真想……來什么吧?”
……
皇甫瓚站在回廊上望著北方出神,一陣寒風刮過,夾雜什么東西飄到他的臉上,頓時臉上一片冰涼?;矢Ν戙读算?,伸手摸了摸濕潤的面頰。旁邊的喜樂低聲提醒道:“皇上,下雪了,外邊冷,還是進屋吧?”
皇甫瓚沒有理會他,抬頭望天,果然,一點一點白色的雪花飄落而下,紛紛揚揚,宛如凋零紛飛的杏花。
“下雪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去年和莫默在雪地里相擁而吻的畫面,皇甫瓚露出一抹淡淡的卻甜蜜的笑意。
喜樂知道皇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屋了,識趣地躬身退到一旁。
皇甫瓚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掌心里,卻飛快地融化成水自指縫間流失。皇甫瓚癡了般看著,慢慢握起拳頭,掌心的水卻反而流失得更快。
攥得越緊,失去得越快嗎……
心里忽然有點難受。
其實,若不想那個人從身邊離開,辦法有很多。他貴為當今圣上,要把一個人困在身邊,牢牢抓住一點都不難。他想這么做,他連做夢都想打斷那個人的腿將他永遠留在身邊??墒撬桓遥绕鹗ツ莻€人,他更承受不了那個人怨恨的眼神。
那個人若是知道他有過這么可怕而黑暗的念頭,不知會不會后悔當初承諾要陪在他身邊?
“莫默,你會后悔嗎……”
“后悔什么?”
皇甫瓚大吃一驚,差點從回廊上一頭栽下去。
“喂喂小心!”背后的人急忙把他拽回來。
皇甫瓚猛地轉過身看著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后的人,驚訝道:“莫默?”
“干嘛這么吃驚?”莫默不滿道:“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連我靠近都沒發覺?”莫默知道皇甫瓚的警覺xing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為皇上的緣故。自己的輕功又不好,腳步聲放得再輕,對于習武之人而言,還是很容易被發覺。所以以前每次想嚇皇甫瓚卻都以失敗告終,沒想到這次反倒無心插柳柳成蔭了——皇甫瓚居然真的讓自己嚇到了!?
皇甫瓚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早上見他忽然一臉不高興地扔下珠寶離去,皇甫瓚雖然不安卻又莫名。原本以為莫默今天不會再進宮了,結果這個輕易就能牽動他情緒的家伙卻又神奇地回來了。
他總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就因為他太不容易抓住,自己才會這么患得患失,惶惶不安。
皇甫瓚閉上眼無奈地笑了笑,睜開眼時已恢復云淡風輕:“怎么又進宮了?”
莫默伸出手,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因為你還沒給紅包了?!?
皇甫瓚無語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拍了下他的手心,道:“你與朕同歲,朕為何要賜紅包于你?”
莫默揉著手心,夸張地齜牙咧嘴道:“你是皇上,是我的上司,自然要給紅包!”
“那好,”皇甫瓚故作正經道:“給朕拜年吧!”
莫默趕緊深深地揖了個禮,涎著臉搓著兩個手指頭笑道:“皇上,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皇甫瓚終于繃不住笑開了,伸手用力捏了下他的鼻頭,寵溺地笑道:“你啊……”看著摸著紅通通的鼻頭,睜著亮得蜇人的眼珠瞪他的莫默,皇甫瓚喉頭一緊,沉聲對喜樂道:“你們退下。”
一幫伺候的人行了個禮,很快退得干干凈凈。
莫默正想問他干嘛支開旁人,眼前忽然一暗,自己的嘴唇就讓人含住了。
皇甫瓚吻得很深,感覺有點沉重。莫默疑惑地睜開眼,皇甫瓚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雖然只是一晃而過的時間,莫默還是看清了他的表情。
那是怎樣的一種表情?莫默發現自己居然形容不出來。
只是在對上他眼睛的瞬間,心頭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怪異的不舒服感從心臟中心向四周急速蔓延,就像打翻了中藥般,蔓延開的感覺又苦又澀。
莫默剛想拿開皇甫瓚擋住他眼睛的手,皇甫瓚卻先一秒退開了,兩人的呼吸都有點不穩。
“進屋吧!外面太冷了?!被矢Ν懨哪橆a,就啟步往回走。
莫默一把拉住他的手,皺眉道:“你有事瞞我?!?
“……”皇甫瓚默然片刻,淡淡道:“沒有?!?
莫默抓著他的手用力了幾分。
皇甫瓚背對著他,輕輕嘆息:“朕只是在想你今早忽然離去的原因?!?
莫默不太相信:“只是這個?”
皇甫瓚終于側過臉來對他笑:“不然?”
莫默盯著他看了良久,見沒有什么異常,才遲疑地放開他的手,面露愧色道:“早上是我不對,我沒有仔細問清楚就亂發脾氣,我那樣走掉,還是當著一屋子太監宮女的面,真的是……太欠抽了。你要不高興,就狠狠罵我吧!打我也行!我絕不還手!”
皇甫瓚疑惑道:“問清楚?問清楚何事?”
畢竟是自己先亂吃飛醋,莫默有點尷尬地干咳一聲,道:“還不是因為你忽然說賞賜什么蘇杭織品給德妃,我以為……靠,你那是什么眼神?”
皇甫瓚促狹地笑道:“你就因為這個不高興?。俊?
莫默說不出反駁的話,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皇甫瓚卻沒有再取笑他,反而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德妃她……朕有愧于她,所以想盡可能地補償她……”
雖然早已猜到,聽他這么說,莫默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莫默嘆道:“這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厚道,你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皇甫瓚,你真打算處斬萬德勇嗎?”
皇甫瓚停頓很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朕不知道?!?
“可是我們心里都清楚,他是無辜的!就算他是仇老賊的人,但他并沒有通敵叛國!我看得出來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誣陷他通敵叛國,讓他含冤而死,太殘忍了!”
“莫默,”皇甫瓚按住莫默的肩,道:“你冷靜點聽我說。萬德勇雖是一介武將,但他也不是笨蛋。剛開始他可能想不明白,但是事情過去這么久,他冷靜點回想一下前因后果,自然就會想通是你害的他。朕若貿然釋放他,不但會引起仇麟的懷疑,還有可能招來無謂的禍端?,F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出一點差錯,你明白嗎?”
“……”
莫默心里明白皇甫瓚說的都是對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不該婦人之仁,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間接害死萬德勇,他的心里就說不出的壓抑。
“你也不要想太多,朕不一定會殺他,”實在看得于心不忍的皇甫瓚忍不住松口道:“最好的做法是一直拖著,囚禁他到我們扳倒仇麟dang羽的時候?!?
莫默撲到皇甫瓚身上,揪著他的衣服眼睛發亮道:“你是皇帝,說話可要算話啊!”
“當然?!被矢Ν懳⑽⑿χ?,眼中卻有揮之不去的陰霾。
莫默這才松了口氣,兩人挨得極近,皇甫瓚順手就摟住他,輕笑道:“今天可是除夕,你就打算一直跟朕說些?”
莫默任他摟著,還覺得他的貂裘暖和似的直往他懷里鉆,道:“皇甫瓚……”
“嗯?”
“之前那些貢品呢?我還沒挑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