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念兒一宿的纏綿,翌日,我尚在朦朧的睡意中,便感覺臉頰上癢癢的,我睜開眼,果然是涼念這個幼稚鬼,含著笑意,目光溫柔的看著我,指尖輕拂過我的眉眼,昨晚被脫下的喜服逶迤了一地,床頭的鳳冠,華麗的鳳凰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娘子,醒了?”他攬著我的腰,眼角眉梢都是繾綣的溫柔。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卻也安順的貼近他,環(huán)住他的頸,嘟囔道:“什么時辰了?”
他輕咬我的唇,低聲道:“誰知道呢……”
我笑著推他,“你怎么還不起床?今天不上早朝嗎?”
他低低的笑,薄唇在我頸上作亂,“早朝早就過了,不去了。”
我癢得發(fā)笑,推他的胸膛,“你要是不去上朝,底下的臣子會罵我的……念兒,別鬧了。”
“誰敢!誰要是敢罵你,我就砍了他腦袋!”他欺身壓了上來,抬起了我的身子。
我的意識漸漸又迷離,身子微微顛簸,他抱緊我,在我耳邊低低的喘息,“熹兒……我愛你。”
我微吟,吻著他的唇角、咽喉,聲音不知何故變得魅惑微啞,“念兒,我也愛你。”
雖然,我并不十分清楚什么是愛,但我覺得,我可以為涼念付出生命、心甘情愿的將自己交給他,并且,原意余生與他共度,是否,就是愛?
或者,我覺得滿心滿意的歡喜,那么就是愛身邊的這個人。
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孤身置于一個陌生的房間,那喜服依舊在我身上,身邊不見了涼念,我急了,掀開被子欲下床,剛接觸地面,腳一軟,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念兒!”
聽到我的喊聲,有人推門匆忙的進來,“云熹!你怎么下來了?”
我怔然看著眼前的無邪,被他重新抱回床上,“無邪,你怎么在這里?”
他也愣住,神情似乎比我還詫異,我茫然四顧,這才認出,我居然在冷桃居,也就是白山!我眉頭一跳,“我怎么在這兒?念兒呢?”
無邪詫異而愣怔的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我皺了眉,伸手點開他的的腦門,“發(fā)什么呆?腦子被門擠了?我問你涼念呢?我不是在涼國嗎?”
他的腦袋被我點到一側,居然破天荒的沒有生氣,直起腰身,站在一旁,眉頭微蹙的看著我,“云熹,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我一怔,臉上不自然的一紅,別開視線,道:“成親這種大事,我怎么可能忘記,哎呀!你問我這個干什么?你把我?guī)Щ貋恚瑳瞿钅兀克F(xiàn)在是不是在涼國?”
無邪今天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反應慢半拍,我每問他一句話,他都要半天才回過神,“嗯……”他轉(zhuǎn)過身去倒茶水,隨口應了一聲。
我擰了眉頭,“你帶我回來干什么?我早已不是白山弟子,回來討人嫌嗎?立刻!馬上!現(xiàn)在!送我回去!”
他低眸遞過水杯,低聲道:“你先喝點水。”
我白了他一眼,無事獻殷勤,奪過水杯一口飲下,卻燙壞了我的舌頭,“無邪你個白癡,你怎么也不吹一吹?”我燙的合不住嘴,氣急敗壞的瞪著無邪。
他皺眉看著我,“你才是白癡,喝水之前你不會自己嘗嘗熱不熱啊?”
我一怔,而后想起自己都被涼念寵壞了,從來都是他把水杯里的水吹的溫和適宜了,方遞給我,我悻悻的放下杯子,掀開被子道:“不想跟你廢話,快送我回涼國。”
“回?云熹,你是忘了這兒才是你的國家吧?”無邪不知為何,有些動怒了,“你半年不見我和師父,也未見你如此心急如焚的說要回來看看!那涼念陪了你多久就把你收買了?白山養(yǎng)了你三年都沒把你這顆石頭心暖化?”
我坐在床上,皺眉仰面看他,諷然一笑,“沒人想我,我又何需回來自討沒趣?無邪,你是忘了吧,當年,是誰把我逐出白山,信誓旦旦的說再也不是我?guī)煾福俊?
他臉上憤怒的神色有一瞬間破裂,薄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什么,我繼續(xù)輕笑著道:“如今,我已和涼念成婚,不管他給我什么名分,我都是他的妻,此生此世都是他的女人,那么涼國,自然就是我的國家了。”
他冷冷的看著我,許久,薄唇微啟,吐出寒薄的話語:“那如果他死了呢?”
我心頭一震,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怒火,猛然站起身怒視他,“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看你姐姐當寡婦嗎?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愛他,生要和他在一起,死,也陪他一道!你要是不肯立刻送我回去,即使披星戴月,一步步挪回去——我也不想待在這里!”
我說完錯身欲走出去,卻被他拉住胳膊,神情消沉,淡淡道:“好了,我開玩笑的,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我微微舒了口氣,還是不悅的嗔他:“那是你姐夫,以后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了。”他沒說話,緩緩松開我的手臂,有氣無力的走了出去。
房間內(nèi)靜了下來,我轉(zhuǎn)身四顧,一切還是原來的擺設,堆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可見我走后,一個人也沒來收拾過,我如今也懶得收拾,反正明天都要走了,收拾那么干凈干什么。
懶洋洋的在房間里轉(zhuǎn)悠,目光落到墻上的畫卷上,這應該是這房內(nèi)唯一一件沒有積滿灰塵的東西,畫上的我,酣然而睡,依著桃樹,花瓣落于鬢發(fā)、衣衫,長發(fā)逶迤鋪于青階上,唇畔似笑非笑,頭頂晚霞光芒璀璨。
我輕笑,取下了畫卷,仔細卷起來,明天一并帶回涼國,這是念兒給我畫的……