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西門堅抱著一箱易容工具來到莫默房間,打算教他易容術,門一開差點被嚇得跳起來,只見莫默面容憔悴精神恍惚站在那,兩個大大的黑眼袋掛在臉上,忍不住問:“哇啊!你怎么像冤魂似的?作惡夢啊?”
莫默心里獨自垂淚:我能說嗎?我昨晚被你兒子強吻了然后徹夜難眠這種話我能說得出口?
“對了,你和嘉俊昨晚在房間里胡鬧什么,噼里啪啦的那么吵?”
“……”
易了容后莫默忽然對鏡中的猥瑣男充滿好感,忍不住咧嘴一笑,卻顯得更加詭異丑陋。西門堅摸摸他的額頭問:“喂你沒事兒吧?一大早對著鏡子樂呵什么?”
莫默哼了一聲,保持沉默。
“那,以后你就自己學著易容吧!材料工具都在這兒了。”
“哦。”莫默站起來拿了佩刀就走,“我今天不進宮了,我去六扇門。”
“你知道六扇門在哪嗎?讓嘉俊帶你去吧!”
“不用了!”莫默一陣風似的開溜,昨晚西門嘉俊被他海扁了一頓,說不定現在還下不了床呢!這么想著莫默就看見他好端端地坐在飯桌邊吃早飯,看見突然呆住的莫默還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早啊!”
莫默愣在那兒半天挪不開視線,他……他昨晚明明被他揍得鼻青臉腫,怎么今天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一點傷痕都看不出來了!?
“無聞,愣著干什么?吃飯了。”西門夫人溫婉的聲音拉回莫默的思緒,莫默不再看嘉俊一眼,對夫人笑笑說:“不了夫人,我今天有要事,先走了。”
“無聞……”
莫默狼狽地逃離西門家,走到熙攘的大街上才松了口氣。然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用!只是被男人吻了嘛,大不了當被狗咬咯。干嘛一副良家婦女防狼一樣?!
不過,他現在實在沒辦法面對西門嘉俊,畢竟他不是,不管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無法接受被男人喜歡這種事情。想到這莫默又心煩得嘆了口氣:“哎~”
這是條商業街,人來人往極其熱鬧。車來人往川流不息,商販來往,叫賣不絕。中央大路左邊一條小河蜿蜒流淌,清澈碧綠,宛如玉砌。一拱石橋跨兩端。河畔嫣紅柳綠,鶯啼燕鳴,生機盎然。右邊酒旗飄飄,字號林立,商鋪重疊,熱鬧非凡。
路人都奇怪地回頭看那個呆站在馬路中央,腰上掛著大刀的白衣少年,這個人無疑就是莫默,他后知后覺地發現,他迷路了……
“我到底走到哪來了……”
“抓賊啊!來人啊!抓賊啊……”
正當莫默糾結著是不是該找個人問問路時,身后傳來叫喊聲。他回頭看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家伙拼命地撞開擁擠的人群,殺向這邊來。原本和諧的商業街陷入混亂。
莫默苦笑:這是在拍電影嗎?
“滾開白癡!滾開……”那小賊邊沖過來邊兇神惡煞地對莫默吼,好歹莫默也是21世紀的盜中之王,哪能讓他個小賊大呼小叫?
莫默閑閑地等他跑近,抓緊時機拽住他揮過來的拳頭,一個過肩摔就將他制住了。小賊摔得頭暈目眩,莫默拍拍他的臉說:“你小子不走運,遇上你‘鬼臉’大爺我!”
一個老婦被人扶著追來,莫默將小偷手上拽著的錢袋奪過來遞給她:“婆婆你點一下,有沒有少什么東西?”老婦數了下碎銀子,發現什么都沒少,頓時對他千恩萬謝。
莫默從來都是偷東西被人追捕的,這會兒抓了個賊還被人贊揚,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淚痣的地方,說:“沒事兒,舉手之勞嘛。”
那小賊翻著白眼艱難地說:“你……可不可以……起來,我……喘不過氣來了……”
莫默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把壓在他胸口的腿放下,揪起他的衣襟站了起來。
“哎呀呀,不好意思,小賊兄,差點把你給忘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誰在這鬧事?”如雷般的聲音傳來。
人群散開了,六個身穿同樣做工款式的深藍衣,手拿佩刀的人走了過來。莫默還沒開口,那小賊居然惡人先告狀:“各位捕頭,這個人偷我錢還打傷我,你們快抓他回去。”
莫默氣極反笑:“你還真會掰啊!婆婆……”他回頭一看,笑容僵住,剛剛那個老太太什么時候走的?太不講義氣了吧!?還有剛剛圍著的路人走那么快干什么?
那些藍衣人打量著莫默說:“你是什么人?先把人放開!”
莫默無辜地說:“這小偷很狡猾,放開他就跑了。”
藍衣人們皆輕蔑地笑了,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說:“你盡管松手,沒有人敢在我們六扇門藍衣六俠的眼皮底下逃跑的。”
莫默眼前一亮:“啊!你們是六扇門的人啊?太好了。”
他們面面相覷后,問:“你找六扇門做什么?報案嗎?”
莫默松開小賊,取出腰牌給他們看,說:“我叫莫無聞。”
沒想到原本還氣勢逼人的藍衣六俠大驚失色,齊齊跪地抱拳道:“屬下叩見神捕大人!”
那小賊趁機開溜,莫默急得大叫:“喂!跑啦,你們快追呀!”
“是!”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突然像離弦的箭般竄出,莫默只感覺勁風刮過,面前只剩一個藍衣人了,他對目瞪口呆的莫默畢恭畢敬地說:“大人,屬下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請大人見諒。”
“沒事兒,我的臉上又沒寫名字你們當然不知道了。”
還沒五分鐘,另五個人就把鼻青臉腫的小賊鎖回來了。
莫默驚嘆:“厲害厲害,不愧是京城六扇門的捕頭。”
他們謙遜道:“大人過獎了。”
有人說:“大人不先去六扇門而是先來視察民情,屬下佩服。”
莫默呆了一下,難為情地笑道:“其實我是要去六扇門,可是走到這就迷路了……”
“……”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那不知死活的小賊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馬上招來藍衣六俠冷得嚇死人的目光凌遲。莫默嘆了口氣,為小賊今后的牢中生活抱以萬分同情。
莫默真的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六扇門總捕頭居然,居然這么年輕?!
估計二十五歲左右,長身玉立,風度翩翩,長得并不是特別帥,但就是感覺很舒服,笑起來溫潤如玉。此時他正站在莫默面前,領著至少五十人的干部要員向他行禮。
“六扇門上下叩見神捕大人。”
莫默有點受寵若驚:“快起來吧!”
“謝大人。”
他們整齊如一地站了起來。
莫默看著高他一個頭的總捕頭,問:“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
總捕頭愣了一下,隨即拱手道:“屬下風追月。”
這名字怎么聽著像網名?
風追月說:“昨日圣諭已下,六扇門上下定當全力協助大人。”
莫默笑了笑,心里卻想哭:協助個屁!皇帝小兒就是想作戲給仇麟看,你以為他真的有心要調查嗎?
輕了輕嗓子,莫默說:“總捕頭……”
“不敢,大人叫屬下追月就行了。”
“那好,追月,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說。你讓其他人都退了吧!”
“是。”
風追月將一屋子人遣退之后,莫默示意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風追月抱拳道:“屬下不敢。”
“你不敢個……什么呀?論年齡,我還是晚輩呢,以后沒人時不必跟我客氣,坐吧!”
“既然大人這么說,那屬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優雅地坐了下來,莫默看著他,好奇地問:“追月,你應該很能干吧?這么年輕就當上六扇門的總捕頭。”
風追月清朗地笑道:“大人,這話該是屬下說的才對吧?”
“你說我啊?得了,我真是羞愧難當。”
他的眼睛如玉般光彩流轉,“大人何必過謙?大人如此年輕,就得西門統領和皇上的賞識,成為御用神捕,才是真正的能干啊。”
莫默訕笑:“你要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賞識’的,你估計會更‘佩服’的。”
“哦?”
莫默一擺手,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了,我想問追月你認不認識攝政王身邊的一個護衛,叫蕭景夜的?”
“蕭景夜……”追月想了一下,說:“大人指的可是攝政王身邊的第一護衛?”
第一護衛??莫默端起茶來呷了一口壓驚,說:你繼續。”
“聽聞他武藝十分高強。十五歲時曾隨攝政王出征,攝政王因中了敵方的計被五千兵馬圍困黃石坡,他單騎救主,硬是將攝政王救出,自己身受重傷險些喪命,之后攝政王非常信任他,一直把他留在身邊。他二十歲時從野林狼群中救了攝政王的兒子仇連霸世子,被攝政王稱為‘天下第一勇士’。怎么,大人為何問起他來?”
莫默早已面色發白,瞠目結舌,冷汗淋漓。實在不敢相信,那個昨天被他氣得發飆的家伙……居然這么厲害……還單騎救主?他以為自己是趙子龍嗎?肯定是傳言夸大其詞……
“大人,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
莫默突然鬼氣森森地轉過臉看向風追月,把他嚇得往后靠,“大人?”
莫默說:“追月,你能打贏他的,對不對?”
追月狐疑地問:“大人為何這么問?追月從未與他交手過。”
莫默猛地站起來撲過去握住追月早已冰涼的手,萬分誠懇地說:“追月,我要住在六扇門,你快派人保護我吧!”
追月使勁甩手,面色鐵青:“大人你先放手!”
“你不答應我絕不放手!”
“……大人要住六扇門屬下非常歡迎!”
“還要派高手保護我!”
“屬下遵命請大人放手一一”
“……”
就這樣,莫默順利地搬進高手如云的六扇門,既可以不回去看見西門嘉俊,還可以避難,一舉兩得。一番相處之后,六扇門上至總捕頭風追月,下至掃大門的阿伯,都不再拿他當欽差看,個個同他稱兄道弟,好不親熱。
一大早,莫默踹開追月的房門,將他從被窩里扯出來,“追月,陪我進宮。”
風追月的雙眼“唰”地睜開,一片清明:“見皇上?”
莫默鄙視地斜乜他:“你真的沒有暗戀皇上?”
風追月朝他翻了個白眼:“大人的思想真是驚世駭俗!”
“多謝夸獎!快起來陪我去司織房取制服!”
風追月一聲哀嚎倒回床上。
司織房里皆是女官,她們負責著整個皇宮上至皇上,下至宮女的衣飾。阮司針是司織房的最高女官,她是個五十多歲的慈祥婦人,招呼莫默他們坐下之后,便親自去取他的制服。莫默發現追月吸引了很多女官的目光而不自知,便提醒他。
風追月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大人,她們只是很少看見宮外的男人,才會好奇看看我罷了。”
“你怎么這么說,你覺得自己不夠風liu倜儻?”
風追月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莫默摸著下巴說:“真是奇怪,歷史書上不是說古代的男子都會早婚嗎?怎么我見到的多是光棍呢?”
“古代男子?”
莫默趕忙解釋:“沒有,我就是奇怪你條件這么好怎么還未娶妻生子?”
追月的神色一黯,笑容變得苦澀:“其實,我有妻子的,只是兩年前就病逝了。”
莫默一愕,恨不得甩自己耳光:“額……需要借你肩膀嗎?”
追月一掃剛才的陰霾,大笑道:“多謝大人一番美意,大人的肩膀還是留給未來的莫夫人吧。”
莫默不理會他的調侃“你難道沒想過再婚?”
“再婚?”
“就是,額……續什么來著……啊續弦?”
風追月淡淡一笑:“追月如今只想專心為皇上辦事。再說了,我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
莫默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畢竟有一個完整的家人也會開心一點嘛。”
追月感激地一笑:“謝謝你。”
這時有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莫默和追月幾乎同時脫口而出:“福貴!?”
福貴茫然地看過來,然后迅速走過來打招呼:“風大人,您也來取衣物嗎?”
他是看著追月的,顯然忽略了莫默,莫默剛想說“你干嘛假裝不認得我”,這才猛地想起自己易了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追月敏銳地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他試探著問:“大人也認識福貴公公?”
莫默啞然,福貴看了他一眼,拱手道:“這位大人,請恕奴才眼拙,您是……”
我是你福音老兄!莫默暗暗咬牙。
追月說:“他是莫無聞大人,御用神捕。”
福貴忙說:“莫大人萬福。”
莫默只是心慌意亂地“恩”了一聲,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了,追月便讓福貴忙去了。
“大人怎么會認得福貴這么個小太監呢?他可是禁地天臨宮的人,很少出來走動的。”
莫默馬上反問:“你不也認識?你還很少入宮呢!”
“我是在查一些事時認識他的。”風追月目光灼灼地看著莫默。
莫默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手腳無力,聲音都發顫了:“查……查什么?”
追月湊近他說:“皇上下了密旨,要我偷偷尋找一個小太監,他也是天臨宮的人呢……”
莫默渾身一震,原來皇帝根本沒放棄找我!也是,身為九五之尊被人打,肯定是難以忍受的恥辱!天啊!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追月一看莫默的表情,眸光一閃,肯定地問:“你認識那個小太監是不是?”
莫默驚慌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怎么會認識什么太監?”
追月咄咄逼人:“既然你不認識,干嘛這么緊張?而且你為何問也不問那小太監的名字就矢口否認?”
莫默冷汗直流,啞口無言:“我,我……”
“莫大人,”這時阮司針猶如圣母瑪利亞般帶著神圣的光輝,捧著一套銀白錦衣走了過來,她顯然沒察覺到莫默和風追月的氣場不對,依舊笑盈盈地說:“您的衣服。”
謝天謝地啊!莫默繞過追月,感激涕零地迎上去,接過衣服,說:“阮司針,謝謝你了!”謝謝你救了我呀!
阮司針當然聽不見他的心里話,她只是笑笑道:“莫大人客氣,這只是奴家的職責所在罷了。”
匆匆離開司織房,追月不依不饒地追出來問:“大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莫默回頭瞪他道:“喂!先生,你搞清楚,我有權保持沉默,更有權不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你要指控我,就請找出證據!我并不認為我會傻到為了個什么太監犯欺君之罪,所以你的推測不、成、立!”
追月愣了半天,才低下頭道:“是屬下魯莽,請大人恕罪。”
“追月,我可沒有用官職壓你哦。”
“屬下明白。”他的表情分明寫著:才怪!
有人走了過來,“莫大人。”
莫默回頭一看,差點尖叫!是……是那個暴力狂,叫什么冰地的,他好像是什么御前帶刀侍衛,從四品。莫默的臉色立馬成了鍋底,沒好氣地問:“有何貴干?”
追月驚愕地瞥了他一眼,提醒莫默說:“大人,這位可是御前帶刀侍衛徐冰地徐大人!”
莫默當然知道徐冰地是誰!打了他兩次,還把他打成重傷,就算他化成灰莫默也認得!
莫默更不耐了:“那又怎樣?”
徐冰地氣得直磨牙:“皇上要見你。”
莫默心想我非氣得你吐血不可:“呀!怎么從四品的御前帶刀侍衛也要做公公的工作嗎?”
追月倒抽了口冷氣,徐冰地氣得雙眼噴火:“混賬!你膽敢對我出言不遜!?”
莫默也氣不打一處來了:“是啊!那又怎樣?不就從四品嘛,有什么了不起!?你爺爺我不屑!”
“你!莫無聞!別以為你深受皇上寵愛就可以目中無人!我告訴你,就算你有御賜金牌也不能如此囂張!”
“是嗎?那好我……”追月一把按住莫默拿免死金牌的手,低叱道:“大人你冷靜點,皇上御賜的金牌是不能亂用的!”
徐冰地冷笑道:“你只不過是個恃寵稱嬌,只會嘩眾取寵的小丑,有什么了不起!”
“我操你個死人臉,老子我忍你很久了!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決一死戰!看看究竟誰才是酒囊飯袋!”
“大人你冷靜點!”
追月死命抱著莫默不讓他沖過去拼命,徐冰地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暴走的莫默,突然問:“你是福音的什么人?”
“……”
世界像被海嘯淹沒般,“嘩”地一聲巨響后,萬籟俱寂!
莫默感覺自己的神經,也“啪”地一聲,繃斷幾根……
他干咳一聲,推開追月,理好衣衫冷靜下來,淡淡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追月,我們去見皇上。”
徐冰地挑眉笑得不懷好意,“怎么?被我猜中什么了嗎?我和莫大人應該是初次見面,可莫大人對我的態度卻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莫大人你除了長相外,其他方面倒是和福音公公有九成相似,莫非……”
莫默深吸口氣,轉過身對他露出猥褻的笑:“呵呵呵,真沒想到,徐侍衛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第一,我根本不認識你口中的那個什么福音。第二,我跟你沒有深仇大恨,只是我聽聞徐侍衛你脾氣暴躁,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將你一點即燃,你就當我恃寵稱嬌好了,反正我就是看你不爽。第三,我不是公公,你這樣說我可以告你誹謗。最后一點,你自己也已經說了,我跟他長得根本不一樣!事實證明,徐侍衛非但可以兼職當公公,還可以去茶樓說書啊!”
徐冰地氣結:“你!!”
莫默拉著追月大搖大擺地走了,真是太過癮了,氣死他好!
走了半天,追月突然拉住莫默問:“大人,你當真和福音公公沒有關系?”
莫默呆了一下,立馬板起臉來說:“你也不相信我?”
追月還想再說什么,莫默已不耐煩地打斷他說:“好了好了,你快去問問那個死人臉我們去哪面圣?”
“……是。”追月只好領命而去。
莫默這才敢偷偷地抹了抹額上大汗。
徐冰地將莫默帶到練武場,也就是莫默初次見到少年天子的地方,難怪皇上會讓一身短打打扮的徐冰地來傳話。皇上仍舊一身黃衣勁裝打扮,莫默到那兒的時候他正跟其他帶刀侍衛練習,莫默看著他在陽光下泛紅的英俊面龐,有種往昔重現的錯覺。想起當初的那一拳,以及皇上被打成熊貓眼的衰樣,莫默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惹來徐冰地和追月兩道莫名其妙的目光掃描。
“皇上,莫神捕和風總捕頭到。”
皇上這才停下來,“讓他們過來吧!”
莫默和追月走過去拱手作揖道:“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
“謝皇上。”
莫默抬起頭來剛好迎上皇上的目光,他趕緊說:“皇上是不是想問調查結果?我還沒查出來。”
追月差點氣噎,見鬼般瞪著莫默,心里大叫:你用得著這么直白?!
皇上毫不介意地笑笑:“莫愛卿還真是心急,不過朕今天叫你們來只是臨時起意罷了。朕剛剛聽西門統領說,你今天有進宮,就讓冰地去召你過來了。追月也來了?那太好了,你們陪朕過招吧!”
莫默捧著制服一頭黑線:“我武功不好,你讓追月陪你練好了。”
徐冰地在旁邊大喝:“莫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行!”
莫默莫名其妙:“我怎么了嗎?”
追月拉他一把低聲道:“你怎么可以在皇上面前說‘我我你你’的,大不敬啊!”
莫默急忙道:“皇上,我,不是,臣一時口快……”
皇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笑道:“不要緊,朕特許你不用在意這些繁文縟節,隨xing就好。”
莫默最煩古人這些繁文縟節了,聞言大喜:“謝皇上!”
徐冰地狠狠地瞪著他,眼里燃起熊熊妒火。莫默鼻孔朝天,沖他扮了個鬼臉,真是解氣啊!
皇上注意到他手中的錦衣,問:“這衣裳可是你的制服?”
“啊,是啊,我剛剛去司織房領的。”
“那你下次進宮就穿上它吧!要不然別人看你穿成這樣,還以為朕對神捕大人多么苛刻呢,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著忍俊不禁。
莫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在看看別人身上作工精細的錦衣,很委屈:“皇上,戶部什么時候發工錢啊我想去買上好綢緞?”
“哈哈哈哈哈!好,無聞,我們來比武,你贏了朕就賞錢給你去買上好綢緞。”
莫默嘀咕道:“不會又要耍賴吧?”
皇上疑惑地問:“你說什么?”
“啊,沒有沒有,皇上你想怎么比?”
皇上眼珠子一轉,忽然賊兮兮地笑道:“我們來比誰出拳快,誰先被擊中一拳誰就算輸,如何?”
莫默心里一片明朗,這不是想學我上次那樣嗎?哈哈,笨蛋。遇上原創祖師爺了!
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得意得太明顯,說:“好啊!”
皇上走近他,眼睛閃爍的光芒讓陽光都遜了色,他不懷好意地彎起唇角:“那朕喊到三就開始。”
莫默的臉都快抽筋了:“好啊!”
把衣服交給追月,擺好姿勢,莫默盯緊皇上的臉,皇上站到他的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莫默眼見他快要沖口而出時突然搶先一步道:“等等!”
皇上的“三”字和半舉的拳頭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不悅地問:“怎么啦?”
莫默陪笑道:“手有點癢,能不能先撓一撓?”
周邊一片噓聲:“切~”
皇上不耐地擺手道:“快點快點!”
“是是是。”莫默隨便撓了撓手臂,重新擺好姿勢:“好了,皇上。”
皇上平復了下氣息,睜開眼,目光狡黠而銳利,突然他嘴角一揚,莫默又大喊了一聲:“唉呀!”皇上不得不再次收住所有動作,皺眉問:“你又怎么啦?”
莫默狗腿地笑道:“剛剛被皇上的氣勢嚇著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眾人怒不可遏:“你到底比不比?!”
“比,當然比!”莫默迅速擺出備戰姿勢,皇上已經有點心浮氣躁了,莫默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他緊盯皇上的雙眼,突然沉聲問:“一加一等于幾?”
皇上幾乎是條件反射將口中含了很久的字脫口而出:“三!”
莫默一拳揮過去打中他的臉,雖然已收了幾分力,但皇上還是被打得倒退幾步,冰地慌忙接住:“皇上!”
周邊一片抽氣聲,追月面無血色,只知道吸氣忘了出氣,莫默真怕他自個兒憋死。皇上捂住右臉反應過來,氣得大叫:“莫無聞!”
追月將呆頭呆腦的莫默一把扯跪在地,叩首道:“皇上,莫大人無心的,求皇上開恩。”
莫默偷偷翻白眼,又要耍賴了?真沒勁!
皇上喘著粗氣,沉聲問:“莫無聞,你這一招是跟誰學的?快說!”
莫默心里“咯噔”一跳,冷汗開始往外冒。他匆忙跪伏在地嚎啕大哭:“皇上,臣冤枉啊!臣只是跟皇上開個玩笑,臣不是有心的皇上饒命啊!”
皇上嘴角抽搐道:“誰說要你的命了?別鬼哭狼嚎的,快起來!”
莫默和追月這才松了口氣,爬了起來。
皇上走到莫默面前,眼神如炬,嚴肅地問:“無聞,你老實回答朕,你是不是早知道朕想做什么?”
莫默笑得像抽風:“怎么可能?我又不會讀心術。”
皇上審視地看著面前這個皮糙肉厚,斜眉歪眼,形貌丑陋的人,怎么也無法跟福音那張俊美的臉聯系在一起,只得嘆了口氣,放棄深糾,也許只是巧合吧!莫默見皇上倏忽黯然的神色,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皇上,你怎么了?”
皇上回過神來,淡然一笑道:“你贏了,怎樣?想朕賞你多少錢?”
莫默先是一愣,以為自己幻聽,可皇上認真的神情讓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嘴越咧越開:“皇上,你說真的啊?”
皇上由衷地笑出來:“是啊!君無戲言。”
莫默搓著手笑得合不攏嘴:“好!那我要黃金千……算了,不那么貪心了,百兩就行了!”
徐冰地冷笑:“黃金百兩還不貪心?”
莫默斜了他一眼,高聲道:“至少我不會裝什么正人君子,在這種時候說什么‘無功不受祿’啦,‘皇上不怪罪就好啦’這種屁話!”
徐冰地大怒:“莫大人,你怎可在皇上面前說此等粗言穢語?!”
皇上大笑道:“哈哈哈!無妨。無聞,朕就賞賜你黃金百兩,這樣你連京城最好的綢緞莊都可以買下來了!”
莫默趕忙叩謝皇恩。
皇上看向在一旁抹冷汗瞎緊張的追月,笑道:“追月,你和無聞只認識了幾天,為何那么緊張他?”
莫默回頭問:“你很緊張我嗎?”
追月白了莫默一眼,對皇上恭身道:“皇上,卑職與莫大人雖相識不過數日,但卑職覺得莫大人是值得交的朋友,雖然他有時是莫名其妙了一點,但絕對是個好人。就像他說的,他比那些自命不凡的正人君子真實得多,坦誠得多。”
莫默橫眉瞪他,心里卻很舒坦,“我什么時候莫名其妙了?!”
皇上哼了一聲,說:“你應該問你什么時候不莫名其妙了?”
莫默哀怨道:“皇上~”
皇上和追月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